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球，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倒不是他们这群人精力旺盛，实在是舍命陪君子，俞明津不喊停，谁也没停下来。


    直到俞明津发泄完，才收拾东西道：“走，请你们吃烧烤。”


    于是一群半大的少年乐呵呵地去了。


    到了烧烤摊，俞明津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吃东西，吃了没几口，他就不吃了。


    俞明津站起来，又去点了五十串烤串，付了钱。


    “钱我付了，你们吃，我先走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小声道：“俞哥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问话那人脑袋被打了一锤：“你现在才看出来？”


    “俞哥怎么了？谁又惹他了？”


    一群人下意识看向了万义和陈一腾，这两人一向和俞明津走得最近。


    万义当然也不知道，陈一腾倒是猜出来一点，但不好往外说。


    陈一腾摆摆手道：“俞哥的心思咱别猜，咱们还能知道俞哥在想什么不成？”


    众人一听觉得也是，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等众人散了。


    万义才凑近了陈一腾，炯炯有神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陈一腾瞥他：“我能猜到什么？”


    万义说：“其实我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陈一腾挑眉：“你知道？”


    万义言之凿凿道：“除了林夕禾，还能因为什么？”


    他痛心疾首道：“都怪我一拖再拖，否则也不会让俞哥误入歧途。”


    陈一腾忽然道：“今天应洋来找过俞哥。”


    万义霍然转头：“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一腾沉吟道：“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应该和林夕禾有关系。”


    他看向万义：“你们之前的计划我就不赞成，闹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万义狐疑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陈一腾提醒他：“你还看不出来吗？俞哥喜欢那姑娘。”


    万义不高兴道：“你瞧不起谁呢，我当然看得出来。”


    陈一腾挑眉：“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帮俞哥认清自己的感情。”


    他不确定应洋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但明显林夕禾和俞明津两情相悦，不管应洋扮演什么角色，都不应洋影响他们在一起。


    万义想了想，似乎明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陈一腾欣慰点头，孺子可教也。


    -


    林夕禾最终也没等到俞明津的回信。


    甚至从第二天起，对方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她，哪怕在走廊碰上，俞明津也当做没看见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林夕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讨厌这种忽视。


    就连杜百灵也看出了端倪。


    她还没从好闺蜜居然和隔壁班大佬走到了一起这个惊人的事实中反应过来，便惊讶地发现，这对小情侣好像要分手了。


    杜百灵对此十分气愤。


    “我本来还以为俞明津比应洋强不少，虽说他也不完全配得上你，但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也还算说得过去，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甚至连个解释都没有，呸，渣男，我当初真是看错他了！”


    “没错，他就是个渣男。”应洋的声音突然自两人身后响起。


    林夕禾扭头看去，只见应洋目光沉沉地看着林夕禾：“我早就说过，俞明津不是个好东西，我比他好一千倍好一万倍，你选择他，一定会后悔的。”


    林夕禾平静道：“在我眼里，他比你好无数倍。”


    应洋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林夕禾居然还在替俞明津说话，他咬牙切齿道：“哪怕他是为了报复我才利用你，你也能接受？”


    林夕禾愣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应洋一字一句道：“他亲口承认了，他根本不喜欢你，这段时间之所以陪你玩，全都是因为我，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故意利用你来报复我，你听懂了吗？他根本不喜欢你！”


    林夕禾愣愣转回了头。


    应洋还想再说些什么，恰巧上课铃声响起，任课教师也走进了教室，他只好停了下来。


    林夕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完下午最后这堂课的。


    下课铃声一响起，林夕禾就直奔隔壁教室。


    像是知道她是去做什么，杜百灵赶紧跟上，她压低了声音阻止道：“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没好处！夕禾，你冷静点！”


    林夕禾再冷静不过了，她看向杜百灵，认真道：“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哪怕她真的瞎了眼喜欢错了人，她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杜百灵正想说什么，有同学追出来喊了声：“杜百灵，去一趟办公室，老刘找。”


    杜百灵烦得要死：“这种时候他找我做什么！”


    那人声音低了下去：“说是你语文作业没交，语文老师去找老刘告状了，你快去吧，不然老刘该发脾气了。”


    杜百灵又急又气，一边折身回教室，一边叮嘱林夕禾道：“你别急，你等我，我把作业交了就来，我很快的，你一定要等我！”


    林夕禾没说话，她冲到隔壁班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还没走，少部分已经走出门口的学生见她冲过来，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又留了下来。


    林夕禾径直走到俞明津面前。


    俞明津没想到林夕禾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找他，知道躲不下去，也没必要一直躲下去，俞明津看了看周围，轻声道：“有什么话出去说。”


    林夕禾其实只想把话问清楚，无所谓在哪里说，但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万义已经看不下去了。


    万义冷嘲一声道：“俞哥，你就是太心软了，对这种人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心软？俞明津心软？


    十六班的学生面面相觑，似是没想到心软这个词有朝一日居然会用在俞明津身上。


    俞明津蹙眉：“好了，别说了。”


    万义却憋不住了，他已经憋了好几天了：“俞哥，有些话我不能不说，陈一腾说得对，我要帮你认清你自己！”


    陈一腾：“？”


    万义转过头，看向林夕禾，言之凿凿道：“你不用再装了，我们早就知道你和应洋的关系了，像你这种朝秦暮楚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我们俞哥，这段时间不过是在耍你玩罢了，你要是识趣，就应该老实一点，别来烦俞哥，你倒好，居然还敢主动找来，真是够不要脸的！”


    俞明津皱眉：“够了！”


    过分了。


    他抬头看去，果然见林夕禾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俞明津有些慌了。


    他想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却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做出这种行为。


    林夕禾看向俞明津，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是吗？”


    俞明津还没来得及说话，万义便冷嘲一声道：“那当然，我们俞哥——”


    “够了！”


    万义闭嘴了，但脸上带着愤然的表情，似乎很是不服。


    哪怕俞明津不让万义说完，但旁边的人不是傻子，自然能从未尽的话中脑补出什么。


    没想到临放学了居然能吃上这么一口大瓜，众人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也不知道俞明津明天会不会将他们杀人灭口？


    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应洋喜欢林夕禾是应洋的事情，难道林夕禾有追求者也是她的错吗？如果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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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俞明津不是错得更离谱？”


    众人哗然，正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直接怼俞明津，就见谭意薇主动走了出来，表情疑惑。


    谭意薇见众人都看了过来，顿了顿，道：“抱歉，我确实不明白，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万义愣了愣，道：“那怎么能一样。”


    谭意薇耐心问道：“怎么不一样？”


    万义冷哼一声道：“我和俞哥亲眼看见的，他们俩在巷子里卿卿我我，这还不是情侣是什么？明明有男朋友，还要来勾搭我们俞哥，这不是渣女是什么？”


    谭意薇冷静道：“你说的是上个月二十号下午六点的事情吗？那天我也在，那天应洋向林夕禾表白，林夕禾拒绝，应洋激动之下，做出了一些过激的行为，并不是你说的卿卿我我。”


    听到了消息的应洋正好在这时赶到，听到这话，他脸上出现几分不自然的神情，间接承认了谭意薇说的话。


    万义愣了：“真的假的？”


    一旁的陈一腾听到这不禁扶额叹息，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啊。


    俞明津愣愣站在原地，巨大的信息量将他冲得七荤八素。


    如果事实真如谭意薇所说，那么这段时间，他到底在做什么？


    林夕禾直直看向俞明津，一字一句问道：“这么久以来，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想听实话，从九月一日到今天，我们是什么关系？”


    九月一日？那时候的他们根本不认识。


    俞明津轻蹙眉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挽回，他像个不懂事的小孩，手足无措地看向林夕禾。


    林夕禾闭了闭眼，已经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她扶了一把旁边的谭意薇，轻声道：“我们走。”


    谭意薇闻言，稳稳托住她，转身就走。


    俞明津看着她们的背影，没有动作。


    陈一腾恨铁不成钢道：“追上去啊！”


    俞明津终于动了，他摇摇头道：“不了。”


    林夕禾需要缓一缓，他也需要缓一缓，这时候追上去，只会恶化双方的关系，他已经犯了一次蠢，不会再犯第二次。


    万义还没反应过来，半晌他才道：“不是，真的假的？那女的出来说几句话就把关系摘清楚了？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联合好的——”


    陈一腾再也忍不住了：“你能不能闭嘴！”


    万义委屈得不行：“不是你让我帮俞哥认清他自己吗？我这就是在帮忙啊！”


    陈一腾无语了：“我是让你帮俞哥认清他的感情，不是让你火上浇油！”


    万义愣愣道：“有区别吗？”


    陈一腾：“……”


    两人的争执没有传进俞明津耳里。


    懊悔、恐惧、不可思议……无数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过来，俞明津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无措。


    而另一边，林夕禾比他还无措。


    她扭头看向谭意薇，突然道：“你掐我一把。”


    谭意薇疑惑地看着她。


    林夕禾重复道：“你掐我一把。”


    谭意薇只好照做。


    有点疼，林夕禾想，谭意薇是真的。


    不是她的梦。


    谭意薇是真的，俞明津是假的。


    她的梦并不全是真的。


    在梦里，谭意薇有完整的主线，所以的逻辑讲得清清楚楚，可俞明津没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关谭意薇的部分是真实存在的，而有关俞明津的部分，极有可能，只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她和俞明津，根本就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从前没有关系，以后，也没有关系。


    林夕禾忍不住捂脸，又想哭又想笑。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