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冲突

作品:《我和前夫在古代通关剧本杀

    与陈平议完事后,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谢宸踏着一点月光余晖进府。


    深夜万籁俱寂,只听得见一声轻微的开门声。


    谢宸撩开袍子,做贼式地蹑手蹑脚摸着黑爬上塌子。


    躺在塌子上,谢宸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屋子也太安静了。


    睡着的林悦,有磨牙的毛病,今夜,他没听见磨牙的咯吱声。


    谢宸微微抬起头,声若蚊蝇,悄悄问了句:“你睡了吗?”


    空气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林悦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料到是谢宸,她翻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谢宸听见对面床上有翻身的动静,就知道她还没睡。


    他躺在塌子上,想着今日与陈平的对话。


    他是读过历史的,夺嫡的下场怎一个惨字形容。身首异处都算是不错的结局,可他也没得选,夏国有他需要的东西。


    三国中,以夏国最为强盛。而夏国之所以能屡屡胜出,其四通八达精准的情报系统是致胜的关键。


    传闻,夏国的暗网系统,已私下秘密建立百年之久。在这百年的时间里,几任夏主不惜重金网罗天下奇人。其中,通晓奇门盾甲,五行八卦的应该不在少数。


    谢宸想,唯有启动暗网系统,借助这些能人异士,才能顺利找到穿越的方法,而目前看这个系统权限只能由夏主开启。


    他总不能厚着脸皮,跟他老爹说,借我用用吧!


    恐怕还没开口,就要以谋逆罪论处。


    看来,夺嫡之事,势在必行,那谢家的案子也定然是绕不过的一环。


    谢宸想着想着,思绪又转到林悦身上。


    今日他说的话有些重,可他说的也是实情。若林悦还像前世一样,把精力花在他的身上,那他们的结局便会跟上一世一样。


    况且,这一世,林悦的身世之谜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到底是谁故意放出去的消息,目前还不清楚。


    周遭危险重重,林悦似乎对此浑然不知,倒是时时盘算着如何将矛头对向自己。


    潜伏在宸国,已经让他分身乏术,再来个胡搅蛮缠的林悦.....


    上一世,他努力工作,赚钱养家,这一世他自身难保,却也还是想尽力护住她,他自问已经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职责,而她为什么从来没有理解过他呢?


    他觉得有必要跟林悦说清楚。


    “你之前为什么跟我离婚。”谢宸淡淡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是谢宸第二次问林悦,若她之前还顾及一点上世的夫妻情谊,经过今日他让她死远点的逆天发言后,也所剩无几。


    今日,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林悦缓缓翻过身来,平躺着,眼神空洞道“因为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没有顾及我的感受,生病了也不管我的死活,这跟丧偶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强调“你还出轨了。”


    我出轨了,什么时候?


    谢宸蹭的一下坐起来,指着林悦道“你可别瞎说,别以为在古代就可以恶意诽谤。”


    林悦冷笑“我恶意诽谤?我都看见了。”说着不由直起身子。


    谢宸一如既往的较真“你有证据吗?拿给我看看。”


    拿给他看看,这有手机吗,更何况当时那个场景她也来不及拍。


    谢宸这种行为,就好比一个人明明犯罪了,还在强词夺理,故弄玄虚。


    林悦内心嗤笑,坚定道“我没有,但是我亲眼看见的,眼见为实。”


    “那你在哪里看见了,你告诉我。”谢宸反问。


    “好,就算是我没有证据,我前面几个说的是不是事实。”


    林悦一下子急了,控诉道“结婚后,你有几次关心过我呢,甚至去什么餐厅,点什么菜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算,既然你一个人说的算,你就一个人过就好了。


    林悦转过身,她深知与谢宸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外遇只是压垮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问题的核心就在这儿,结婚后他好像从来没关心过她。


    谢宸心中也觉委屈“那家餐厅不是你之前最喜欢吃的吗?我都是按照你的口味点的,这还有错?”


    林悦气的蒙上被子,诚如她所料,结婚后谢宸对她从来就不是很上心。


    她语气飘飘,淡淡道“那是以前喜欢的,现在早就不喜欢了。”


    谢宸费解埋怨道“不喜欢你不说,我问你吃什么,你只会摇头,点头,谁知道你喜欢什么?”


    面对谢宸的无端指责,林悦掀开被子一角,又坐起来,情绪激动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的吗?我以前难道不也是摇头,点头吗,你忘了你在教学大楼前怎么对我说的吗?”


    听到这儿,谢宸沉下头,认真思索着林悦的话,眼神里一片怔然。


    两人都想起了那日的场景。


    3点40分,那是当天最后一节课下课,林悦简单收拾一下东西,直奔教学楼门口。


    没走出两步,她便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林悦同学”她转过头,见谢宸向她的方向走来。


    他双手随意的插在兜里,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谢宸越是神色轻松,林悦越是不敢看他,身体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见林悦转身要走,谢宸快速上前把她要逃走的路拦住。


    他进一步她退一步,最终林悦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那日阳光正好,谢宸一只胳膊撑到墙上,挡住她的身影。


    眼见无路可走,林悦盯着谢宸的眼睛,心里小鹿乱撞,磕磕巴巴说“师兄,你...你有事?”


    谢宸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睫毛浓密,眼神中带着一份漫不经心的慵懒问“你有男友吗?”


    正常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林悦脑袋不听使唤的如实摇摇头回他“没,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就够了,谢宸没给她多余解释的时间,紧接着直球告白“那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林悦垂下眼,不敢看谢宸,更不敢相信谢宸看上了她,可她.....


    谢宸故意沉下肩,低下头,笑着道


    “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她头顶上方传来谢宸的声音,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可我,也喜欢他,这是林悦内心真实的声音,没有人不会喜欢那时满脸洋溢着真挚的谢宸。


    林悦微微点点头。


    那时谢宸会轻轻摸摸她的头,跟她说“只会点头,摇头,你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有什么不一样吗?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一句话之后,林悦和谢宸都没再说话,夜里还跟往常一样静,可两人的心绪却在躺下后各自翻涌。


    林悦不想知道谢宸在想些什么,只是她自己一味在想,谢宸今日跟她说的话。


    经过一夜反复思考,林悦想到眸底发青,终于有了新的感悟。


    她想,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犯了同样一个错误,就是太把谢宸当回事了。


    成婚前已经预想过他该出轨,出轨,她该睡觉睡觉,为何现在却抓住不放呢?


    她一定是犯病了,这古代没有药物控制神经,她的病情很有可能加重。


    她需要治病,最好自救。


    恰好,她的宿主对医学方面尚且有点研究。


    林悦把自己埋在书房里,翻着宿主留下的书,看看有什么药方能对自己有帮助。


    焦生于火,火应于心。


    《伤寒论》言:"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酸枣仁汤用酸枣仁、茯苓宁心安神,用知母清热除烦,佐以川芎辛散行血,甘草和中,收敛虚火,让脏腑平和,实现情志稳定。


    甘草,茯苓,川芎,知母,林悦点了几样,书中的药材,立刻让初一去药铺把这些采办回来。


    初一按照她的吩咐,一一记下,不一会药材就已筹备完成。


    书房变成了她的药方,林悦手里拿着戥子秤,眼睛精细的看着上面的刻度,生怕多了一两。


    初一看林悦小心谨慎的动作,不解的问“小姐,为何不让王大夫直接给您开个方子?”


    初一问的没问题,但问题是,她不是她家小姐。


    谁知道她的宿主以前是个什么体质,再被王大夫诊出不同脉象来,府内动乱是小,她一命呜呼了是大,谢宸不让她死远点吗,可她感觉她现在还不能死。


    既然初一已经成为她的心腹,林悦也懒得瞒她如实答“小姐我有些分离焦虑,情志不畅,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话更让初一摸着不着头脑,她歪个头问“情志不畅我知道,分离焦虑是什么?”


    林悦轻叹口气,隔了一个时空,果然是鸡同鸭讲。


    她解释道“就是一种病,心理疾病。”


    初一又问“何为心理疾病?”


    越解释越乱,还是用他们这边的话解释比较好,林悦叹道“就是心结,我有心结。”


    欧,初一了然的点点头,心中默默记下。


    连着几日,林悦和谢宸都没有说话,像是形成某种自然的默契。


    谢宸时不时出府办事,林悦则躲在小药炉里研究药方。


    这服药吃了几日,没有见什么反应,好在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林悦拍拍胸口安慰自己,这是中药。


    西药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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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药想治本就得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初一没煎过药,林悦怕她掌握不了火候,只能亲自动手。


    不过,等得时间太过无聊,她偶尔也会翻起宿主的日志看看。


    这些信中有些是随心记录写的,有的信字里行间透露些歉意。


    这不妥妥的像现代老师让学生写的检讨书嘛!


    信读的多了,竟然真的让林悦梳理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壬午年六月初五,大概在一年前,这是是宿主与苏昊泽相识的日子,起因竟然是因为一件案子。


    那时宿主的贴身丫鬟是另外一名叫秋月的丫头。


    那日依往常一样,宿主从床上醒来,径坐到妆镜面前,镜中人肌肤似雪,眉眼如画,只需略施粉黛,气质便已卓然,可惜,老天给了她一副姣好的容貌,却没给她一副好的心肠。


    “小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偷您那颗珠子,我娘瘫在床上三年了,每日靠药吊着......我也是逼不得已,一时糊涂。”


    秋月跪在地上,直冒青筋的手紧紧拽住宿主的云绸裙角,单薄的身体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控制着。


    这声音中透露着懊悔,亦有祈求,更多的是无奈。


    她娘早年守寡,无力抚养她,将她卖入府中,但母女之间也并非全无感情,每得闲暇时间,必是回家去探亲。因秋月人很机灵,办事得力,很快被提为了小姐的贴身丫鬟,眼见日子一天天渐好,她娘却因为一场突发的意外,一病不起,每日用珍贵的药吊着,单靠每月这点月钱定然是不够的。


    上有五十岁病母,下有十岁幼第,秋月一咬牙只能铤而走险,才生此下策。


    这翡翠珍珠项链本是18颗天然珍珠镶嵌而成,因往日里宿主喜欢金钗明艳的首饰,这项链则被蒙了尘,放在妆匣最深处,惯是看不见的。


    谁知今日宿主突然想起来,拿在手里数了数上面的珠子竟然少了4颗。


    本少四颗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宿主向来是不喜屋内的人手脚不干净。


    仔细一想,能接触到内屋,有这妆匣钥匙的人,属实不多。


    秋月就这样被拎出来,她便是之后坦诚,宿主也觉得这人也是留不得了。


    宿主下令将她关到柴房中,交出珠子后,就准备发卖出去。


    谁知秋月一时想不开,竟吞珠自尽,家仆虽然是签了卖身契,但是人命关天,好歹是要去大理寺交代一番。


    那时,苏昊泽只是大理寺的寺正,受命监察此案。上京城的命案每日发生成百上千桩,这种小案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


    谁知道他竟认真起来,了解前因后果后,不仅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锱铢必较,抓住不放,非要林悦给死者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


    送去金钱还不行,还要让宿主写一封忏悔书,写到家属满意为止,其实孤儿寡母的哪里敢不满意呢,不满意的只有苏昊泽而已。


    大理寺的同仁都劝他最好识时务些,为了一个草民得罪林尚书何苦呢?


    可苏昊泽却似明白秋月生命最后的无奈。


    重点是那四颗珠子,她是想把珠子留下,这可以救她娘的命。


    没有人会要一个死人的东西。


    思及此,苏昊泽冷冷甩下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众人都以为苏昊泽没救了,得罪朝中重臣林尚书,必然是前途尽毁。


    谁知道苏昊泽却因祸得福,意外得到林小姐的青睐。


    众人见此也只能将心中的羡慕嫉妒恨融汇成一句——果然是富贵险中求!


    林小姐这忏悔书刚开始写时,还带些怨气。驳回后再写,就渐渐变成敷衍。再之后,几番思量,竟然也写出了些许真挚。


    苏昊泽手里拿着改了数次的忏悔书,蜷了蜷手指,默默思量。


    经过几次频繁接触,主要是宿主来找他。苏昊泽也看出来了,眼前的林小姐,虽说娇纵,然本性并不坏。


    在此事上虽有过失,却也是无心,只是为人处事缺乏管教,还需人谆谆教导。


    这个任务指望林尚书是不可能了,看来只能他司正的身份去提点,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姐,她才能长点记性。


    结案那一日,苏昊泽跟宿主讲了很多,浅显而她却不自知的道理。


    日光微斜在地,苏昊泽侧颜清冷出尘。他站着全神贯注地讲,她一言不发默默坐着听,不眨眼的盯着苏昊泽看,生怕错过了什么。


    第一次有人可以直白说出她的缺点,可以告知她行为上的偏颇,而这些话从前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包括她爹娘在内。


    她总是觉得,遇到苏昊泽,应该是她在十六年波澜不惊的生活中,最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