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


    邓光荣等人告辞离开，只是临走之前，王红梅送了一台电话给林若水，说是以后如果有病人的话，她们会通过电话联系。


    “绍文，我……我真是副部长了？”林若水小声道。


    “我还不知道你吗？”


    林绍文拍了拍她的脑袋，眼神复杂道，“如果你想守着四九堂……那你就好好培养你自己的孩子吧。”


    “我……”


    林若水把头低了下去，“万一……万一秦姐、京茹姐她们有意见呢？”


    “你不应该考虑她们的意见。”


    林绍文靠在椅子上，苦笑道，“学医，真的很吃天赋……如果你自己的孩子，没这个天赋的话，你把四九堂送给他，他也守不住。”


    “我相信勤能补拙。”林若水认真道。


    “或许吧。”


    林绍文不置可否道，“其实四九堂只是一个跳板……如果孩子医术真达不到要求，去协和、华兴、医科大都可以，这是他们给我开的条件。”


    “如果……如果你退休了以后，是我接任四九堂吗？”林若水搂着他的脖子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但是四九堂的招牌，你能不能守得住呢？”林绍文轻笑道。


    “我能。”


    林若水语气坚定。


    “那你就加油吧。”


    林绍文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们姐妹和秦京茹她们不一样……你们没当过干部，和她们聊不到一起。”


    “同时，你们和娄晓娥她们也不一样，因为你们也不会做生意，所以守着这一块，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你……你知道？”


    林若水惊讶的捂住了嘴。


    “我怎么不知道？”


    林绍文摇头道，“现在家里都分成了好几伙……以秦京茹她们为首的，就在仕途上，然后就是以娄晓娥、沈月婵为首的都在商界努力。”


    “李晓月、金妍儿不是在医术上有所建树吗？”林若水娇声道。


    “她们其实现在和当年的秦钟、张予扬一样，首先是干部，其次才是医生。”


    林绍文点燃了一根烟，“而且她们的孩子，八成不会走这条路……毕竟无论是金福还是张国平，都希望他们的孙子走仕途的。”


    “这不是还有冉秋叶和何雨水吗？”林若水糯糯道。


    “她们？”


    林绍文撇嘴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冉秋叶和何雨水都是京城大学的教授……她们下一步，就是打算扎根在教育界。”


    “张清部长上次还特地打电话询问我，说她们两打了报告，打算去教育部任职，问我是怎么想的。”


    “你……你什么都知道？”


    林若水瞪大了眼睛。


    “你真以为我在家里万事不管，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林绍文笑骂道，“我们家里的这群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可如果我真什么都不清楚，这群娘们在外面胡作非为怎么办？孩子们要是和那群大院子弟一样，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怎么办？”


    大院子弟，在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都和“顽主”齐名，放在旧社会，那就是“衙内”，都不是什么好词。


    “难怪她们什么事都不敢瞒着你。”林若水柔声道，“你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你在，我们林家起码三代不衰。”


    “你这就太看得起我了。”


    林绍文轻笑道，“我一向都奉行的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会怎么去干涉孩子们的事，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去街边卖烧饼，我也双手支持。”


    “去去去，我们林家子孙都去街边卖烧饼了，那我们这一代人也都是死绝了。”林若水白了他一眼。


    “你呀。”


    林绍文苦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我原本以为你和林若瑶是个例外……不会在乎这些事，可现在看来，你们也不能免俗啊。”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难道也有错吗？”林若水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我们林家人丁兴旺……这是好事，但我们为人母的，总得为孩子谋一条出路，不是吗？”


    “或许吧。”


    林绍文起身道，“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走……我们出去逛逛去。”


    “好。”


    林若水没有问他去哪里，只是亦步亦随的跟在了他身后。


    大观楼戏院。


    林绍文把车停好后，带着林若水走了进去。


    “先生，不好意思，电影院正在装修……为了避免误伤，还请过些日子再来吧。”


    一个中年人乐呵呵的走了过来。


    “哟，侯经理还亲自在这监工啊？”林绍文笑眯眯道。


    “唔。”


    刚才背着光，那人看不清楚林绍文的长相，略微退后一步后，不由瞪大了眼睛，“林……林老？”


    扑哧！


    林若水忍不住笑了起来。


    每次听到有人这么喊，她都觉得有意思。


    “老兄啊，你这么喊可就把我喊老了。”林绍文笑骂道。


    “不老不老，林老看着跟二十多岁似的，哪就老了……倒是我们，一个两个都老的不成样子了。”侯杰苦笑道。


    “走啊，我请你涮火锅去。”


    林绍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老赏脸，这顿我来请。”侯杰急忙道。


    “你再喊我一声林老，我把你丢出去。”林绍文没好气道，“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用得着这么虚情假意嘛？”


    “欸，林哥……”


    侯杰立刻换了个称呼。


    “这就对了嘛。”


    林绍文带着他上了自己的车。


    原本侯杰原本想坐副驾驶，可却被林若水赶到后座去了。


    东来顺。


    三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后，侯杰看了林绍文一眼，没敢先说话。


    “怎么着？我是老虎呀？看你吓的。”林绍文笑骂道。


    “林哥，您别玩我了。”


    侯杰苦着脸道，“我们家老爷子见到您都得毕恭毕敬的喊声‘林部长’……我屁都算不上，哪敢和您称兄道弟啊？”


    “这要是传到我家老爷子耳朵里，保不准我又得被他削一顿，我现在在家可没什么地位。”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的。”林绍文正色道，“怎么样，还想继续当干部吗？”


    “啊？”


    侯杰顿时愣住了。


    林若水也有些诧异的看着林绍文，毕竟林绍文可是很少管闲事的，哪怕是曾经的故交旧部遇到了难题，只要对方不开口，他是绝对不会去管的。


    这侯杰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林绍文主动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