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裴妄的手白皙、修长。


    那枚漂亮的祖母绿袖扣像是会发亮。


    伏夏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清楚洛伦兹学院大多数学生对于特招生来说很危险，所以伏夏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避免和他们接触。


    这种危险还在可控范围内。


    最多让人不好过，但危及性命的概率很小。


    而裴妄……他显然不受社会规则的限制。


    伏夏并不了解他。


    他很少说话、接触的时间太短、遇见的场景都带着血腥感、还会对她做出一些具有伤害性的行为。


    伏夏对他的恐惧几乎是本能的，否则也不会连做梦时都在被他追杀。


    她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而将她环抱住的裴妄只是用了轻微的力道就制住了她手部的颤抖。


    实际上，裴妄并不清楚爱的定义。


    他倾向于掌控和被掌控的关系。


    弱者依附强者，拥有力量的血族理所当然地获得比他人更多。


    裴妄并不遵循人类的规则，只关注自己的欲望，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


    不过，面前的人类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喜欢自己动手，”裴妄说，“下次我会注意。”


    完全是野兽的思考模式。


    伏夏深吸几口气，迅速冷静下来：“不是这个问题。”


    昨天早上他才在课堂上朝着伏夏射箭，晚上就死，而且伤口处正好是太阳穴的位置。


    按照伏夏对这些学生的了解，学生家长要是知道这点，绝对会来找她的麻烦。


    伏夏说：“如果还有这种情况，能悄无声息地做吗？”


    当然最好不要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了。


    裴妄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地和伏夏对视了半分钟，那双如同翡翠般的漂亮眼眸中流露出浅淡的、转瞬即逝的愉悦。


    裴妄偏头：“我可以去把他的家人都杀了。”


    他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晃动，和伏夏对视时，竟显得无害无辜。


    伏夏飞快：“不，这个还是不需要了。”


    裴妄平静地问：“如果当时他朝你射击的时候，用的不是橡皮头的箭呢？”


    伏夏没说话。


    她垂眸，视线落在那枚袖扣上。


    “遵从本心，你会怎么做？”


    假设能力足够……


    ……当然要报仇。


    上课铃响了起来。


    在这个秘而不宣的时刻，伏夏莫名觉得自己和裴妄成了共犯。


    伏夏：“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裴妄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伏夏问：“谢凛说你转班来日间部有别的目的……我能知道是什么吗？”


    他侧过头，很忽然地张嘴在伏夏的脸侧咬了一下，留下一个很浅的、过不多久就会消散的印子。


    他说：“为了得到宝藏。”


    *


    按照裴妄所说，整件事情没有牵连到别的学生。


    那名朝着伏夏射击的学生常年欺负特招生，证据链完整，如果发布到社交媒体上，足够让公司股价下跌、名誉尽毁。


    学校方只耗费半天的时间，赔偿了一笔抚恤金，很妥善地处理了本次事故。


    班级里的少爷小姐们不再讨论那个别班的倒霉蛋，转而暗搓搓地开始好奇伏夏和裴妄的关系。


    她努力忽视那些投过来的、几乎实质化的眼神。


    “恐惧源自于未知。”


    伏夏在面前的本子上写上这句话。


    想要了解彼此，那就得进行沟通。


    ……现在，这个沟通得通过社团来开展了。


    伏夏侧目，从玻璃的倒影里看见裴妄。


    他的生物钟大概还没调整过来，一直都趴在桌上睡觉，当然，全程没有老师管他。


    裴妄根本没问那个社团究竟是要做什么的，社团的申请表已经填好。


    陈望对此十分满意，她说下午下课后会准备好房间和道具，可以让伏夏在裴妄身上先尝试。


    伏夏：……


    她现在得开始苦恼怎么样在裴妄身上……使用那些东西。


    还有谢凛。


    在换教室去上实验课的路上，少年一蹦一跳地问她：“姐姐，你报名了什么社团？”


    伏夏张了张嘴。


    要制造和裴妄单独相处的机会，那肯定不能带上谢凛一起，他们俩碰面，估计又会打架。


    ……而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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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的名字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或许是察觉到伏夏的情绪，谢凛眨了眨眼。


    “没关系哦，我对社团其实不感兴趣，”少年慢吞吞说，“我会在宿舍等姐姐回来的。”


    “不过…姐姐要记得答应我的话。”


    “不要和裴妄变得太要好哦。”


    洛伦兹学院的课只到下午四点。


    不管伏夏的心情有多么忐忑，还是到了下课的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让他们自由支配，以往伏夏都会去图书馆自习一段时间。


    但今天，她得先带着裴妄去社团。


    九天的时间，不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可不行。


    社团所在的场馆和宿舍处于两个方位。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热烈，但他还是尽可能地踩着阴影走。


    他们来到了社团所在的位置。


    越是有钱的社团，能够支配的场地就越大。


    显然，陈望作为社长的时候，资金链应该从来都没有断过。


    伏夏一进门就开始观察周遭的环境。


    坐在办公桌后的女生懒洋洋掀起眼帘。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裴妄身上，眸中闪过惊艳：“……你就是那个夜间部转班到过来的吗？”


    裴妄没回答。


    他垂眸，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伏夏的身上。


    她的紧张和局促从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中呈现出来，或许是因为心跳很快，散发出一种对于血族来说非常美味的气息。


    女生抿了抿唇，看向伏夏：“社长给你安排了个单独的房间，她晚点才会过来。”


    伏夏：“谢谢。但我们应该先干什么？”


    女生：“先试试属性呗，还能干什么，自己先摸索一下去。”


    完全、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啊！


    到处都充斥着好闻且不浓郁的馨香气味。


    不知道是否有些其余的功效，伏夏觉得头脑有些微妙的晕乎。


    她晕晕乎乎地带着裴妄前往准备的房间，让裴妄先走进去。


    伏夏刚转身关上门，刚想和裴妄先进行一番沟通，一转身愣住了。


    裴妄已经开始解制服的扣子。


    伏夏：“……”


    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