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勇气

作品:《宠物医生兽世再就业

    “俗话说,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


    魏清潭如同被成功学专家附身,慷慨激昂:


    “露珠!你要勇敢一点,所有的疼痛都是暂时的,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加强大!”


    露珠眨巴着眼睛,试图理解魏清潭说的每一个字:


    “医生…什么是风雨?什么是彩虹?”


    “这是一个象征…”话还没说完,魏清潭里面反应过来:


    露珠并不是不理解风雨和彩虹的象征意义,而是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毕竟在鼠群的过度保护下,他根本就没踏出过洞穴半步,有生以来的所有时光都在这几面土墙的见证中度过。


    魏清潭之前不知道露珠为什么拒绝治疗,只以为他是怕疼,可此刻却渐渐察觉到了些别的什么。


    大多数人类面对突如其来的改变,哪怕知道此次改变会给自己带来好的结果,却仍旧望而却步,不仅是因为害怕未知,更是害怕自己对情况失去掌控。


    所以即使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并不满意,却甘愿被其桎梏一生。


    露珠的潜意识里,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他讨厌自己脸上的赘物,可鹿生三分之一的时间却都是和这赘物一起度过的,以至于他无法想象自己没有这赘物后的生活。


    魏清潭不再默背成功励志语录,沉默片刻后,她讲起自己的故事:


    “露珠,我之前在一个地方生活着,虽然很累但是也有开心的时候,可忽然有一天,一个坏人做了伤害我的事情。”


    露珠微微瞪大眼,十分好奇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我很害怕继续留在那里会被坏人一直欺负,但我却不敢离开,因为外面的世界太陌生,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万一外面的世界更加危险怎么办?所以我想干脆留下来吧,忍忍就好了。”


    “可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朋友说我必须离开,虽然还是害怕,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就听了她的话,去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魏清潭笑了笑,眼中有些怀念:


    “现在嘛,我在新的地方生活,感觉很开心,我庆幸当初选择了离开,更庆幸我有那样聪明的朋友。”


    露珠垂着头若有所思,好半晌后才默默道:


    “医生,我好像有点知道感人是什么意思了…”


    魏清潭惊讶地看去,发现鹿的眼角挂着两滴晶莹的泪水:


    “我明白医生的意思了,请帮我把切掉它吧!”


    还记得在兽世第一次做手术,魏清潭谨小慎微地做了好几天的术前准备工作,即使那样还是提心吊胆。


    但随着时间增长,上手的机会愈来愈多,魏清潭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从“学院派”朝着“豪放派”一路狂奔不复还了。


    这次术前准备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魏清潭用记号笔在肿块上做好切口标记,预留皮肤以便缝合。


    至于对老鼠助手们的消毒,魏清潭简单粗暴的把它们一只只丢进消毒水里浸泡,然后让它们穿上她临时用无菌纱布制作的手术衣。


    手电筒的光线可以调节成聚光模式,再加上一只负责在天花板上控制方向,所以光源的问题也解决了。


    最后,魏清潭简单地和助手们开了个小会,看着它们一个个点头如啄米,魏清潭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听懂多少,总之…手术开始了。


    麻醉选用的是局部麻醉,魏清潭检查了一下麻醉效果,接过了助手之一递过来的手术刀。


    薄如纸片的刀刃沿着预定的路线在肿块上切开了小小的口子,下一秒囊肿内容物便因为压强作用,从小小的创口涌了出来。


    和魏清潭预想的一样:是一个囊肿。


    她放下手中的器械,改用手挤,时不时用纱布擦掉一些。


    挤着挤着,魏清潭竟从这简单重复的工作中感觉到一阵诡异的解压感,她端详起纱布上那些淡黄色的泥状物,让她想起每天早上吃的…


    算了,为了她的食欲着想,魏清潭决定还是不要任由自己的想象力肆意发散了。


    由于创巾遮盖,只露出了露珠脸上的肿块,其余的布料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露珠并不清楚魏清潭在做什么。


    虽说没有痛感,但仍有知觉,这种陌生的体验让露珠有些不安,他紧张地眨着眼睛,接着感觉有什么在触碰自己的蹄子,垂眼望去,正是鼠大王。


    鼠大王不知什么时候也穿上了纱布做的无菌衣,此刻正站在露珠的脚边,用爪子轻轻拍着露珠的蹄子。


    “没事的,没事的。”低沉而慈祥的嗓音响起。


    “嗯!”心底的不安一扫而光,只留下淡淡的喜悦和期待。


    只不过魏清潭听到了他们的动静,不满道:


    “鼠大王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说了在线外等候嘛!”


    “好好好!”鼠大王妥协似地摆摆手,杵着拐杖颤巍巍地往洞穴口走去。


    只不过鼠大王腿又短又不灵活,一段并不长的路让他走了快半小时。


    魏清潭挤干净囊肿里的东西时看见鼠大王还在半路,走三步歇两步。她取出囊壁后回头一看,鼠大王刚刚走到洞穴口,正扶着墙壁,两腿直抖,看得魏清潭觉得自己在欺负老年鼠。


    手术随着一个利落漂亮的线结结束了,魏清潭拿出小镜子举到露珠面前: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他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淡褐色的毛发,黑亮湿润的眼睛,头顶一对粗壮坚实的鹿角…


    镜子那边,一头年轻而充满蓬勃朝气的成年雄鹿正在与他对视着,露珠竟同时地感到胆怯与兴奋两种截然对立的情绪。


    “是这里,你的伤口在这!”魏清潭见他走神,用手指了指他脸侧那个原本是肿块的位置。


    不说的话,露珠还真的没注意到那块被剃了毛的地方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痕迹。


    虽然动物有毛发可以遮住疤痕,但毕竟是在脸上,魏清潭还是采取了更加有隐形效果的美容缝合法。


    “太好了医生!”露珠左右摇晃着脑袋照镜子,差点没把在他角上休息的医助们甩飞:


    “谢谢你医生,真庆幸我听了你的话!”


    人类露出欣慰的笑容,鼠群在这时候陆陆续续地钻进洞穴,望着露珠那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侧脸,一个个呆若木鸡。


    鼠大王这次是被抬着进来的,他激动得什么也说不出了,干脆一把抱住露珠的脸,两颗黑豆豆似的眼睛旁挂起了泪花。


    魏清潭一边收拾手术用品,一边用余光扫视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现在她算是有功于鼠群,提一些要求想来也不算过分。


    “鼠大王,关于露珠的事情,我有些话和您商量,我们单独聊聊怎么样?”


    闻言鼠大王擦掉眼泪花,捋了捋胡须,又变成那个狡猾的老头鼠。


    他的目光在魏清潭脸上打量一番,似乎要看穿她脑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


    一人一鼠商议的场所就定在隔壁洞穴,连接洞穴与洞穴之间的甬道十分狭窄,魏清潭只能四肢着地地爬过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鼠大王开门见山道。


    “太阳有助于伤口恢复,所以我想让露珠到洞穴外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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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魏清潭说完,小心地打量着鼠大王的神色。


    他似乎有些惊讶,但却没有魏清潭预想中的愤怒。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不全是…”魏清潭老实交待道:“但我们先说好这个。”


    鼠大王一副“果然如此”的小表情,魏清潭只好继续道:


    “我知道你和鼠群为了保护露珠做了很多努力,你们是露珠最好的家人。可是我们人类有句话: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鼠大王满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你真的为露珠考虑,就要为他做长远的打算。”魏清潭顿了顿,将自己的担忧徐徐道来:


    “露珠已经接近成年,而你却…总之你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


    “这你不用担心,鼠群生生不息,肯定能保护露珠度过一生。”


    “你又怎么保证呢?要是你们之后的鼠不喜欢露珠,或者,露珠他自己想要离开呢?”


    鼠大王的脸色凝重起来,沉默半晌后才开口:


    “你以为我之前没有问过他吗?是他自己不想出去,说外面太可怕。”


    “…”


    还以为露珠是被软禁了,搞半天这个洞穴里不自由的只有她和树枝不是自由身。


    魏清潭满脸黑线,但一想到露珠那双水淋淋的大眼睛,还是耐住性子道:


    “露珠的背上还有些囊肿需要切除,只要你不反对,趁着治疗这段时间,我会做好他的思想工作。”


    “哼,我干嘛要反对?倒是你还在打什么主意?想要邀功的话就赶快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让我见树枝…就是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头狼!”


    只是见一面的话鼠大王自然不会拒绝,但魏清潭提出这个要求后又忽然说什么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这类意义不明的话。


    虽说鼠大王觉得人类的话十分荒谬,可想到有鼠说捉魏清潭那天她离奇消失,鼠大王还是选择继续听了下去。


    她说她在那个世界也是一个医生,可以帮露珠带来药物,更重要的是,她还可以负责树枝和她自己的食物。


    这两个条件鼠大王都无法拒绝,前者不必多说,后者…谁都知道,个头越大的动物吃得越多,要喂饱魏清潭和树枝,对已经养着一头成年公鹿的鼠群来说颇有难度,要是他们能自带口粮自然是最好的。


    鼠大王:“那你要在你的世界待多久?”


    魏清潭:“一天,一天就够了。”


    鼠大王:“你最好不要爽约,你晚一天我就挖掉一只狼眼,你晚两天,我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吗?!”魏清潭不满。


    鼠大王:“什么是□□?”


    魏清潭:“…”


    虽说半信半疑,鼠大王还是遵守了诺言,命令鼠们把魏清潭送到了树枝的牢房前,自己则在坐在不远处,好奇魏清潭究竟要怎么回到“她的世界”。


    洞穴里的狼十分焦躁,见了魏清潭又嚎又叫,还不停用头撞洞穴口的木门,女人却没害怕,反而将脸凑了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


    狼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喉头一些无意义的呜咽声,魏清潭则从木门的缝隙伸过手,摸了摸狼头顶的毛发,接着又将手放在了狼的嘴旁。


    下一瞬间,魏清潭被狼忽地咬了一口,所有鼠都大吃一惊,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饶是见多识广的鼠大王也不知道这一猴一狼在搞什么名堂。


    只见人类扶住额头,似乎是因头晕目眩坐不稳,可就在即将倒下的前一秒…


    她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