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安刚从健身房出来，发现那两张西餐劵还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躺着，这才想起要给陈越打电话。


    一听对方又去酒吧，他没来由皱眉。


    周黎安对酒吧莫名排斥，总觉得是些不正经人才会光顾的地方。可听说丁浅也在，他居然鬼使神差打了一把方向，直奔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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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浅心情不错，连唱了三首快节奏的流行歌曲，等到要唱第四首时，意外发现旋律居然换了。


    “这歌——”她歪着脑袋，意味深长看着台下某处，发现江洛正抱着双臂一脸坏笑，丁浅眉目低垂，嘴角似有笑容溢出。


    “你们老板啊，可真坏。”丁浅毫不留情揭穿江洛的心思，“好多年没唱了，确定要听？”


    “要——”


    丁浅架上话筒，笑得无奈，“跑调我不负责。”


    伴奏音乐是刘德华的《17岁》，她高中参加校园歌唱比赛获奖的一首歌。


    那时候丁浅刚学会唱粤语歌，想都没想就选了这首练手，谁知还得奖了。


    刚唱第一句，周黎安从门外进来。


    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人眼发涨，与之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台上耀眼夺目的姑娘。


    她安静地站在舞台中央，双眼微微眯起，在看到周黎安的身影后，缓缓抬手隔空和他打了声招呼。


    “哥，这边！”陈越眼尖，发现丁浅的小动作之后，第一时间发现了周黎安。


    “周主任，好久不见！”江洛大大方方打了声招呼，转身吩咐服务生送了热柠茶过来。


    “小丁唱歌是不是挺有天赋？”察觉周黎安的目光停在台上，江洛似在炫耀。


    “我对唱歌没有太多研究。”匆匆扫了一眼，周黎安将视线收回。


    “哎……好多年没听她唱过了。”江洛喝着酒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背后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陈越不知其中原因，直盯着江洛问。


    江洛不愿意揭人伤疤，摇摇头，只说是高中参加校园歌唱比赛唱过的一首歌。


    “她人没过来，要不透露点？”陈越指着刚刚周黎安给的西餐劵，试图以此做诱饵听段故事，好话说尽，江洛嘴严得很。


    “切，谁还没个故事！”陈越气呼呼地喝了一大口红酒，转手仍将西餐劵推到江洛跟前。


    “拿去，你跟浅浅去吃。”


    “我才不要，你留着陪你那些个姐姐妹妹的去吃好了。”


    陈越急了，尤其还当着周黎安的面。


    “给你就拿着，矫情什么！”


    “你这人——”


    江洛脾气上来正要撸起袖子和人干仗，此时丁浅从台边跳了下来。


    “打架呢？”丁浅说着将人拉开坐下，顺手拿了旁边的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热柠茶。


    “我好心送她西餐劵，人不领情。”陈越见势巧妙转移话题，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丁浅，似乎在请求她帮忙。


    丁浅凑过去，正是那天周黎安挑走的那两张。


    她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对面，见周黎安正朝她点头，丁浅瞬间明白过来。


    “你们俩去吃得了。我看这上面备注了餐劵得一男一女去才能核销。”


    “我才不去。”江洛赌气。


    “江洛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我那天千里迢迢陪你去外地谈生意，你这倒好，一点面子不给我？”陈越越想越生气，闷着头连喝了两杯。


    “去去去，去还不行嘛，比女人还啰嗦！”


    陈越向来懂得收敛，见江洛已经给他台阶，当场就和对方约好时间，生怕江洛临时反悔。


    想到老太太之前怎么都不肯告诉他，周黎安牵手了什么样长相的女嘉宾，陈越各种好奇，他用胳膊拱了拱丁浅，试探性问：“江洛说你替她去参加了一场相亲活动，是不是初七那场？”


    “嗯，有什么问题？”丁浅佯装镇定。


    “我靠！”陈越跟个摘到香蕉的猴子似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他一会指了指周黎安一会又看丁浅。


    视线来来回回，终于确定一件事。


    丁浅以为她跟周黎安互选一事被人知道，正要开口解释，陈越突然拉着丁浅，一脸兴奋，“那你快点告诉我，那天我哥牵的姑娘长什么样？”


    “啊？”


    反转来得突然，丁浅酝酿已久的事好像逐渐偏离了轨道。


    “外婆只说我哥牵手了位护士，怎么样长得漂不漂亮？”


    “少说两句。”周黎安薄唇抿成了直线。


    陈越不以为然，“反正你也不喜欢护士，说说怎么了，对吧浅浅？”


    丁浅象征性点点头，胡扯道：“长得…有点胖。”


    “我哥品味这么差？”


    丁浅只觉得尴尬，尤其陈越一脸不信。


    “可能…可能你得问你哥。”她小声指了指旁边。


    本打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谁知江洛在这个时候插话进来，丁浅瞬间有种想要跳江的冲动。


    “要我说，全场肯定就我们浅浅最好看了。”浑然不知真相的女人托着丁浅那张小脸，开始比划：“浅浅高中可是校花级别的，她说男嘉宾长得又胖又矮，那女嘉宾肯定也没什么看头。”


    “又胖又矮？”周黎安把话放在嘴边琢磨。


    江洛没听出周黎安话里的意思，自顾往下又说：“浅浅说长得还行的年纪都偏大。”


    “江洛！”丁浅听不下去，赶紧伸手去捂江洛的嘴巴。


    “知道你怕周主任，但那不是事实吗？”江洛将丁浅的手拿开，看一眼周黎安，乖乖住嘴。


    周黎安坐在丁浅对面，自从刚刚江洛说过那话之后，一直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她。


    任她想要装作不知，也无济于事。


    “我去趟洗手间。”丁浅推了椅子，快速离席。


    洗手间远离大厅，气氛相对没有那么热闹。


    丁浅洗了手之后并没有立马回去。


    她站在过道上左思右想，最终打算给周黎安发条消息道歉，手机刚刚拿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给腾空抽走。


    那只手骨节分明，被修剪干净的指甲上清清楚楚看得见泛白的小月牙，白皙的手背略有些凸起的青筋，算是一只好看的男人的大手。


    “你干什——”‘么’字还卡在嗓子眼，丁浅看见了周黎安，而她的手机——正在他手上。


    “周主任——”


    “这个时候想到要道歉了？”他将手机锁屏，自然递过来。


    丁浅连忙收进口袋。


    “我还不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她小声嘀咕。


    “那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逐渐适应酒吧的氛围之后，周黎安已经不像来之前那般一板一眼。


    他半俯下身，饶有趣味地盯着面前那脸泛红晕的姑娘。


    丁浅生的乖巧，尤其今天这件明黄色针织小衫，稚嫩的像是刚出校园的女大学生。


    她垂着脑袋，眼睛不知在看何处。


    “我也贬低自己了。”


    “嗯？”


    大厅里，欢呼声一阵一阵，盖住了丁浅没有底气的说话声，周黎安只听了个大概，此时笑着凑近，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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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丁浅抬头正想反驳，意外落进一双略带探究的瞳孔里。


    那双眼分明带着笑，是前所未有的周黎安。


    丁浅看得入神，浑然不知自己的表情被人误解。


    “既然我又矮又胖年纪还大，不至于让你盯这么长时间。”周黎安侧身从她面前经过，似在提醒：“早点回家。”


    之后进了洗手间。


    回到大厅，丁浅才知道周黎安是特意过来送西餐劵，去完洗手间他并没有再回来，丁浅这才反应他大概率已经走了。


    心里某处意外空落，总像是吃饭没吃到尽兴，喝酒没喝到痛快，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持续到十一点，丁浅吃不消打算回去。


    和江洛打了声招呼，丁浅正要出门打车，却被一把叫住。


    “浅浅”江洛欲言又止，琢磨半天才把今天为什么要给她点歌这事交代出来。


    “我看你今天唱歌还挺高兴的，所以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


    “顾西沉三月要回苏城开唱，群里一帮同学都在跟他要演出门票。我知道你退群了，但——”


    剩下的江洛没说，她知道丁浅懂她要说什么。


    “去，我的青春我当然得去！”丁浅莞尔一笑，“这事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不过我不打算借用他的同学关系。”


    “那肯定啊。”江洛一听浑身起了斗志，“谁要占这层便宜，才不要跟他有什么瓜葛！”


    江洛拍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就找陈越打听去，他路子广。”


    “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


    周黎安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把正事给忘了。


    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问丁浅面包哪里买的，今日才想起。


    他看一眼手机，算不上太晚，何况那姑娘也不见得回去，周黎安快速编辑了一条微信，发送过去：


    【面包在哪买的，老太太说适合她的口味。】


    隔了好久也没收到回复，周黎安干脆作罢，拿了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手机上仍然没有消息。猜到丁浅指定玩疯了，周黎安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关灯入睡。


    接近十一点半，他刚刚产生睡意的时候，黑暗中发出一阵亮光。


    床头柜上，“叮”地一声。


    周黎安伸手拿到眼前，正是丁浅发来的购买链接。


    他点开顺带加进购物车，没打算回复。


    但令他意外的是，链接发完紧跟着还有一条文字消息：


    【我对自己的错误言论郑重跟您道歉，对不起。】


    后面附带三个跪着的小人表情。


    态度确实诚恳，如果没有那三个表情的话。


    周黎安莫名想笑。


    联想上回无意窥见她和钱唐的聊天记录，周黎安看看眼前的微信界面，总觉得还是有些区别。


    认错对象若是换个人，跪着的表情包可能会夸张百倍。


    【今天你最大，免了。】周黎安回。


    丁浅的消息进来的很快，几乎周黎安刚点了发送，她的消息就跟着过来：


    【您没睡？】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周黎安：【没事。】


    丁浅：【那…祝您晚安。】


    ‘祝您晚安’？祝福的话能这么用？


    周黎安思考一会，将丁浅的话长按进行引用，紧跟着在对话框里输入：


    【那…祝你生日快乐。】


    附带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