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和夏目漱石的谈话非常顺利的告了一段落。


    现在三花猫已经暂时离开人工岛，等他处理完部分事务之后，就会再次来找兰波。


    由待在高天原的岛和小白联系，确定魏尔伦还没完全修复完身体，就让他和中原中也、其他同伴继续留在里面。


    芥川龙之介、葵等待在外头的人，就是依旧过着平常的日子。


    天气还不错、料理店有开门的时候，就会到那里去工作，或是去其他地方找打工，如果天气不好就留在家里休息。


    距离兰波和三花猫谈话，已经过了好几天。


    今天又是寒冷的天气。


    芥川龙之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望向窗外的街道。


    今天早上天气还可以，他们便所有人都出门打工，可是因为到了中午就开始下雪，所以大家又都很有默契的早早就回家了。


    外头的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可以看见从阴沉沉的天空缓缓飘落的白雪，轻飘飘的落到地面上。


    芥川龙之介注视片刻逐渐积在路边的雪花，又看了看另一边在和小黑玩的葵，看了会儿，便唤道，“葵。”


    葵侧头看向他，和他对视几秒，便毫不犹豫的抱着小黑直接走过去，走到芥川龙之介坐着的办公桌前。


    芥川龙之介还是看着他。


    葵还是没有犹豫，直接踩上放在办公桌旁供他们踩踏的凳子、爬到桌子上。


    芥川龙之介微微弯起唇角，把自动自发来到他身边的葵揽进怀里。


    葵靠到他身上，继续和小黑玩。


    本来趴在一边让大叔摸摸的小白抬头看了眼那里的情况，停顿几秒，还是站起身，跟着爬上办公桌、趴到葵身边。


    太宰治看了全程，实在没忍住笑出来，“真的是守护兽耶。”


    芥川龙之介默默看了眼小白，伸手摸摸，又看看葵抱着的小黑，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了点。


    葵有些小迷茫的转头看看太宰治，“守护兽？”


    太宰治笑眯眯的，“小黑小白就像你的守护神兽嘛，一般的神明是两只同品种的狛犬、狐狸之类的，不过你是一猫一狗。它们都会守在你身边，以免你发生危险呢。”


    葵低头看看小黑和小白，想了想道，“我不是神明，现在也没有危险。”


    “人类也可以有守护兽啦。”太宰治避开了危险不危险的话题，模棱两可的说，“现在就是这样，葵被小黑小白守护着呢。”


    葵低头看看两个小动物，想想也是，“嗯。”


    小黑很骄傲的喵嗷了一声，翻出肚子、拉长自己的身体，伸出爪子碰碰葵的手。


    葵很快乐的抓住小黑的爪子摸摸，“小黑最可爱。”


    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默默看了看葵。


    大家的注意力都偷偷摸摸的放到他们身上。


    葵大概发现了大家在看他，不过不怎么在意，应该是觉得他们是在看他怎么和守护神兽互动。


    他小小的弯着唇角，把小黑的爪子举起来，又说了一遍，“小黑，很可爱。”


    太宰治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继续盯着葵的芥川龙之介，终于好心的开口道，“只有小黑可爱？”


    葵摇摇头，“小白也很可爱。”


    小白很快乐的摇着尾巴，把头直接靠到葵身上，让他摸摸。


    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沉默片刻，在大家强烈的目光中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葵，“我呢？”


    葵不知道为什么芥川龙之介会在他说小黑小白可爱的时候冒出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龙也很可爱。和小黑小白是不一样的可爱。”


    芥川龙之介这才总算微微笑起来，揉了揉葵的头，“葵也是，很可爱。”


    看见了想要看见的场景，大家这才几乎不约而同的挪开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


    芥川龙之介稍微收紧了环着葵的手臂，陪着他和小黑玩了会儿，再次转头望向窗外。


    他和葵也不是常常这么腻腻歪歪的……要说腻腻歪歪、卿卿我我，似乎也不是如此。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是很普通的贴贴着坐而已，平时就会这么做，只不过不会说什么可爱之类的话。


    但即便是说了，两个人其实也都不觉得自己在和对方卿卿我我的。


    芥川龙之介甚至还因为自己和葵除了冬天，很少有这么贴贴的机会，有那么点觉得可惜。


    他们冬天虽然比较常贴贴，可是也都像现在一样不太会一直说话，两个人通常都自己做自己的事。


    这样就很好。


    芥川龙之介很喜欢他和葵这样的氛围，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不太多话的人，才能像现在一样非常和谐的待在一起。


    虽然不是很常说话，但他们绝对不是感情不好，而是感情相当好，才能不说话也可以心意相通。


    芥川龙之介看了会儿窗外飘飞的白雪，又侧头看看葵，盯着葵的侧脸，有些发起呆来。


    葵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微微转头回望他。


    他们的距离本来就已经很近了，像这样两个人对望着的话，彼此的距离就更近了，几乎是……


    几乎是，再往前一点就会触碰到对方。


    两个人的呼吸轻轻混合在一起。


    小白抬起头看了看葵、又看看芥川龙之介，再看看那个毫无所觉的小黑，默默站起身来，在葵身边拱了又拱。


    葵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就被转移，扭头看向小白，“……小白问，三花猫什么时候才会再过来。”


    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默默看了眼立刻就转过头的葵，停顿片刻，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


    虽然刚才他和葵的距离很近，但他没打算要对葵做什么，更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对葵做什么，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反而是被小白一下就发挥守护兽的职责逗笑。


    他们年纪都还小，本来就没什么现在就想立刻做的事，目前起床和睡前的早安吻、晚安吻，就已经让芥川龙之介很满足了。


    未来、再过几年，等他真的想对葵做什么的时候，不知道小白会不会还是这样发挥守护的功能，把他想做的事情打断。


    应该不会吧？


    毕竟是小白，不是普通的小狗。


    即使因为小白常常维持着这种幼崽一样的体型，所以很容易被当成是普通的小狗，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样。


    它是岛的同胞兄弟，会有一定的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要做什么。


    不只是芥川龙之介很有信心的这么想，太宰治也是这么想，露出了有点可惜的、没办法看热闹的表情，边叹了口气边回答葵，“已经一周了，那只假猫差不多快再次过来了吧。”


    话又说回来。


    兰波为了避开港口的眼睛，早就已经把所有通讯设备都丢掉了，所以夏目漱石也没办法普通的用手机来联系他。


    上次谈判即将结束前，兰波给出的联系方式……是让夏目漱石去到同一栋废弃大楼里面，拨动里头的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塑料盒子。


    那个盒子缺少盒盖，只有不到巴掌大，就是个没有多少作用的垃圾。


    夏目漱石对他的要求有些不解，但发问之后果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就这么糊里糊涂定下了下次再见面的约定。


    那个塑料盒子，虽然看起来像是兰波随意指向大楼里的一个垃圾而已，但其实是特地放在那里的灵力道具。


    当然是灵力道具，不然即使夏目漱石再怎么拨弄，也没有办法让兰波知道他来了。


    目前那个盒子的功能，就只有让葵知道夏目漱石触碰了盒子的作用而已。也就是单纯的……说是联系用的道具也不太恰当，反正就是可以让葵不需要设定什么异能力特征、也不需要太过注意就能知道谁触碰到了的道具。


    之后可能还会再视情况增加其他的功能，不过现在就是只有最基础的功能而已。


    现在魏尔伦已经在他们手里，感觉连实验室的事都不是很迫切需要解决了，但兰波还是会透过窃听器关注那里的情况，大叔也还是会不定期去破坏他们的实验进度。


    除此之外，大叔还会偷偷摸摸的去看夏目漱石在做什么。


    不过夏目漱石目前不在横滨，大概是跑到东京去了。大叔没有打算一直跟到东京去，所以这两天相对轻松了很多，可以一直待在家里或是孩子们身边，不用跑到远远的地方。


    做好他们能做的所有准备，一定不会出错。


    大叔这阵子往返实验室和跟踪夏目漱石，兰波也没有落下关注实验室情报，一人一鬼都有些忙碌，孩子们则是……因为天气冷，所以变得很悠闲。


    虽然知道他们基本上可以搬离这座人工岛了，不过还是要等所有同伴都聚集在一起，再来讨论搬家的事。


    现在天气还很冷，所以不急。


    即使可以离开，也要等春天雪融之后再走。


    至于原因是什么，芥川龙之介其实也不知道，因为这是太宰治说的。


    大概是、他透过夏目漱石那里处理各种事情的速度推估出来的吧？


    就这么悠悠哉哉的又度过了两天时间，葵才终于在大家午睡醒来之后没多久，感应到远处的塑料盒子被触碰。


    另一边小心翼翼触碰着盒子的夏目漱石，在触碰了之后，下意识环顾四周，又低头看看盒子。


    ……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应该不会是骗他的，但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可以透过这么个明显是垃圾的物品来联系兰波。


    难道是能使唤灵体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灵力道具？


    他直到现在还是认为大叔和小黑是由兰波使唤的，虽然隐约觉得有些违和，却又没有办法确定到底哪里违和。


    他拿起盒子，认认真真的观察又观察。


    怎么可能是灵力道具。


    他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了解，知道能承载灵力的道具再怎么样都不会是路边丢着也没人要捡的东西。


    这个盒子就这么被随意丢在这里，既不是灵力道具，也不可能是异能道具……真的能联络人吗？


    所以，他有可能被忽悠了？


    应该也不会。


    夏目漱石拿着盒子翻来覆去的看，葵当然也感觉到了，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芥川龙之介完全能理解夏目漱石为什么这么做，顿了顿道，“……他能看出什么来吗？”


    葵摇摇头，“不能。”


    如果是让葵去看其他人做的道具，绝对能看出什么所以然，甚至能顺着灵力延展出去的线找到灵能力者的位置，但夏目漱石不是葵。


    夏目漱石作为一个本该与灵能力、与那一侧世界完全无关的异能力者，因为能变成猫，所以能看见一点点灵体，就已经比一般的异能力者更厉害了。


    但即便已经比一般的异能力者厉害，他还是只能看见一点点灵体的形状，更不可能看见灵力，再怎么翻来覆去的看盒子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兰波稍微等了会儿，等太宰治朝他点点头，才总算站起身道，“我出发了。”


    银抬头看他，“路上小心。”


    芥川龙之介和葵也几乎异口同声的说，“路上小心。”


    太宰治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眯眯的对兰波说，“等你的好消息。”


    兰波微微点头，又笑着道，“季四郎也会跟着去，你们可以透过他实时追踪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大叔确实会跟着去，这次就不带着小黑一起去了。


    夏目漱石听不见小黑的声音，大概也不会再在兰波面前变成猫咪，即便小黑跟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面对超越者，就算是人类的模样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安，更何况是变成小小的猫咪模样，似乎随时都会被抓起来一样。


    不过上次接触过后，夏目漱石对兰波的印象还不错，也知道他身后还有几个他收养的孩子……来自擂钵街的孩子，印象就更好了。


    虽然上次谈话后，他也查过了兰波、魏尔伦、甚至是中原中也和实验室，知道了不少确实很麻烦的消息，但那都还在他可以处理的范围内。


    不管兰波到底从哪里知道关于他的情报的……兰波作为前谍报人员，肯定有着他自己的渠道。夏目漱石当然还是会好奇他的情报来源，但问了也一定得不到答案，所以就暂且不管了。


    ……虽然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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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波说了是幽灵看见的情报，可是夏目漱石还是有那么点不太敢确定。


    如果行动畅通无阻、又不会被人看见的幽灵真的有这种作用，不管怎么想都太过惊人了。


    无论如何，现在这些都还不是他需要在意的事。


    只要帮兰波处理好那些有的没的，就能换来几个超越者的帮助，那么所有不解的问题和麻烦都只是小事。


    虽然兰波承诺会帮助官方，但他要求的自由范围也很广阔。


    比如他不可能真正隶属于官方，而是采取合作关系的模式，即便官方有要求，他们依然有一定的拒绝权力。


    ……他毕竟是超越者，开出来的条件和他的身份能力相较之下，并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完全在夏目漱石的接受范围内。


    兰波和夏目漱石的第二次谈话再次开启，孩子们也围在葵旁边等着听。


    这次谈话的内容，其中之一就是孩子们的安置问题。


    夏目漱石其实很想见见这些孩子们，不过兰波目前没有打算让他见，他也没有特地要求。


    之后有机会再偷偷摸摸的趁兰波不在，变成猫咪去看看。


    夏目漱石默默想着，还是继续说起安置的问题。


    比如要让他们住在哪里、有关于身份的问题，以及要不要上学。


    上学……


    芥川龙之介有些愣愣的听着这个词，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这种事情，一直以来都离他们太过遥远了。


    “不过也只有银、凛他们几个没有异能力的人可以上学。”太宰治摊摊手道，“我们这些异能力者，顶多找找家教了。”


    “家教。”芥川龙之介也觉得这个词很不现实，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我们真的可以吗？上学、接受教育……”


    “当然可以。”太宰治笑了一下，“离开这里之后，要做什么都有更多选择了。”


    葵看看芥川龙之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又很轻的握住，“会变得更好的。”


    芥川龙之介微微一顿，回握住他的手，“……是直觉？”


    葵点点头，“嗯。”


    是葵的直觉，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他们会变得更好。


    一定会变得更好。


    银也侧头看着芥川龙之介，“慢慢来，哥哥。我们能好好前进的。”


    芥川龙之介微微弯起唇角，也轻轻应了声，“嗯。”


    要迈入一个全新的环境、开始和过往完全不同的生活，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紧张不安。


    即便他们已经想过很多次，未来总有一天会走出人工岛，可是当一切唾手可及的时候，又有些不太敢去触碰。


    就像太宰治一样。


    虽然现在太宰治变得开朗了很多，不过他偶尔还是会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在的环境已经完全改变、甚至周围的同伴也能完全接纳他……


    因为不敢置信，所以近乎小心翼翼的不太敢触碰。


    大家也都很能体谅他这一点。


    太宰治：……？


    太宰治满脸迷惑的指了指自己，“我？”


    看他那样子，就是明明知道自己也有这种毛病，但就是不想承认。


    太宰治看着大家一副了然的神情，连葵都一副了然的模样，根本没有忍的大大哼了一声，“我没有！”


    芥川龙之介沉默一秒，代表回答，“嗯。”


    “敷衍！”太宰治说完，立刻转向葵，“我没有那样，对不对，葵？”


    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道，“唔……嗯。对。”


    芥川龙之介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葵能看见灵魂，所以不会像我们一样，觉得太宰常常口是心非？”


    葵这次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嗯。”


    太宰治：？


    太宰治难以置信，“我哪有口是心非！”


    银笑得不行，“口是心非也没关系呀，承认一下不会少块肉的。”


    太宰治有种平常都是他玩人，今天却突然变成他被玩的感觉，盯着面前无辜的三个人几秒，又哼了一声，“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们吧。”


    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不过芥川龙之介、葵、银都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就只是微微带着笑容看他。


    就连小黑也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伸出猫爪假装拍拍太宰治的腿。


    因为它还碰不到太宰治，所以只是假装拍拍。


    太宰治眼疾手快的戳了一下小黑伸出来的爪子。


    虽然小黑也知道他碰不到自己，但就是不喜欢被葵之外的人碰碰爪子，非常迅速的往后跳开，重新跳回葵的肩膀上蹲好。


    太宰治悠悠道，“小黑这才是口是心非，明明很想被我摸摸。”


    小黑喵嗷嗷的大声抗议。


    葵也帮一直抗议的小黑翻译，“小黑说它绝对没有想让你摸摸。”


    太宰治笑眯眯的，一副很敷衍的样子说，“好嘛。”


    稍微闲聊了会儿，芥川龙之介刚才还有些轻微的……不知道该说是紧张还是忧心的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他注视着自己的同伴们，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只要大家都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那边兰波和夏目漱石也已经差不多结束相对轻松的谈话，开始谈论起实验室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兰波、或者该说背后真正制定计划的太宰治，没有打算让夏目漱石参与太多实验室摧毁的过程，只是打算让他帮忙隐藏这个事实而已。


    虽然夏目漱石对兰波要怎么处理实验室很有兴趣，想知道他到底想要怎么做，不过兰波说的相当简单，也就是不会伤及无辜、不会引起太大动静，如此而已。


    这些大人之间的拉拉扯扯的谈话，葵还是很努力棒读着转达出来。


    转达是转达了，但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芥川龙之介和银听着听着也有些跟不上，就剩下太宰治还能若有所思的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太宰治的领域，葵等几个人也就是转述、陪着他听，能听多少算多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