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馆内冷得出奇，她搓着手臂走进大厅。一楼是借阅管理区域，她看了下馆内的地图，发现要想借阅的机械类书籍都在三楼。


    她向前走去，却在台阶前被一道柔和的光幕拦住：“请出示公民权限。”


    啊？……她抬头，这才注意到大厅中间蓝色屏幕最上面写的提示——图书馆阅读请出示公民身份证。


    完了……她是黑户!


    惨……白黎突然感受到了原先世界一线城市买房时卡户口的卑微。


    她只好退回一步，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侧门处有个不起眼的标识：“公共阅览区”，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箭头。


    怪不得这里她也能进，原来是分了两个区。


    算了……她叹了口气，顺着箭头方向来到地下一层。


    这里的装潢朴素许多，但至少不需要权限验证，成排的实体书摆在书架上，能看到《星际殖民史》《国会记录报告》等等，都是一些基础知识类书籍。


    白黎眼睛一亮。


    这些内容对其他人可能没太大用处，但对于她来说倒是非常重要。


    她站在显示屏前，手指轻轻滑动，目光在密密麻麻的书目索引上粗略扫过，最终停留在两个条目上。


    记好序列号，她从对应的书架上把书挑了出来，分别是《星际基础知识》和《机械基础》。正打算去自然科学类看看，余光又瞥见角落里放着的一本烫金封面的《机甲维修三级》。


    ！？


    这种不是专业书籍吗？


    她此前只研读过一些二级的机甲维修资料，对于三级的内容还知之甚少。


    相较于二级侧重于机甲维修实操，三级的知识体系更加完善，还会系统讲述机甲制造的原理与工艺，这对她而言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想到这儿，她抿了抿唇，略一思索后，便开开心心地把刚拿的《机械基础》放回了原位，决定借阅这本难得一见的《机甲维修三级》。


    之前没钱买光脑的失落一消而散，白黎逛了一圈，找到了最后面的自然科学借阅区。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片区域明显很少人来。


    虽说书柜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但书籍因为长时间无人翻动，书页的夹缝里还是积攒了些许灰尘。


    她轻轻拍了拍书上的浮灰，比较了一番，最后选择了一本《古地球植物鉴赏大全》。


    突然，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普通公民可以同一时间借阅三本书，可她还不是“公民”，而是个没有任何身份记录的黑户。


    那么……她可以借书吗？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手中那几本书，眼神中满是不舍。


    怎么这茬都忘了。


    片刻后，她还是重新振作精神，抱紧书本，走到图书馆一楼的管理前台。


    既然她可以到这里，那么借书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你好，请问一下，没有户口还可以借书吗？”


    前台的管理员是个中年模样的人，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忙碌着。听到白黎的询问，他先是愣了一下，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有些滑落的眼镜，上上下下打量了白黎一番：“外城来的？”


    白黎点点头。


    他低头看了下电子屏幕，拿着鼠标划了划：“可以应该是可以，只不过我再看一下流程。”


    白黎松了口气，其他都好说。


    她是真的想看那本三级书。


    乖巧地点点头，她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


    其实大部分贫民窟的人来内城，要么是为了打些零工勉强糊口，要么是寻找一些廉价的生活物资，极少有人会像她这样，还专门跑到图书馆来借书。


    无聊的数着手，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白黎抬眸望去，只见几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看着比她大几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档服饰，面料上隐隐泛着微光，一看就价格不菲，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造型别致的吊坠。


    有钱人啊。


    白黎默默开始猜这一套得多少钱。


    那人身后跟着几个跟班模样的人，个个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


    “今天不用说，谭哥肯定能成为厄瑞波斯最年轻的二级机甲维修师。”其中一个跟班满脸堆笑，语气中满是谄媚，说话大到整个一楼大厅都能听见。


    白黎不禁皱了皱眉。


    “是啊，这天赋，那可是咱们这儿难得一遇的，这二级机甲维修师的头衔，还不是手到擒来。”另一位明显大了不少，别着图书馆徽章的人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少爷，暗自庆幸。


    谭家在当地可是名门望族，势力庞大，这谭家的小少爷更是被家族寄予厚望，平日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要是哄好了，那升个职不是指日可待。


    本来已经移回目光的白黎听到感兴趣的事，又不动声色竖起了耳朵。她这也不算是偷听，毕竟这几人明显也没想避着。


    “那是……”谭明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又略带得意的笑容：“等我到时候考上三级，就可以自己画机甲设计稿了。”


    他挥了挥手，带着人径直向图书馆二楼走去，那几个跟班也连忙跟上，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恭维的话。


    白黎把目光收回。


    前台的管理员开口：“你拿的是公共阅读区的书，我在这儿帮你登记一下，只需要办张不记名的阅读卡就行，不过要额外付书的钱。”


    说着，他将书放在扫描仪下轻轻一扫，接着道：“办卡是二百六十星币，这三本书一共二千六，总共二千八百六十星币。放心，书本的钱类似押金，等你还书的时候会退还给你。”


    白黎点点头，没有犹豫，抬手便将钱付了。


    现在她存下来的钱有三千多，花些钱学习知识也不碍事。


    点清完数目后，管理员迅速登记好信息，递过来一张阅读卡：“欢迎下次光临。”


    她抬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便背好书直奔维修协会。


    一回去，老远就瞧见门前站着个人影正兴奋地冲她招手，是原先见过的店员。


    “可以啦，审核通过，最终测定损伤率修复至12%。”


    白黎点点头。


    “等下把身份证给他就好，给你导入一下信息，走审批流程。”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白黎看过去，店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后面还跟着陈老。


    老人眯了眼，慢悠悠补充道：“她是黑户，没有身份证，刚好你顺便就帮她一并办了吧。”


    店长疑惑道：“平民窟来的？”


    “嗯。”


    “可以啊……平民窟捡来的小孩都这么有天赋了？改天我也去捡一个试试。”


    白黎一下子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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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大悟，心中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星际联邦广袤无垠，星球众多，因着种种复杂的历史遗留与星际局势，黑户问题由来已久。


    而且联邦内部，不法分子猖獗肆虐，为防间谍渗透，一个普通人想要从黑户变为有身份的合法公民，难度堪比登天，不光得有雄厚的资金、过硬的权势，还得找到靠谱的保证人。


    相较而言，成为联邦的机甲修理师这种算是一条捷径了，而她如今机缘巧合，竟也踏上了这条路。


    虽说二级机甲维修师只能拿到临时五年的公民证，但对白黎而言，已经够幸运了，还可以来内城和图书馆上层学习。而且说不定到时候考到了四级机甲维修师证，就可以获得永久公民身份！


    协会这边很快搞定信息录入，告知白黎证书登记审批下来至少得一个星期，到时候会派专人送件到家，记得查收就行。


    白黎乖巧地点头应下。


    “等证件到手，你就是合法公民了，往后能随意进出内城，不过还是得小心……”陈老语重心长的叮嘱。


    待两人回到家，夜幕已然悄然笼罩。


    简单做好饭后，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二楼，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床上，不想动弹。


    今天去了内城又考了试，简直太累了。


    但休息了一会儿，睡前还是习惯性地爬上天窗，仔细检查了一番悉心照料的菜苗。


    次日清晨，阳光轻柔地洒在窗前。


    她起身，先是查看了日常需要浇水的菜，随后下楼简单做了些糊糊果腹，便和老人背着行囊前往交易区摆摊。


    摊位刚摆好，白黎手撑在腰后，正想稍微歇一歇。一抬头，就看到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上位者气息，身上的衣着也彰显了不凡。在感官上甚至要比白黎昨天在图书馆碰到的那位少年还华贵。


    陈老远远瞧见来人，挥挥手示意白黎出去逛逛。


    她乖乖点头，背上包。但出于谨慎，还是在边上悄悄观察了一会儿，见两人交谈甚欢，才放心离去。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您不是早就放话不再收徒了吗？怎么，这回破例了？”顿了顿，他又似笑非笑地打趣道：“嫌弃主星那边的人自诩高贵、养尊处优不入您老的眼，又觉得小星的人不够机灵、不合您胃口？”


    坐在摇摇椅上的陈老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抛出一句：“她二级了。”


    “哦？是吗，那还不错。”跟陈老相识多年，他自是清楚老人所言何意。可突然想起这人才来这儿一年半，不禁惊讶出声：“不是……这孩子这么有天赋？”


    在他的印象里，主星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即便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想要通过二级考核，至少也得花费两年苦功。


    虽说有陈老亲自教导，进度快些也正常，但这孩子可是来自垃圾星的平民窟啊，起点低得不能再低。


    “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不得气得吐血。”他喃喃自语道。


    陈老冷哼一声，不忘补刀：“你们那儿的，学了好几年还没过的，一抓一大把吧……”


    中年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摇摇头。


    人家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学院考试快报名了吧，给她也报一个。”陈老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掏出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