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加上他不善言辞，所以岁数耽搁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成了当地的大龄单身男。


    他妈妈托了很多朋友、邻居帮忙介绍对象，但对方一听说刘刚家三代挤在一栋房子里，很快就没了下文。勉强有同意见面聊聊的，刘刚秉承着结婚的打算去见了，没一个能看得上眼的。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给刘刚介绍媳妇了。用媒人的话来说，没房没钱还想找漂亮媳妇，简直是痴心妄想。但刘刚也有自己的坚持，虽然说自己家是穷了一点，但是自己个子一米八多，有手艺可以赚钱，不央求找个有钱的，或者倾国倾城的女人结婚，只要身体好、长相一般即可。他见的中间人给他介绍的不在乎没房没钱的姑娘，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丑陋得触目惊心。仿佛用“丑陋”两个字形容没结婚的女人有点不太妥，但是，刘刚看见那女人的时候，心脏被吓地砰砰跳，以至于从媒人家走后许久都不能平复心情。


    刘刚爸妈眼看着儿子的岁数越来越大，老两口越发着急。整个西海市大龄单身的姑娘几乎都快被刘刚相了个遍，却始终没遇见让他满意的。


    老两口见刘刚软话不听，只好来硬的了，他们和刘刚说，如果三十岁之前不结婚，以后跟他断绝关系。


    刘刚见爸妈如此，也只好松动主意，将择偶标准一降再降。


    之前他是打死都不想娶二婚的，如今在大龄单身女青年这里没遇见合适的，他跟媒人们说，自己可以接受二婚的了。


    这下可算是忙乎坏了媒人们，她们立刻将准备二嫁的女人们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刘刚挑选。


    刘刚看过资料，一眼相中了当时刚离完婚的允浩妈徐翠之。


    刘刚拿着徐翠之的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介绍人见状，跟他介绍：“这个女孩比你大两岁，离婚半年了，有两个儿子，她说了，如果再嫁人，未来的丈夫一定要能接受她的两个儿子。”


    刘刚心里“咯噔”一下，对于二婚不二婚的自己倒是没那么封建和保守，之前之所以不想找二婚的，是因为他知道爸妈那关过不了。


    看见徐翠之的照片，刘刚觉得很是亲切，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许久，如果她没有两个儿子，只是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自己可以立即跟她结婚，可是......


    媒人看出刘刚的担忧，问他：“你是担心她的两个儿子？”


    “嗯。”一个九岁，一个半岁，半岁的自己好好对待，以后就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可是九岁的那个肯定已经记事了，以后要怎么相处呢？


    刘刚虽然心里不太愿意徐翠之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但奈何矮子里面拔将军，只相中了她，所以他让媒人介绍着先见了个面。


    刘刚和徐翠之的第一次见面，很是满意。徐翠之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温柔。刘刚在饭桌上询问了自己最介意的问题，“婚后一定要带着你的两个孩子和咱们一起生活吗？将孩子给你爸妈照顾，或者给我爸妈照顾呢？我可以支付生活费。”


    徐翠之当即否定了刘刚的提议，说：“我宁可不找人结婚，也绝不将我的孩子们送走，他俩就是我的命根子。”


    “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没有。”


    这次见面后没多久，刘刚让媒人通知徐翠之，下个月初六结婚，对于结婚需要的东西可以尽管提出来。


    徐翠之什么都没要，唯一的要求就是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嫁到刘家。


    刘家二老根本不知道刘刚娶的是个带孩子的女人，在结婚当天看见“从天而降”的两个大孙子，刘刚妈妈当时就晕过去了。


    宾客们立刻将刘刚妈妈送去医院。


    医生检查得知，人已经去世了。


    就此，刘家的喜事变丧事，似乎也隐约预示了接下来他们要经历的种种磨难和挑战。


    刘刚妈妈过世后，他爸爸以及他的几个兄弟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他，都跟他断了联系。


    刘刚带着徐翠之、刘允河、刘允浩兄弟俩离开了他们原本的房子，搬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新的地方的居民们，都以为刘刚一家四口是亲生父母和子女的关系。


    包括刘允浩自己。


    刘允浩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爸爸会对哥哥、对自己下死手......


    刘刚和徐翠之结婚一年后，徐翠之一直没有怀孕，刘刚想带着徐翠之去检查身体，徐翠之不想去，随即告诉刘刚，自己在生完刘允浩后就做了节育环手术，不想再生孩子了。


    刘刚自以为自己能接受徐翠之二婚的身份以及两个儿子已经很难了，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如果婚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就和徐翠之好好过日子，对待她的两个孩子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不料徐翠之却已经做了节育环手术，他询问了附近医院的大夫，得知像他们这种情况不能再生育。


    1988年9月25日，相关部门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计划生育工作的通知》，确定了“一对夫妻只生育一个孩子”的计划生育政策，也就是实行独生子女制度。


    如果说徐翠之带着一个儿子改嫁给他，他们或许还可以再生一个，但是徐翠之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已经属于超生了，现在即便徐翠之没做节育环手术，按照法律规定，他们也不能再生了。


    刘刚神情恍惚的从医院回来。


    徐翠之问他去了哪里，他一声不吭。


    从这天开始，刘刚就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让家里的孩子变成一个，这样或许徐翠之就能同意给自己生一个孩子了。


    又一件事情的发生，加速了刘刚的扭曲心理。


    这天，刘刚到了工地后才想起早上老婆给自己准备的饭盒没拿，骑着车子返回家中拿饭盒。就在他要到小区时，在路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老婆徐翠之。


    徐翠之正在和一个男人在嘀嘀咕咕着说些什么。


    因距离太远，刘刚只能通过他们的嘴形判断他们在说什么。


    刘刚捏着自行车的车把，俨然要将车把捏碎了。


    晚上躺下休息的时候，刘刚旁敲侧击地问徐翠之今天有没有出去见过谁？徐翠之很淡然地否认，表示自己一整天都在家。


    刘刚就没再追问。


    他后续调查了那天和徐翠之见面的那个男的，发现竟然是徐翠之的前夫阚羽，前阵子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所以想来看看徐翠之和孩子。


    刘刚顿时大喜，如果阚羽要走一个孩子或者两个孩子，那自己和徐翠之不就可以要他们自己的孩子了吗？


    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尽如人意。


    没等刘刚找阚羽谈孩子抚养问题，徐翠之主动和刘刚说了。


    “我前夫想找我要回孩子，可是这俩孩子是我的命，谁也不能要走他们，如果谁敢把他俩从我身边带走，我一定跟这个人拼命。”


    “可是，他毕竟是孩子们的爸爸，你抚养还是他抚养，不都一样么？”


    徐翠之觉得和刘刚说不明白，刘刚无法共情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刘刚等了几个月都没等到阚羽将孩子从徐翠之手里要走，他都替阚羽着急了。


    刘刚匿名给阚羽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够带走孩子们。


    不料后脚阚羽就找到徐翠之，将信给徐翠之看了。


    结婚两年，徐翠之对丈夫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一眼就认出是刘刚写的信。


    刘刚晚上下班回家，吃饭的时候，刘刚就觉察出氛围异常，但刘允河和即将三岁的刘允浩在场，刘刚没多问。吃完饭，徐翠之让刘允河带着刘允浩回屋休息，她则拽着刘刚回了屋。


    刚进屋，徐翠之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刘刚写给阚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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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封信，拿给他看：“这封信是你写的吧？我认得你的笔迹。”


    刘刚很淡定地看着徐翠之，笑笑，坐在了床上，点燃了一根烟，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


    “咱们结婚两年了，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有错么？再说了，允河和允浩是阚羽的儿子，送过去一个怎么了？”


    “怎么了？我和你说过，他们哥俩不能分开，我就算穷的要饭也得养着他们。当初咱们结婚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我带着两个孩子，你表示不介意，怎么现在看他们就像看眼中钉、肉中刺了呢？”


    刘刚和徐翠之虽然关着门，但是话还是从卧室里清晰地传出来了。


    刘允河已经十一岁了，懂得很多事情了，他捂着弟弟的耳朵，不想让弟弟听到些什么。


    三岁的刘允浩以为哥哥在跟他玩，咧着嘴笑，很是开心。


    -


    关于孩子的事情，刘刚拗不过徐翠之，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徐翠之频繁发生矛盾，一是自己真的爱上了徐翠之，二是不想让邻里街坊看笑话。


    但他心里憋着的气，一直没有找到可宣泄的出口。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年。


    刘刚再遇见徐翠之和阚羽见面，是在他刚参加完工友们的一个饭局，喝的醉醺醺的，骑着车子到小区门口，看见徐翠之和阚羽，怒火中烧，冲过去把徐翠之和阚羽都给打了。


    自那之后，刘刚每天都折磨徐翠之，有时是在床上，有时是用拳头武力对待。


    徐翠之见跟自己结了婚四年多的丈夫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试图接受，但随着自己的不反抗，刘刚的拳头越发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脸上。


    内心委屈的徐翠之找到阚羽诉苦，将最近自己的遭遇告诉给阚羽。


    阚羽本想去找刘刚拼命，但想到人家现在才是两口子，自己作为前夫，即使到了警局也不占理。


    “要我说，允河和允浩都给我抚养吧。”


    “不行，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让他们离开我。”


    阚羽心疼徐翠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阚羽为了徐翠之和两个孩子，偷偷将刘刚约在了一家饭馆，想跟刘刚好好谈谈。


    刘刚在听见阚羽的来意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诧，而是问阚羽：“你能为她们娘三受过么？”


    “你什么意思？”


    刘刚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放在桌子上，说：“这瓶药，可以让人头痛头晕，但不会危及生命。我心里难受，也不会让身边人好过。如果你肯乖乖按时喝药，我绝不会再揍徐翠之，更不会动孩子一根头发。”


    阚羽看着桌子上的药，不敢相信刘刚的话。


    刘刚说：“你放心，我也是个站着的汉子，绝不会食言。”


    阚羽拿起药瓶，吃了一粒药，目光笃定地看着刘刚：“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们之间就像交易一样，阚羽吃药，刘刚不再揍徐翠之。一切仿佛又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


    但是，阚羽不知道的是，刘刚给他吃的药可以导致人间歇性|精神病，严重的时候可以导致暴力犯罪。


    所以阚羽在一个下雨天时，拿着榔头上街，打伤了一名路人，随即晕倒在雨中。


    等阚羽醒来时，已经身在警局。


    由于阚羽之前有过前科，这次又是暴力行凶，面临着严判。


    与此同时，警局收到一份匿名的快递，是一些阚羽行凶时的照片。


    阚羽弟弟阚翼来到狱中看望哥哥，想追问哥哥为什么犯罪。


    阚羽为了徐翠之母子三人，三缄其口，什么都没对弟弟说。


    阚翼见在哥哥这里问不到什么，又去找自己的前嫂子徐翠之询问。


    这一幕，被刘刚看到。


    在阚翼走后，刘刚做了个决定，他们要再次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