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君がため(三)

作品:《[鬼灭之刃]君がため(为了你)

    7.


    次日,经过醉汉的卖力宣传,镇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关于我的传言——


    听说了吗,点心屋的老板的未婚夫找上门来要结婚了(虽然我好像没这么说),那是一个像恶犬一样的……不,是像狼一样粗鲁的,充满野性和危险的男人!


    我:……


    实弥:……


    倒是没有和我昨天说的怪话计较。


    可就算实弥真的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但女客们那种嬉笑着打量他的目光还是把他看得很不自在,于是他跟我说了声晚点再见,飞快地消失在了街口。


    客人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哎呀呀,原来你一直不结婚,是喜欢这种类型吗?


    “是啊。”我大大方方地说道,“你们也觉得我眼光很好吧?”


    客人们面面相觑。


    于是过了一天,传言又多了些内容。


    我以为他们会说:老板她超爱!


    结果他们说我好有气魄,为了帮义妹守住财产,居然愿意找这样凶恶的男人入赘……


    我:?


    偏见,这都是偏见!


    清子却很骄傲:“哼,你们也觉得能让这样英勇的男人陷入爱河的我姐姐很厉害对吗?”


    “……”


    厉害什么呀厉害,我那只是任性罢了。


    因为不死川实弥可以在别人面前凶神恶煞,却总拿我没办法。


    虽然他如今的脾气又称不上很好,但他很难对我发火,毕竟贞子和寿美比我们小很多岁,所以我一度算是他唯一的妹妹。


    ……如今更是唯一的。


    清子说,自从不死川大人来了之后,感觉我们家像是多了个门神呢,好安心哦。


    确实如此,因为实弥总来点心屋附近巡逻,连带着我们这条街的治安都好转了起来。为此还有小女孩悄悄问我:“老板老板,您的未婚夫是不是因伤离职的警察呀?”


    我说算是吧,不过他比一般的警察还要厉害很多。


    “哇,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啊……”我笑眯眯地将包好的点心递给她。


    “他是大英雄哦。”


    于是小女孩就露出崇拜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回家的步伐都跟着雀跃起来。


    实弥当时就在店里,听到我的话笑了一声,说我哄人还是这么顺手。在我们那条街上的孩子里,就数我最会讲话,总能把大家哄得很开心,无论是大人还是同龄人。


    是吗,我还以为大家都觉得我笨笨的呢……


    “你也有被我哄得很开心吗?”我问他。


    “我可没这么说……”实弥下意识地想否认,但神情已经出卖了他。


    于是换我笑了起来。


    不过我刚才可不是在哄小朋友哦。


    我知道的,鬼杀队是不被政府所承认的组织,有很多人并不知晓鬼的存在,更不知道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可我还是希望能够有人像我那样崇拜他,尊重他,知道他是个英雄。


    实弥欲言又止,但我打断了他。


    “不要跟我说你加入鬼杀队是有私心的。”我将他面前的茶杯蓄满,“在我看来,小时候就已经在保护家人的你,长大后救助了更多普通民众的你,一直都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而且不只是我这么想。


    在弟弟妹妹们眼里,在被他帮助过的人的眼里,在清子眼里……大家都这样认为。


    “……”


    又不说话。


    自从重逢以来,我们之间时不时地就会出现这种无言的尴尬,而且基本都是实弥接不上我的话的时候。


    他会沉默着喝茶,吃点心,或者根本就是看天空,有时候会红着脸,有时候不会。


    不懂,请问这是战术吗?到底是跟谁学来的发呆啊……


    8.


    其实我本来是想要趁着春分日还没有结束,陪实弥一起去给不死川家的弟弟妹妹们扫墓的。但实弥说,他正是在祭拜过之后才路过的这座小镇,虽然他知道大家也一定想要见我,但彼界那样远,就不麻烦他们再过来一趟了吧。


    唔,也好,那我就等到明年再去吧。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再次托着脸看他。


    实弥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而且不止一件,这是我隐约感受到的。而其中一件,应该和玄弥有关——尽管我们之间并没有提起过“一切是否都已经结束了”的话题。


    我上一次见到玄弥,还是在我和母亲一起搬家的时候,那孩子跟着实弥一起来送我。当时玄弥只有八岁,看起来很乖,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喜欢吃西瓜,喜欢玩纸风车。


    ……没想到那会是最后一面。


    三年前重逢的时候,实弥跟我说,玄弥和他吵架了。我想他们之后一定和好了,因为实弥从来都没有真的怪过玄弥,哪怕玄弥在慌乱之下说出了那样的话。


    “谢谢你特意做的点心。”实弥打破了沉默,向我道谢。他说他看到我将西瓜瓤一样的点心和纸风车一起供奉在了神社。


    我说不用谢,玄弥也算是我的弟弟,那孩子比我小三岁呢。


    实弥的神情恍惚了一下,终于跟我谈起了玄弥长大后的模样。他说那孩子找到了鬼杀队,很努力地加入了,又说玄弥忽然间就长得很高大,比他还要高一点点,说他跟着很优秀的前辈学习,做了很厉害的事情,扭转了战局……


    我没有说话,只是流着眼泪安静地听着。


    实弥还说,玄弥一定会喜欢我这个义姐为他准备的礼物。


    ……唔,义姐吗,是哪种含义的义姐?


    实弥抿了抿唇,递给我手帕。


    我纹丝未动,只是看着他。


    “我听清子说,你每年都会把妈妈和就也、贞子他们的点心都做好,然后一起拿到神社供奉。”他垂眸道,似乎有些无措,“我……完全不知道这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这份心意。”


    在他因忙于杀鬼而无暇时,居然有人替他承担了他应做的责任。


    “其实也不只是为了供奉。”我低声道,“还有很重要的祈祷……”


    “为了你。”


    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即使他不相信神明。


    “……”


    实弥叹了口气,向前倾身,用手帕为我轻轻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珠。


    “你啊。”他说,语气苦涩,“你这么聪明,其实已经猜到了吧?我说的离开是指……”


    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9.


    十一岁那年,因为在外务工的父亲去世了,在葬礼过后,母亲决定带我回老家,改嫁给她的表哥,我们因此搬离了生活多年的家。


    之后的几年风平浪静,直到我十六岁的时候,伴随着母亲的病逝,继父终于露出了险恶的真面目。因为贪图金钱,他将我卖给了城里的某个华族老爷做外室。


    在得知这件事的当晚,我卷走了家里所剩不多的财产,连夜跑路。


    笑话,我才不要被别人支配,我要去迎接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出了这种丢脸的事,那位极好面子的华族老爷自然觉得非常屈辱,带人把继父给打了一顿。我听闻此事后,立刻直呼打得好,打得妙。


    那么,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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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


    ……因为他们觉得我更需要收拾。


    对方派了一些仆从追捕我,誓要把我抓回去,卖去花街最低等的地方。


    这一追就是半个多月——因为我从小就跟着实弥哥上蹿下跳,今天翻墙,明天爬树,后天下河,体力远比一般的同龄女孩充沛,再加上在关键时刻有些急智,竟然总能逃脱。


    眼见我越跑越远,一直抓不到我的仆从们也被逼急了,毕竟没人喜欢长途跋涉。他们找人买来了猎枪,准备用这种东西让我屈服。


    于是,命运般的相逢就此到来。


    那天,夜晚刚刚降临,我在山上狂奔,追捕我的人们在身后咆哮,惊得山里的飞鸟扑棱棱地乱飞。我怀疑是我听错了,因为其中的一只乌鸦好像会说人话,它说这群男人真是夭寿,跑得这样急,还乱开枪,是要赶去投胎吗?


    那些人的第一发子弹并没有瞄准我,而是从离我好些距离的地方掠过去了,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恐吓,想让我乖乖停下脚步。


    但我才不会被吓住,我只会努力地跑得更快。


    毕竟落在这种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的人手里,结果只会生不如死。


    然而山间的道路过于坎坷,荆棘遍地,而我又不熟悉这片地形,终于,因为一时不慎,我不小心被荆棘绊住,重重地摔倒了。


    在摔倒的瞬间,我看到那只(疑似骂人的)乌鸦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飞了过去,月色被乌云半遮,我只勉强看清那人似乎拿了把刀,身上的外衣背后写了个大大的“杀”字,在夜色下有些吓人。


    废刀令并没有解除,私自带刀是违法的,从这一点来看,对方似乎不像什么正派人士。但是,只要他跟我身后的人不是一伙的,那我就可以试着求救。


    “救命——”


    与此同时,枪声再度响起。


    不好,这下躲不过去了!


    然而——


    我尚且还未回神,只见少年霍然回身,转眼便已经出现在我身后。他举起刀朝着前方劈砍了一下,速度极快,甚至凭空卷出了疾风。刹那间,呼啸而过的风将那发子弹就此吹离,也将我和他的头发、衣衫一起吹乱,声音飒飒沙沙。


    一切恍若梦境。


    追兵们被他镇住了,他们齐齐地停下了脚步,似乎颇为忌惮。


    “小子,不要管我们家的私事。”为首的人喊道,“这个小姑娘已经被她父亲卖给了我们,如今她私自逃婚,我们必须把她抓回去!”


    说什么鬼话呢!


    我撑起身体,想要反驳说他们在胡说八道,然后我就怔住了。


    因为乌云飘走,月亮露出了全貌,在皎洁而明亮的月色下,我看清了救我的人的全貌。


    “我才不管是什么私事。”少年说道,语气有些粗鲁,却不容置疑,“她父亲是她父亲,她是她。倒是你们,仗着有枪就想为所欲为……在对别人做什么危险的事呢”


    “就冲这一点,我也绝不会让她跟你们回去。”


    即使少年的脸颊上多出了很是陌生的伤疤,即使他的声音不再像过去那样温和,即使他整个人都像竖起尖刺的刺猬那样,瞧着凶巴巴的——


    我仍旧认出了他。


    “……实弥,哥哥?”我哽咽着说道。


    我没想哭的,但委屈根本忍不住。


    不只是为我自己委屈,我还为他,我们只是分开了五年,不是十五年,我们还没有完全长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居然会变成了这样……


    少年僵了一瞬。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手里的佩刀握得更紧。


    “别怕。”他说,“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