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的都灵，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在尤文图斯训练基地的红砖墙上。


    菲利普·因扎吉牵着儿子恩佐的手穿过走廊，皮鞋声在打蜡的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


    两侧墙上悬挂的黑白剑条衫传奇们——普拉蒂尼、博涅克、斯基拉奇——他们的目光仿佛穿透时光，落在这对父子身上。


    因扎吉微卷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他低头看向儿子，恩佐的黑眼睛里映着奖杯陈列柜的反光，像两颗发亮的祖母绿宝石。


    "UncleRossi！"恩佐突然挣脱父亲的手，扑向正在擦拭奖杯的管理员。


    罗西大叔转过身，皱纹里盛着慈祥的笑，张开双臂接住飞扑过来的小男孩："我的小皮波！今天要和你爸爸一起征服训练场吗？"


    他的工装围裙上沾着柠檬清洁剂的气味，身后的奖杯柜里，圣伯莱德杯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因扎吉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


    自从和玛丽安娜约定会共同抚养恩佐，他便开始琢磨如何平衡职业与照顾儿子的事。


    上周训练结束时，他看见替补门将佩鲁齐的儿子在器材室玩传球游戏，突然想起俱乐部确实有职工子女临时休息室的政策。


    【"皮波，你真打算带孩子来训练？"皮耶罗在更衣室里对着镜子打理着微卷的长发，"你该不会想让他现在就子承父业了吧？"


    "去你的。"因扎吉笑着踹了好友的更衣柜一脚，"我只是不想让他每天对着电视机里的《米老鼠和唐老鸭》发呆。"】


    罗西大叔推开休息室的木门，房间不大，靠窗摆着三张儿童桌椅，墙上贴着尤文图斯历年夺冠的海报，墙角的电视正在播放《足球小将》的录像带。


    恩佐立刻被架子上的迷你足球吸引，抱着那颗印着斑马纹的皮球跑到窗边，踮脚往外看去，阳光斜切进房间，照在他稚嫩的脸上。


    因扎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训练场中央，齐达内正带着德尚和戴维斯做传球练习，黑白相间的足球在草皮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因扎吉蹲下来，帮儿子整理刘海："记住，恩佐，这里是圣阿尔卑的晨光最先照到的地方。"


    他的手指划过玻璃，指向训练场中央的中圈，"将来有一天，你会在这里创造自己的传奇。"


    上午的球员训练结束后，恩佐抱着足球冲下看台，扑进因扎吉怀里。


    齐达内坐在替补席上喝运动饮料，笑着用法语口音的意大利语说："菲利波，你该给他报名青训营了。"


    因扎吉嘴上说"他才四岁"，心里却已开始想象恩佐穿上尤文球衣的模样——那身黑白剑条衫穿在他身上，该是怎样的光景。


    "爸爸，我们玩抢球游戏好不好？"恩佐拽着因扎吉的训练服下摆摇晃。


    德尚吹了声口哨，把正准备去健身房的皮耶罗、戴维斯都喊了过来："伙计们，陪小皮波玩个游戏怎么样？"


    戴维斯吐掉口香糖，解下护腿板："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折腾。"但还是慢悠悠地走过来。


    抢圈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几人围成大圈，中间站一名抢球者。传球者必须在三秒内将球传出，否则与抢球者交换位置。


    因扎吉特意把恩佐放在自己和皮耶罗中间，方便保护。


    戴维斯喊"小宝贝，准备好了吗"，同时把球传给德尚。


    恩佐像只敏捷的小鹿，在人群中穿梭往返，试图拦截传球。


    大人们默契地控制着节奏，每次都在他即将碰到球时把球转移到安全区域。


    "你们故意的！"恩佐叉着腰，气鼓鼓。


    德尚笑着说："这就是足球，孩子。有时候你需要用脑子踢球。"


    恩佐突然蹲下来，把大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皮耶罗有些迟疑地放慢的传球的速度。


    就是这时候！他猛地起身，拦截住足球的滚动，然后转身把球从因扎吉和德尚的身侧插过，把球踢进后面的空门。


    "Goal！"因扎吉把儿子举过头顶转圈。


    “好小子！”皮耶罗和齐达内鼓起掌来，戴维斯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菲利波，他将来会比你更出色的。"齐达内用脚尖颠着球："不过现在，该轮到我了。"说着将球踢向球门。


    恩佐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抱着足球跑向休息室，电视里正在播放《足球小将》——大空翼在禁区前沿蓄力，球在他脚背上旋转，突然发力射出，足球如流星般划破空气，直挂死角。


    恩佐看得入神，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出弧线。


    1998年4月的都灵阴雨绵绵。


    欧冠半决赛次回合对阵摩纳哥的前一晚，因扎吉在客厅反复观看和对手首回合的比赛录像。


    恩佐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他的足球玩偶，眼睛偷偷瞄着父亲的身影。


    因扎吉的抿着嘴，在屏幕蓝光中眼神折射出微光。


    "爸爸，你会进球吗？"恩佐突然开口。


    因扎吉关掉电视，在儿子额头印下一个吻："当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这赛季他和皮耶罗联手打进39球，支撑着尤文图斯的锋线，但密集的赛程让他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


    比赛当天，路易斯二世体育场的客队看台上挤满黑白海洋。


    恩佐和玛丽娜坐在前排，手里挥舞着小队旗。当


    因扎吉和皮耶罗等球员走出球员通道时，周围欢呼声震耳欲聋。


    开场没有多久，比赛进行到第6分钟，因扎吉接齐达内的直塞突入禁区，与摩纳哥后卫撞在一起。


    看台响起一阵抽气声。


    他的身体摔在草皮上。


    玛丽娜捂住嘴，恩佐的旗子掉在地上。


    队医急忙进场，简单检查试图止血后，挥手示意需要离场进行进一步治疗。


    担架抬走因扎吉时，他的手指缝间渗出鲜血，染红了草皮。


    恩佐挣脱玛丽娜的手，沿着过道狂奔，医务室的瓷砖上，他的眼泪砸出一个个小圆点。


    欧冠半决赛次回合，摩纳哥3-2尤文图斯，总比分尤文图斯5-4摩纳哥，晋级决赛。


    而因扎吉被转送医院治疗，嘴上缝了二十多针。


    "爸爸……"恩佐看着病床上脸上绑着大块纱布的因扎吉，声音带着惶恐和颤抖。


    因扎吉想伸手摸摸儿子的头，想笑却痛得倒吸冷气："这是战士的勋章。"


    玛丽娜红着眼睛把恩佐拉到身边："菲利波，你该休息了。"


    “我要参加联赛对帕尔马的比赛。”因扎吉突然说。


    玛丽娜尖声说道："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二十天！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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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


    恩佐爬上病床，把手虚虚盖在因扎吉的脸上，指尖轻触，感受到伤口附近炽热的温度："爸爸，你会赢的，对吗？"


    因扎吉望着儿子泪水还没有干的眼睛，声音透着愉悦："当然！"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


    联赛第30轮对阵帕尔马，那是争冠关键战，而欧冠决赛将在五月底举行，他一个都不想错过。


    数天后的4月26日，联赛对战帕尔马，因扎吉戴着塑料护具出现在阿尔卑球场。


    看台上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帕尔马球迷也停止嘘声，默默地注视着这个战士。


    因扎吉的伤口还有些发肿，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比赛进行到第68分钟，皮耶罗在禁区前沿被放倒，主裁判指向点球点。


    皮耶罗示意将这次点球交给因扎吉，因扎吉拍了拍他的肩膀，稳稳地走向罚球点。


    恩佐在看台上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因扎吉助跑，起脚，足球像颗子弹射进球网，泛起一片白色浪花。


    阿尔卑沸腾了。


    终场哨响时，尤文图斯3-2帕尔马，因扎吉完成帽子戏法。


    赛后，恩佐随着工作人员溜进更衣室里，扑进父亲怀里："你是最棒的！"


    因扎吉轻轻推开儿子，摘下护具，露出那条还在愈合的疤痕。


    受伤和失血让因扎吉的脸有些失色，但比赛的胜利和帽子戏法，他的眼神熠熠生辉。


    他把赢得的比赛用球放在恩佐怀里。


    恩佐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父亲的伤疤："爸爸，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个伤疤很帅。"


    因扎吉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


    他抱起儿子，恩佐靠在父亲肩头，突然说："爸爸，我想当门将。"


    因扎吉怀疑人生："什么？"


    "我看见佩鲁齐叔叔扑出了三个必进球，他还说要教我呢。"恩佐歪着脑袋，墨绿色的眼睛亮晶晶，"我觉得超酷的。"


    因扎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得咬牙切齿，哪怕受伤也无法折损俊美的脸上透着狰狞："好啊，恩佐。明天开始，爸爸教你怎么扑点球。"


    前锋还能被门将偷家？！


    1997-1998赛季，尤文图斯在里皮的带领下开启了黄金一代的巅峰之旅。


    联赛中，皮耶罗和因扎吉的"斑马双煞"联手打进39球，齐达内的11次助攻串联起中场，德尚和戴维斯组成的"黑铁塔"防线让对手闻风丧胆。


    欧冠赛场上，他们双杀曼联、基辅迪纳摩，半决赛6-4淘汰摩纳哥，尽管决赛0-1不敌皇马，但皮耶罗的帽子戏法和因扎吉的带伤奋战仍让欧洲为之震撼。


    恩佐开始在休息时间跟着佩鲁齐学门将技术。


    因扎吉有时会坐在替补席上看他训练，想起自己初入足坛时的模样。


    就是有时候笑得有些渗人。


    说回五月底的欧冠决赛，尤文图斯0-1输给皇马。


    米贾托维奇的进球是否越位成为永恒的争议。


    恩佐在看台上看着父亲和队友们领取奖牌，突然转身对玛丽娜说："下次我要在这里扑出皇马的点球。"


    玛丽娜笑着搂紧恩佐：“会的，你会是最优秀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