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
作品:《暗河之上》 出差的几天时霄闻总是在晚上九点给池雨打电话,池雨第一天接还挺奇怪,以为时霄闻有什么急事,结果时霄闻说没事,就是聊聊天,池雨还不习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时霄闻说,那就互相汇报一下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
他先汇报,池雨再汇报。
听时霄闻说又是和市长会面,又是和投资人会谈,觉得时霄闻的生活真是精彩无比,回到自己这边就十分平平无奇。
办公室里坐了一天下班就回家吃饭,玩了两把游戏,一把输了一把没赢,现在想想还在生气。
时霄闻问他什么游戏,他说手游呗,神对手猪队友,人都气麻了。
时霄闻就在电话那边笑,多大了打个游戏还生气,池雨本来心情就不爽,听时霄闻这么奚落他,撂下句狠话,你们老年人不懂,啪就把电话挂了。
本来以为时霄闻还会再打,结果电话一点动静都没有,池雨朝着电话嘀咕一句:会不会谈恋爱啊,我还在生气呢,也不知道哄哄。
手机腾的一下跳出一条信息,发信人是时远音:【池律师,带你上分】。
心满意足赢了两把,池雨表示明天还想玩,时远音让他想玩了就微信喊一声。
第二天到律所池雨还把昨晚的战绩向岑屿炫耀,岑屿眼睛睁得圆圆的:“池律师,玩游戏你喊我啊。”
池雨抬头问他:“你玩得很好?”
岑屿对池雨的质疑嗤之以鼻:“我,古希腊掌管手游的神。”
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池雨看他的战绩。
整整一天池雨都在盼望着赶紧下班。
晚上有了时远音和岑屿的加持,池雨玩起游戏整个人十分上头。
时霄闻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挂断了,最后实在嫌时霄闻烦人,接了电话说了句我打游戏呢就挂了。
等打完游戏玩完洗澡兴奋完毕冷静下来想起这茬,觉得自己也挺过分的,赶紧拿手机发信息道歉。
等了半天时霄闻都没回,心里还嫌时霄闻小气,这么点事都要计较,一点都不大度。
时霄闻确实气了一下,没想到池雨玩游戏这么上瘾,不过后来一群人围上来和他聊天这个事情就在他这迅速翻篇了。
等到他再有空看手机,看到池雨连发的几条信息。
【刚才不是故意挂你电话】。
【我好久游戏没玩这么爽了】。
【我不会哄人,你就假装我哄过你了吧】。
【怎么还不理我啊】。
【晚安,我睡了】。
最后一条信息【真的睡了】在时霄闻手机上宣誓的接收时间是六点。
算时差,是国内的凌晨三点。
他不知道池雨是不是属于睡觉很轻的那种,虽然每次池雨再车上都睡得很熟,不过在家又是另外的环境,不敢贸然一个信息发过去。
算着时差挨到国内早晨八点,也就是他这边的夜晚十一点,他回复了一条信息:【我没生气】
手机刚亮一下,池雨眼睛就睁开了,看见这条信息很不讲道理的想:没生气肯定会打电话我,发信息不就是在生气。
时霄闻小气鬼。
当晚再次见过小罗之后,池雨心里一直堵得喘不上气,何况他还看见派出所的人当着他的面把小罗铐走,几辆警车就停在球场门口,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晚上时远音和岑屿的邀请也点燃不了他的激情,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心烦意乱的把手机翻来复去的刷。
等到时霄闻打电话过来,很委屈的责怪:“那么点事你怎么就生我的气,才刚领证不到一个月呢你就不顺着我。”
那边一句话都还没讲,他这边止不住的开始哭。
其实这事从头到尾都和时霄闻没关系,是小汪和小罗的事一直堵在他心里。
过去遇到这种事没有情绪出口他总是要花好几天慢慢去消化,现在有了时霄闻,虽然两人婚姻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可他想倾诉的话他觉得时霄闻是愿意听的。
只不过囤积在心里的感情实在过于强烈,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他在电话这边哭了多久时霄闻就在电话那边守了多久,等他哭累了那边才很关心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小汪和小罗的事对时霄闻说了一遍,讲完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和时霄闻随意聊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挂了电话去写小汪的诉讼状。
他这边是舒服了,时霄闻接了这通电话心里却不踏实,打了个电话给时远音,让他过去看看情况。
时远音怪他哥不负责任,结婚几天就半个月不着家,随便捞了两件衣服就去车库开车。
到了池雨家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池雨还在写诉状,听到门铃响,开门看到是时远音,整个人很不解。
时远音解释是他哥担心池雨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喊他过来看看。
时远音和时霄闻性格完全不一样,时霄闻给人的那种拒之千里的冷感在时远音身上一点都感受不到。
房子里多了一个人也不再显得那么空旷,时远音来了给池雨也带来一种踏实的感觉。
小汪的案子开庭那天时远音也去了。
他对政治哲学的兴趣十分浓厚,很关心单一个人如何与庞大的权力机器博弈的案例。
池雨的主要辩护方向集中在小汪为过失杀人,又强调小汪长期遭受其父汪保春虐待,并且有自首行为,虽有罪,但无罚。
但由于协助他人毁灭犯罪证据,法庭最终宣告判处被告人有期徒刑两年。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小孩的父母呢。”
审判长还在庭前宣读判决书,池雨的心神已经飞回遥远的过去。
他仿佛又坐在那个花坛边,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那个穿着香槟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抚摸着当时还毫无起色的小腹。
当她说出这是你的弟弟时,有一瞬间池雨的脑海中闪现过一种质疑,当初你知道生命中有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露出过同样欣喜的表情?
那后来你为什么又干脆利落的将我抛弃。
审判长宣告闭庭,是岑屿在他身边拍了两下他才回过神,小汪从被告席走下去时朝着池雨和岑屿望了一眼,又朝旁听席扫了一眼。
好像是在寻找答案,又好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小汪的妈妈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小罗被法院提审的那天时霄闻出差刚回来,他等不及想要见池雨,下了飞机自己开车到陇翠县法院。
自从老罗死后,他的产业迅速崩塌,小罗的妈妈根本不懂做生意,厂子被几个股东贱卖,连房子都被人骗走。
小罗的奶奶坐着轮椅老泪纵横,她请法官宽恕,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孙子,她没教好儿子,孙子才犯了事,这是他们的家事,可以不要法院管,她已经原谅他们了,她要把她孙子带回家。
池雨从法院出来就看到时霄闻靠在车门边上看着他,他也不管岑屿是怎么想,丢下身后的两个人就朝时霄闻跑过去。
“时霄闻,你抱会儿我吧。”
他是先把头埋在了时霄闻胸口再提要求,不过时霄闻并不需要他指导,双手一环就把他裹在怀里。
岑屿看到时霄闻和池雨这么亲密,远远的站在一边,对时远音说:“他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哥不是结婚了嘛,我们池律师也结婚了,虽然婚姻好像不怎么如意。”
时远音知道他哥和池雨之间的关系在律所有乌龙,顺势附和:“我哥的婚姻也不顺,虽然结婚了,他也还是喜欢池律师。”
“喜欢归喜欢,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岑屿远远对这对有违伦理的野鸳鸯操碎心。
“你别管了。”时远音催促岑屿开车门:“咱们先走吧,池律师肯定跟我哥走。”
被时霄闻抱了一下池雨觉得整个身子变得软绵绵的。
“回家?”
时霄闻低头问他,他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抬头找岑屿和时远音,才知道他们两个早开车走了。
到家吃完饭,时霄闻说有事和他聊,约他去书房,池雨看时霄闻表情一本正经,试探的问:“不会是你感情方面有什么重大变故,打算和我算账一拍两散吧。”
“瞎说话。”
时霄闻捏了捏他的脸:“再说你怕什么,真要散了我名下资产都是你的,你拼命花也花不完。”
池雨忿忿的把手一交叉:“我什么时候图过你的钱?”
“我知道,你图色。”
时霄闻一幅蛊惑的表情看着他:“图色也没见你主动点。”
池雨觉得时霄闻并不知道他是同性恋意味着什么,时霄闻只是这么不负责任的散发着荷尔蒙他的身体就会很自觉的有生理反应。
他并不喜欢这样,因为时霄闻本人不会随着他的动情也给出相对应的反应。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始终处在不对等的位置上。
即便是并不互相喜欢,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时霄闻根本不会有任何困扰,可他却要对抗欲望天性。
时霄闻领着他去大书房,池雨好生坐着等着时霄闻宣布大事。
时霄闻不解:“有这么紧张吗?”
池雨嘴巴扁扁:“你能量那么大,是好事我怕接不住,是坏事我怕经不起。”
“哎呀,我出差一趟池律师脾气怎么变大了。”
“我本来就这样。”
时霄闻和池雨两个人都没发现,自从两个人住进同一屋檐下。
对于对方的感情都有了细微的变化,至少是有了些许期待也渴望求得回应。
这就让时霄闻出远门的这段时间里,池雨不自觉产生了时霄闻对他有所亏待,渴望要求弥补。而时霄闻自己也是半个多月没和池雨见面,今天格外想要和他多亲近一些。
“那还是我了解的少了。”
过去时霄闻如果坐下来一定是挑池雨对面的位置,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坐在他身边。
两个人坐的本来就是榻榻米区域,时霄闻又故意坐得近,身上帕尔玛之泉的香水味像诱导剂一样朝着池雨扑面而来。
人在特别脆弱的时候是经不起诱惑的,就像生病了抵抗力会下降,这会儿池雨特别需要情感依靠,
时霄闻都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贴他贴得近,说话声音磁性又低沉,就足够瓦解池雨的全部防线,使得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何况池雨也没想过要防着他,他就没往两人那方面想过,时霄闻,一个从哪方面看都直得不能再直得男人,他能在这样的人身上求得什么呢。
而且当初交底的时候时霄闻就明确说过,他不喜欢男人。
时霄闻看他有点散神,问他是不是累了,池雨本来想说是,可一想时霄闻坐的可是国际航班,在天上飞了十几二十个小时才下来,脸上也不见有多疲惫,自己也就是去了趟陇翠县旁听了一下就摆出很辛苦的样子搞得好像他很弱势一样,立刻说:“没累啊。”
时霄闻也习惯他全身上下嘴硬是那张嘴的性格,让他宽心:“我很快说完,你就可以和你的队友们打游戏去了。”
“我也没有那么上瘾。”
池雨不喜欢时霄闻误会他是网瘾少年,他不是对打游戏有多热衷,他只是业余生活很匮乏。
时远音那天到他家来发现他哥和池雨是分房睡,随口提了一句你和池律师也和爸妈一样,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吗?
为了不使话题沉重,还故意开玩笑的说:“这世界上相爱的人都去哪了。”
时霄闻出差的时候也想了很久这件事,他对池雨不是那种一往情深的喜欢,但起码绝对不反感,比起身边的普通人而言,池雨在他心里好感度一定是最高的那条线。
既然选择和他结婚也没想过应付完几年就把这段感情抛弃掉,那这段婚姻也不应该一直浮于表面,他或许可以主导着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深入一些,在池雨并不排斥的范畴里。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池雨,池雨很快捋顺了他的意思,又怕是自己误解了,向时霄闻求证:“你说我们两个人今晚睡一张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