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血色

作品:《归去来

    傅徵张开双臂,面无表情地望着帝煜。


    帝煜挑眉:“你莫不是被水泡发了脑袋,张开双臂作甚?以为自己是彩鸡能飞?”


    傅徵:“……”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地弯起唇角,道:“陛下不是要贴吗?来。”


    帝煜满眼嘲讽,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痴心妄想,你凭什么觉得朕会…”


    熟悉的触感攀爬上帝煜的手腕,黑瞳因为这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漾起红晕,帝煜呼吸微滞,他正要闪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按住了的肩膀。


    轻飘飘的力道似有万钧之力。


    帝煜抬眸,瞳色因为动怒而被赤色彻底占据,他咬牙切齿道:“再对朕使用符咒,朕就杀了你!”


    傅徵按着帝煜肩膀的手缓缓移动,直到指尖触碰到那已经结痂的咬痕上,微许清凉之力注入,帝煜不由得眯起眼睛,沉声道:“朕警告你,再不放开朕,朕就…”


    傅徵及时松手。


    肩膀上的万钧之力顷刻消失,帝煜狐疑抬眸,惊讶于傅徵的配合。


    帝煜未曾注意到的是,他脖颈上的咬痕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蓝交加的鱼尾符。


    傅徵若无其事地瞥过自己留下的印记,几不可见地挑起眉梢。


    帝煜阴沉着脸说:“尾巴也松开。”


    傅徵掀开眼皮看了眼帝煜的手腕,然后慢吞吞地蜷回尾巴尖,薄纱般的尾鳍轻飘飘地扫过帝煜的手背。


    帝煜用力扯过锦被,狠狠地擦着手腕,“总有一天,朕要把你们有鳞片的妖怪全都杀光。”


    傅徵索然无味地勾起唇角:“陛下怕鳞片?”


    “荒谬!朕为何要怕?”帝煜恶狠狠道:“还不快变回去!”


    傅徵慢条斯理道:“我听彩铃说,陛下从不允许妖怪在你跟前现出原形。”


    帝煜摆出一幅了然于心的模样,轻哼道:“妖就要有个妖的样子,不过是用来取悦朕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幻化成人?”


    傅徵笑了笑,“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陛下有什么隐疾。”


    浊气凭空出现,警告性地围绕着傅徵。


    帝煜冷冷道:“不要揣测朕的事情。”


    傅徵摇晃着尾鳍,伸手接住一缕浊气,任由浊气攀上他的手臂,“若是陛下真有隐疾,不妨告诉微臣,微臣愿意为陛下排忧解难。”


    帝煜嘲讽道:“凭你那不入流的医术?上次给朕把出了喜脉,这次又要编排朕什么?”


    傅徵轻笑出声,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帝煜:“原来陛下知道?”


    “朕无所不知。”


    “那陛下当时为何不反驳我?”


    “……”帝煜不虞地眯起眼睛,沉声道:“朕在给你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


    傅徵悠然道:“难道不是陛下出去招摇撞骗时被人拆穿了?”


    “你简直胆大包天!”帝煜勃然大怒,浊气将傅徵束缚着的空间缩小了一圈,张牙舞爪地想要缠绕上傅徵。


    好不容易碰上个有趣的东西,陛下自然不会将人轻易弄死。


    对上帝煜想弄死自己又很纠结的目光,傅徵微叹出声,他徒手画了一个符咒,“百病祛除符。”他用灵力凝聚出十张符纸,虚托着于掌心之上递给帝煜,“拿去玩吧。”


    够他装一波了。


    帝煜斜了傅徵一眼,抬起的指尖被他强行压下,他冷嗤:“偷来的符咒可用的得心用手?”


    “……”傅徵心平气和道:“你要不要?”


    帝煜不屑一顾地挥袖,将那十张百病祛除的符纸尽数收下,他不经意地抬眸,却撞上了傅徵略显冷淡的白瞳,像是凛冬结了冰的湖面。


    帝煜带着探寻地回望。


    四目相对,总有一人会先躲开目光,但显然傅徵不是人,帝煜又不是个正常人,两人目光相对,时光恰好慢了下来。


    傅徵透过帝煜漆黑的目光,好似跨越了一条无穷无尽的时光长廊,眼睫微动,他问:“作甚?”


    “先生给朕现成的符纸不就得了?”马尾高束的少年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笔尖,身前的案几上堆满了画坏的符咒。


    闻言,案几对面的国师轻抬眼眸,他望向满脸理所应当的嬴煜,不赞同道:“投机取巧,非是君子所为。”


    嬴煜哼了声,“朕是天子,不是君子。”他五指飞快地转动着毛笔,笔尖的墨汁飞溅到了傅徵白色的广袍云袖上。


    墨汁洇染开来,看似弄脏了衣袖,确实开出了朵朵墨梅。


    傅徵的目光落在了那片梅花上:“……”


    嬴煜恶劣地挑起眉梢,“哎呀,失手了,先生莫怪。”


    傅徵收回目光,不冷不热道:“陛下得偿所愿,明日便能启程御驾亲征,这符咒若是再学不会,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陛下恐会受伤,你非要受伤之后才后悔吗!”


    嬴煜不以为然道:“朕说了,给朕现成的符咒。”


    傅徵心中动怒,语气更冷:“区区一个百病祛除符,很难吗?”


    “难啊,世上的苦难多了去了。”嬴煜云淡风轻道:“不该吃的苦,朕顶点也不想吃。”


    傅徵丝毫不退让:“臣身为后楚国师不能徇私,若给了陛下现成的符咒,是不是也要一视同仁地将符咒给予万千将士?这不合规矩。”


    嬴煜粲然一笑,他吊儿郎当道:“先生所言极是,朕身为天子,自当与将士们同甘苦,自学符咒百病全消,非是天子所为。”


    “伶牙俐齿!不知所谓!”傅徵拂袖拍案,怒道:“你非要受伤之后才肯学乖吗?”


    毛笔被震到空中,笔尖划着嬴煜的侧脸落下,留下一条深浅不一的墨痕。


    “傅徵,谁准你这样对朕讲话?”嬴煜嗓音微沉。


    傅徵不闪不避,反问:“陛下要治微臣的罪吗?”


    两人陷入无声的对峙中,终于,在傅徵愈发动怒的眸色中,嬴煜听不出情绪地哼了声,然后索然无味道:“学生不敢。”


    顿了顿,他勾起唇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若是朕战死沙场…”


    掌风呼啸而来,嬴煜微闭眼睛,抬手捏住了傅徵的手腕,他睁眼精准无误地看向傅徵的眼睛,警告道:“放肆,国师,朕已不是…”


    “啪!”一声脆响,傅徵被捏住的手腕一动,反手用手背甩向了帝煜的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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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辣辣的疼意在右脸蔓延开来,嬴煜被扇得脸庞微斜,血迹从唇边蜿蜒而下,“……”眯眸舔过口中的血腥味,他轻笑出声,选择将话说完:“届时朝中一切,还要仰仗国师。”


    不是先生,不是傅徵,而是国师。


    傅徵不由分说道:“今日你必须将百病祛除符学会,否则休想离开紫薇台半步。”


    “学不了~”嬴煜唇角溢血,他混不吝地往后一靠,挑衅冒昧地盯着傅徵,“傅言若,看着你的脸,朕就学不会任何东西。”


    厌他至此吗?


    傅徵心火陡生:“由不得你,陛下,从过去到将来…从来都由不得你…”


    “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军队将紫薇台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声势滔天的呐喊冲破云霄,传至傅徵耳畔。


    嬴煜低低地笑了起来,望着傅徵几乎僵硬的脸色,他笑得愈发放肆,埋肩趴在案几上,他抬眸含笑:“国师,来之前,朕曾吩咐朝臣,若是朕戌时未归,便让他们带兵来紫薇台,亲自迎朕回去,若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朕还未出去,他们便会炮轰紫薇台。”


    傅徵被气得指尖发抖,他深呼吸一口气:“…你分明,没必要过来。”


    “当然有。”嬴煜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他撑起身子站起,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傅徵:“朕想告诉你。”


    “朕若是凯旋归来,必定废掉紫薇台,也必然,废除国师一职。”


    “……”傅徵倏地抬眸,却只看到一个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次日,城墙之上,傅徵望着离开的军队,不由得攥紧掌心。


    狼妖的利爪擦着嬴煜的脖颈而去,嬴煜一刀斩断狼爪,反手削落了狼妖的脑袋——这一招和傅徵的巴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嬴煜轻声笑了笑,扭头看向城墙上的肃然人影。


    傅徵凝望着嬴煜肩头渗血的抓痕,久然不语。


    皇族最后的血脉被妖魔觊觎多年,以至于嬴煜甫一出头,便有妖魔前仆后继地围上来,它们以为养在深宫的皇帝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直到嬴煜用刀尖劈出一条奔赴前线的血路。


    傅徵数着嬴煜身上的伤口,共有十处,三处致命伤,两处重伤,五处轻伤。


    早知…便将符纸给他了。


    傅徵面无表情地想,总有一日,他会将世间妖魔全部收服…


    不,是杀光。


    护城大阵感知到主人起伏跌宕的心绪,凝聚出满天飞雪,雪花落在地面,安葬了牺牲的士兵,吞噬了妖怪的尸体。


    雪水混杂血水,血水染化雪水,纠缠不清,就像帝煜此时此刻的眼睛,瞳仁外晕染出的赤色暗芒。


    “你作甚?”帝煜反问:“透过朕在看谁?”


    傅徵凝望着嬴煜眼睛的目光微顿,“……”


    帝煜嗤笑一声,他慵懒地支起腿,靠在床头,调侃:“朕早就发现了,你…”


    傅徵心下一紧,不由得慌张起来。


    帝煜继续道:“你夫人是不是与朕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