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的生活似乎恢复了一种表面的秩序。


    然而，这种秩序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潮。蝙蝠洞越来越多的魔法物品和蝙蝠电脑上滚动的魔法界人士联络名单都可以说明这一点。


    杰森没有再出现，自之前那次召唤过后，他就消失了。布鲁斯已经等了他很久，可梦境始终是那个空旷的蝙蝠洞，冰冷，寂静，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知道是为什么。


    杰森的入梦是在他尝试召唤“癫狂之红”前。


    在那次召唤中，他看到了杰森的影子。


    但有什么阻断了召唤，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杰森。


    “盖斯博，癫狂之红。”


    这就是一切的原因。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


    杰森猛然从昏睡中惊醒，他下意识睁开眼。


    然而，什么也看不见。


    不是意识沦沉时的虚无，是真真切切的物理黑暗。


    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他的双手摸向自己的眼睛，却摸到了粗粝的触感，他摸不到自己的双眼，只摸到了两个空洞的眼窝。


    “别慌，亲爱的，这只是小问题。”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一双冰凉的手捧起了杰森的脸。“很快就会好的。”


    “盖斯博？！”杰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别慌。”盖斯博的声音带着安抚，“一点小小的后遗症，天啊我不该现在给你名字的。”


    杰森想起来了，昏迷之前他好像在金色的火焰里看到了蝙蝠侠。


    他想回应蝙蝠侠的召唤，然后......


    “我瞎了.......？”


    “用词准确点，是暂时性失明，亲爱的，就像是，嗯，保险丝烧断了，你的灵魂需要一点时间来修复。”


    “我睡了多久？”杰森急切的问道。


    他答应了布鲁斯要回去看他，他失约了多久？


    “不好说，鉴于我的领地时间和地狱时间还有人间时间是三个系统，到底过去了多久我也说不太清。”


    “那我的眼睛恢复需要多久？”


    “这个同样不好说。”盖斯博听起来像在思考，“取决于你自身的恢复速度，几天到几周到几年不等。”


    “你就不能帮我治好吗！”杰森用力抓住了盖斯博的手腕，“你不是恶魔领主吗？这点事都做不到吗！”


    “我还真做不到，抱歉。”盖斯博叹了口气，“这个我无能为力。”


    “可是布鲁斯还在等我！”杰森着急起来，“我不可以这个样子去见他。”


    “放轻松，脸上的伤又不是不能拿面具挡住，你放开我让我拿个东西。”盖斯博收回手，窸窸窣窣似乎是在翻找什么。


    “找到了。”什么金属制的东西被塞进了杰森手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摸上去似乎有很多复杂的花纹。


    “王冠？”杰森忍不住出声。


    “错啦，是面具，半脸面具，防火女面具，超——漂亮的，可惜你看不见。”盖斯博握住杰森的双手，缓缓地将这个类似王冠的半脸面具给杰森戴好。


    “好啦，虽然看不见，但你的灵魂视野正在慢慢觉醒，你要学着去运用它。你现在可不是人类，不要过于依靠你的人类感官，你要学着从灵魂的视角看东西。”


    杰森深吸一口气，摸索着从床上下来。


    失去了视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充满威胁，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他神经紧绷。


    “用灵魂去看，而不是感官。”盖斯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似乎一直在床上坐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我真是被你整怕了。”


    “我之前看到的是什么？那个金色的火焰和仪式，为什么我会有被拉走的感觉？”


    “那个是召唤red，也就是召唤我的专用仪式，该死怎么还有人记得如何召唤我，我明明把他们都杀干净了啊......”盖斯博听起来有些苦恼，“总之，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等你眼睛好了之后我再仔细和你讲讲，好啦，我先走了，你加油！”


    拐杖声逐渐飘远了，盖斯博那诡异的脚步声随着门的开合而消失，只留下杰森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


    他不是没有被训练过如何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行动。


    但......灵魂的视野？


    他决定尝试。


    但目前他得先恢复自己才行。


    在一次冥想中，杰森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足够支撑一次稳定的入梦。


    于是他不再犹豫。


    布鲁斯的梦境依旧是那个被悲伤所笼罩的蝙蝠洞，他坐在主控台前，看着蝙蝠电脑上滚动的乱码。


    “布鲁斯？”


    布鲁斯慢慢转过身，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杰森站在那，脸上覆盖着银白色的华丽半脸面具。


    “你的眼睛怎么了？”


    布鲁斯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没事，一点小意外。”杰森试图搪塞过关，“这个面具怎么样，好看吗？”


    布鲁斯看向杰森脸上尚未完全遮住的焦痕。


    “还可以。”


    你个该千刀万剐的盖斯博。


    “你最近怎么样？”布鲁斯的声音透着关切，“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前段时间我去封闭式学习了，去的比较仓促，没来得及和你说。”杰森推了一下面具。“抱歉，布鲁斯，让你久等了。”


    那个恶魔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你不高兴吗，布鲁斯？”杰森忽然问道，“我看你的情绪不是很好。”


    “没有，杰森。”布鲁斯回答到，“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我能看到你的反应，布鲁斯，别想着骗我。”


    杰森仰头看着布鲁斯。


    “你现在非常不高兴。”


    布鲁斯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冷汗。


    愤怒如同岩浆在他胸腔翻滚。


    那个该死的恶魔伤害了杰森。


    但外露的情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判断出现偏差。


    他必须把杰森带回来，必须阻止那个恶魔对杰森造成进一步伤害。


    他开始工作。


    首先，他调出了所有关于“癫狂之红”的所有相关资料，一一重新梳理。他开始着重研究其弱点，可能的契约漏洞，历史上有无成功对抗或者驱逐的先例。


    其次，他联络了康斯坦丁，通讯接通后，他直截了当地告知对方，他需要重新举行召唤仪式，并要求康斯坦丁提供所有能够增强防护，甚至具备反制能力的魔法道具和知识，随便开价，他付得起。


    康斯坦丁答应会尽快整理出一份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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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接着，他开始检查和升级蝙蝠洞的防御系统，特别是针对超自然领域的部分，他在关键区域重新布置了魔法符文，并准备了专门应对超自然事件的紧急预案。


    现在他没事便会翻阅一些关于灵魂本质和位面法则的古籍，试图理解杰森目前的处境，探寻是否存在将灵魂从契约中解放的可能。


    他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个仍在掌控之中的案件。你看不到他的愤怒，也看不到他的悲伤，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压抑在了那副黑色面具之下，转换成了驱动他前进的强大动力。


    ————


    哥谭地下深处，一间隐藏的秘密议事厅，这里是猫头鹰法庭的核心所在，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幽暗的光线，墙壁上雕刻着象征法庭权威的猫头鹰浮雕，但此刻，这些浮雕也因恐惧而颤抖。


    十几个穿着考究，面如死灰的男男女女瘫坐在座椅上。他们是猫头鹰法庭的成员，掌控哥谭阴影的权贵。


    如今，他们如待宰的羊羔般，瑟瑟发抖的挤作一团。


    他们的猫头鹰面具大多都已歪斜掉落，露出神色苍白的脸。


    站在议事厅中央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


    一个是拄着古朴拐杖，顶着巨大白色鸟头右腿空荡的白西装，另一个则是穿着深色西装，面容模糊，无法看清五官的男人，他看起来像个律师或者商人。


    “看来各位对新的秩序还是有些不同意见？”面容模糊的男人慢里条斯的开口，他手里把玩着一枚古旧的猫头鹰法庭徽章，仿佛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玩具。


    “我们是哥谭的基石！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蝙蝠侠也不会允许——”


    “蝙蝠侠？”男人发出一声轻笑，“他现在自顾不暇，而且，谁告诉你们我做些不是为了他好呢？”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法庭成员更加混乱。


    “那么。”他不再废话，“最后一次机会，服从，或者毁灭。”


    大部分人都被吓破了胆，纷纷低下头表示屈服，但仍有几人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


    “我们绝不——”


    “很好，盖斯博。”男人没有听完他们的话语，只是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盖斯博。“把他们处理掉。”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巨大的鸟首轻轻点了点，下一秒，金色的火焰腾空而起，顷刻间吞噬了那几人。


    没有挣扎，没有惨叫，只有一瞬间极致的光和热。


    当火焰散去，原地只剩下了几幅焦黑的骨头架子。


    剩下的法庭成员吓的魂飞魄散，有人直接呕吐了出来。


    男人满意地看着这幅场景，点点头，“看来，我们可以达成共识了。”


    “努力吧，诸君，为了更伟大的哥谭。”


    “今天的你好像格外暴躁。”离开那间议事厅之后，盖斯博的拐杖敲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是因为那件事吗？”


    他其实一直在飘着走，只是象征性的用脚接地。


    “猫头鹰法庭是哥谭的毒瘤。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的一种威胁。”男人隐去了某个音节。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为了所有人。我要清除所有可能伤害他们的威胁，我要为他们创造一个更安全，更干净的哥谭。”


    盖斯博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嘟哝声。“随便你，反正我只是个恶魔。”


    “我的福音，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