100. 局中局

作品:《没有感情的暗卫也要好好学习

    夏洪呈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只淡淡道:“想不到,游笙在禁苑之内,竟也早有经营。”


    “人脉经营谈不上,不过是几个曾不慎冒犯了……”焕游笙话语微顿,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刹那消散,才继续道,“庆王,险些命丧杖下的低微宫女。彼时我掌些许微末之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她们一条生路。”


    当时她还嘲讽过庆王目中无人……


    “其后风波骤起,我亦无十足把握她们肯舍命相帮。只是彼时夫人身边可信可用之人几近于无;羽林卫目标太大,且行走范围受严格限制,易被察觉;在宫中别无亲近可靠之人,我自身又遭禁足。万般无奈,只得托付扶南冒险尝试联络。幸而,这几个宫女秉性恪纯,感念昔日活命之恩,甘愿涉险,终将那至关紧要的‘鱼瞑’悄然送入宫禁,呈于夫人手中。”


    那时焕游笙已经官复原职。


    鱼瞑送出不久,恰逢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她便趁机进言施恩于宫女,擢升部分为内廷女官,更提前放归一批宫女出宫安家。


    得卫静姝允准后,焕游笙便寻了掌事内官,不动声色地将那几个小宫女的名字添入出宫名册。


    很快,她们领了银钱踏出宫门,暂被妥善安置于将军府内。


    待风波平息,赤佩将亲自为她们置办田产铺面,保其一生衣食无忧。


    这亦是焕游笙于临别之际,恳请世安公主照拂赤佩的缘由。


    “这‘鱼瞑’,也是当年你用在杜若身上,助他假死脱身的奇药吧?”夏洪呈嘴角浮现释然的浅笑,仿佛前尘往事皆随那场“驾崩”烟消云散。


    “正是。”焕游笙颔首承认,“第一颗鱼瞑,是从一位西域胡商处所得。明堂大火后,那胡商便销声匿迹,再未与我联系。好在清心出身暗卫营,纵使脱离多年,其步态身形、捆绑绳结的手法,仍烙印着营中独有的印记。”


    起初,焕游笙疑心的是赤佩。


    毕竟赤佩本就是夏洪呈昔日旧属,即便时隔多年,若其心仍向旧主,亦在情理之中,焕游笙对此亦未曾深究。


    直到明堂大火那晚,安诺伽罗深夜前来密商。


    焕游笙当时格外留意,确信周遭并无第三人踪迹,可翌日皇帝竟已尽知其事。


    能避过她耳目者,必得是轻功极好,耳力亦须异于常人——此等高手,即便在暗卫营中亦是翘楚。


    而赤佩是正经宫女出身,八九岁便入了宫,断无可能是暗卫。


    既有了目标,确认其身份便非难事。


    譬如,暗卫身上那特有的陈年伤疤……其中过程暂且略过不提。


    她继续道:“那日夫人微服驾临将军府,言辞之间,我便已隐隐窥见夫人的最终决断。于是我与清心挑明其身份,并请她相助。清心果然忠心耿耿,听闻能救您性命,二话不说便不眠不休,终是寻到了那位藏匿的胡商。这第二颗鱼瞑,便是如此辗转得来。”


    彼时,焕游笙与卫家立场一致。


    女帝既断定她无罪,即意味着卫家无罪;相对地,庆王便是罪魁祸首。


    然而实情却是,无罪的她与卫家遭软禁,有罪的庆王却逍遥法外。


    这“亲小人、远贤臣”的昏聩之举,实乃女帝自取灭亡之道。


    想通此节,焕游笙霎时明白,女帝是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和身后名,主动承担这桩“罪责”,以此彻底斩断朝堂纷争的乱麻,为即将掌权的世安公主或逍遥王扫清障碍。


    焕游笙本可以冷眼旁观,静待一切尘埃落定。


    届时,她作为伸张正义却蒙受无妄之灾的忠义之士,自然能重返朝堂,前途无量。


    这亦是女帝为她选择的未来。


    然而,面对一位决意赴死的母亲,一位曾开创盛世的帝王最终的悲怆选择,她没有走上那条最为稳妥利己的路。


    她遵从了自己内心的不忍与敬意,于是便有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太上皇“假死”之局。


    事实上,女帝身为人母,深知女儿世安公主的性情。


    她早虑及公主或许终究不忍执行那“处决”计划,故而悄然备下了“仙人醉”——一种上乘奇毒,无色无味,服下后便堕入无痛无觉的长眠,于梦中安详离世。


    她本已决意以此自我了断。


    然而,焕游笙的介入和她带来的鱼瞑,给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帝——如今褪尽铅华的垂暮老妇——另一种选择,一个得以活着,再看一眼这万里江山的机会。


    “你反应机敏,心思亦够缜密。你设的局,不是利弊得失,而是人心。”夏洪呈目光投向冰封如镜的河面,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与无尽感慨。


    焕游笙沉默片刻,望着远处慕容遥等人凿冰的身影,再次开口:“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百思不得其解。”


    “但说无妨。”夏洪呈语气平和。


    “夫人既然早已洞察庆王狼子野心、朝局积弊丛生,为何不及早拨乱反正,痛下决心铲除祸患、革新吏治?反而要等到局面积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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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矛盾激化到必须……必须借由一场流血的宫变方能终结?”焕游笙问出盘桓心底的疑惑。


    夏洪呈缓缓转头,目光穿透漫天风雪,仿佛望向了遥远的过往:“若要成为那开天辟地、扭转乾坤的开拓之人,很多时候,矫枉必得过正。唯有雷霆手段,方能凿破百年积弊的坚冰。只是这破冰之举一旦开启,其引发的滔天洪流,便非一人之力所能全然掌控。洪流自有其磅礴之势,将奔涌向它该去之处,势不可挡。至于宫变……”


    她唇角逸出一丝轻笑,在空旷的冰河之上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卸下千钧重担后的释然:“我这一生,历经沉浮,看遍兴衰。若到了这把年纪,还执着于千秋万岁的虚妄,妄想永掌乾坤,那才是真正的执迷不悟,才是未曾活明白。何况,朝堂之下,尚有第‘三股势力’……”


    接着,她便将之前兰枝告知世安公主的那番话,以更详尽之语道来。


    这一讲,竟绵延了两个月之久……


    ……


    这一路因持蟠龙令牌而格外顺利。


    然一行人走走停停,并不急于赶路,待抵达目的地百花宫时,已是次年二月。


    南诏冬日原就不甚严寒,至二月,春意早已悄然萌动。


    提前得讯的百花宫主千琉璃,对这位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充满了好奇与热忱,亲自迎至山门。


    两位女性掌权者一见如故,很快便结为忘年之交。


    千琉璃对暗卫清心亦颇为欣赏,得知她体内残留暗卫营用以控制暗卫的“赤心”之毒,便提出交换条件——若清心愿留驻百花宫三载,指导宫中弟子武艺,她便以独门蛊术为清心祛毒。


    其实以毒制人终是下策,控死士者,攻心为上。


    故赤心之毒,仅用于控制年幼暗卫。


    待其成年获准离营,毒发之期便会延长,且并不致命。


    是以清心对解毒本不甚热衷。


    只因她本也无处可去,又愿追随夏洪呈左右,便应承下来。


    至于焕游笙与慕容遥,如今都是闲人,亦不急于离去。


    半月后,程自言骑着他那匹识途老马翩然而至。


    他与千琉璃之间流转着一种微妙难言的氛围,让人捉摸不透,后经慕容遥悄然点醒,焕游笙才恍然,这大抵与南诏独特的走婚习俗有关。


    忆及千琉璃曾提过的情人蛊,便知她曾为情所伤。


    如今她能再次踏入情海,实乃莫大勇气。


    焕游笙心中惟有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