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书院。


    老大人林文海的讲学现场。


    此刻，整个现场皆是一片死寂！


    那个废物秀才，对于泸州书院的学子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学子每天上课的时候，都能看到废物秀才在打扫学堂。有时候，学院的老师还会以李长安作为参考，敦促学子要认真学习。


    如果不认真学习，将来就会成为李长安那般的废物。纵然是个秀才，也是个废物秀才。


    宁国皇帝要一力打造天下文脉，再加上最基础的院试比较简单，所以天下秀才何其之多？泸州书院的近六成学子，都能考上秀才。


    但是，秀才后面的乡试就不一样了，乡试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难度也是提高了几十上百倍。一如泸州参加乡试的秀才有上千人之多，但是举人的名额只有十个。这次考不上，所有的秀才们就要再等三年时间。


    而下一轮的乡试，又会有新的秀才加入进来，所以竞争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总而言之，李长安这个废物秀才可谓是人尽皆知。


    但是，最近这个废物秀才却声名鹤起，这让泸州书院的学子感到极为的不忿和郁闷。


    还是那句话，大家都穷的好好的凭什么你就突然富裕了？


    无外乎嫉妒和不甘！


    而今这个废物秀才却是一步站出来，把书院的学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似乎，他还要发表他对于林老大人提出的论题的见解？


    他这个废物能有个什么见解？


    宋瀚文心中冷笑，他自然是不相信你李长安能说出个什么来。不过废物就是废物，今天必定是要丢了脸面。文人雅士，也最在乎自己的脸面，这就是宋瀚文想要的效果。


    林文海神色沉吟。


    说实话，他并不赞成李长安这一把年纪了还出来跟这些年轻人争斗。


    这叫做为老不尊！


    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跟年轻人斗什么气？一个人年纪在慢慢增长，也会有自己的阅历，和丰富的学问。哪怕是没有读过书的一个人，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从而变得沉稳。你李长安现在跳出来和年轻人吵架，简直是个疯子。


    不过，这个人本身就是个疯子。


    毕竟正常的，谁会在这个年纪还要参加乡试去折腾自己？参加乡试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高中举人！中举为了什么？为的是继续参加会试，为的是入朝为官，造福百姓，又或者手中掌权。


    但是你李长安就算考中了举人，朝廷也不可能让你入仕为官~等等，难道你李长安就是为了高中举人之后朝廷奖励的那十亩地？


    十亩良田？


    而今的李长安穷困潦倒，想来应是如此。那你好好听学，好好考试便是了，此间还站出来干什么？要知道，一般的答案可不入他林文海的眼！


    “我倒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狗屁文章来？”陈之桃皱眉说道。


    “小桃！”


    萧问兰语气低沉。


    陈之桃撇撇嘴，“殿下，你就是被他给骗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学问！你这是，当局者迷。”


    萧问兰：“……”


    ~


    此间，李长安一扫众人，周遭皆是泸州学院学子，一个个目光非常的不善，愤怒。


    “且听好！”


    “何为读书？读书为何？”


    “我李长安这一辈子，虽是在书院扫地，可也曾有所感悟。这一生我见过无数的学子，一届一届的学子在书院成长，离开。”


    “他们或许迷茫，或许坚定，或许飘摇，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人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求学旅途。”


    “但是，没有一个人，有着明确的求学目标。所谓的高中，所谓的入仕当官，那不叫目标，那叫做欲望，你们内心对于权力的欲望，对于当官的欲望！”


    李长安顿了顿，朗声道：“我认为，天下学子之求学，理应遵从如下之理念。”


    “第一，为天地立心！生之为人，要有秉具博爱济众的仁者之心和廓然大公的圣人之心！”


    轰！


    静！


    李长安开口的一刹那，整个讲学现场一片死寂。数百学子，皆是神色大变起来。


    那一瞬间宋瀚文就愣住了，什么？李长安说什么？如此之深邃的思想，也是李长安能够说出来的？


    同样愣住的还有宁国三大才子之一的张文咏，张文咏听到这句为天地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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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脑子都通透了起来。


    大惊！！！


    林文海：“……”


    作为泸州文坛上的代表人物，林文海浸淫文坛可谓是几十年。也自然是圣学的代表，学子们的老师。可，钻研了一辈子圣学的他，也曾非常的迷茫。也曾经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那一刻，李长安的一句话，让他脑子里茅塞顿开，让他苦心钻研圣学这么多年的困惑，一下子就解开了啊。


    这怎么可能呢？


    可李长安，他还要继续说？


    “第二，为生民立命！以人力完成人事，以人事补成天功。为百姓谋福祉，使其能够获得和享受做人的尊严！


    第三。为往圣继绝学！要阐扬、承继先贤先儒之道，将先儒之思想发扬光大，有为创新。而非尊规守旧，先人之圣学思想不是让你们去学的，而是让你们在学的基础上继承，创新，将其推到全新的高度！


    第四，为万世开太平！为千秋万代开创永久太平的伟大基业。”


    嘶~


    李长安的话说完了，那一刻全场数百人鸦雀无声。所有人皆是哑然，犹如雷劈一般，满脸震惊的神色。


    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这是何等伟大的构想？


    这是何等超然的愿景？


    读书人，什么是读书人？何为读书？


    这就是，读书人应该去为之奋斗的目标和愿景啊！


    “这就是天下读书人，应该去做的事情。这就是老夫，毕生之所求的目标啊。”林文海头皮都在发麻，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李长安，李长安！”


    “你这不是在讨论老夫的论题，你这是给天下学子，给天下学子定下的一个宏大目标。天下学子，都应该为之奋斗终生，为之疯狂啊！”


    “老夫，一辈子读书不知为何。现在你李长安，一句话却是把老夫一辈子的目标给点了出来，这就是老夫存在的意义，这就是老夫要做的事情啊！”


    “李长安！”


    “我不是你老师，你是我老师！”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