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9月的清晨，恩佐坐在副驾驶座上，听着因扎吉的唠唠叨叨。


    "记得多喝水，课间休息不要乱跑……"菲利波·因扎吉戴着墨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的声音带着不舍，"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爸爸，"恩佐打断他，眼睛里闪着无奈，"去年在都灵我入学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去年是去年，"因扎吉突然提高音量，"在新学校你要重新适应起来的。"


    “万一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可怎么办？”因扎吉想到儿子要离开他的怀抱，到学校去独自面对陌生的一切就感到心疼。


    说着恩佐像是听到因扎吉嗓音都带着哽咽。


    我寻思下午4点就该放学回来了吧？


    恩佐熟练的从车子抽屉抽出一张面纸，塞在陷入无尽奇怪幻想世界的大人手里。


    试图安慰：“爸爸，我已经长大了……”


    “你才8岁……”因扎吉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更低落了。


    好的，这也说不通。


    "到了。"因扎吉突然熄火，是一点没耽搁他开车啊。


    恩佐望向车外，米兰街头的梧桐叶在车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波尔泰洛小学的铁栅栏外是新学期开学日的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和学生们。


    因扎吉反复检查恩佐的书包，确保没有遗漏，这已经是今早第三回了。


    “Baby，如果午餐的帕尼尼太硬，记得让食堂阿姨加热……”


    因扎吉越说越觉得哪哪都有缺漏，墨镜下眼角微红。


    恩佐听着小脸皱成一团，主动抱住因扎吉拍着他的肩膀。


    车子熄火不到五分钟，校门口已聚起一小圈骚动。


    周围的家长窃窃私语：“真是那个‘超级皮波’？”“他儿子转学来我们学校了？”


    更有小报记者远远站着，镜头对准车窗里父子告别的“温馨画面”。


    恩佐瞥见校门的保安频频望向这边的样子，叹了口气：“爸爸，你再不松手，我们又要被保安赶走了。”


    果然，两年前在都灵的“历史重演”再度降临——保安大叔敲响了车窗：“因扎吉先生，学校路段不允许停车。”


    围观人群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恩佐趁机挣脱父亲的怀抱跳下车，转身却看见父亲不住给他挥手。


    恩佐不禁想起几个月前，爸爸带着他去看望西蒙内叔叔刚出生的儿子托马索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见到新生儿。


    西蒙内叔叔的屋子里，康乃馨清新的花香与婴儿独有的奶香交织，大因扎吉父子刚进屋，就被房间中央婴儿床上小小的身影吸引住目光。


    因扎吉脱下外套，便凑上前去，轻轻将还在熟睡的托马索抱在怀里。


    恩佐扶着婴儿床，垫着脚，把脑袋贴在父亲有力的手臂旁，好奇地瞧着因扎吉家的新成员。


    才那么小一个，他都瞧不真切，只能看到婴儿柔软的胎发贴着小脑袋，双眼紧闭睡得香甜，并没有因为被抱起而被打扰到。


    这是他恩佐的弟弟！他是哥哥了！


    恩佐屏住呼吸，伸出食指，轻轻触碰托马索的脸颊，白皙柔滑，恩佐都不敢使力气，怕笨手笨脚把弟弟吵醒。


    “看这睫毛，和蒙内小时候一模一样！”因扎吉的声音带着颤音，“他小时候可爱哭了。”


    西蒙内尴尬地咳嗽一声，用手扯了扯哥哥的袖子，示意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并试图转移换题：“皮波，上次听你说，恩佐在里斯本和你分开的时候哭得夸张？”


    “对！”因扎吉把托马索还给西蒙内，蹲在恩佐面前握着他的手。


    恩佐偷偷翻了个白眼，他小时候最记得的，就是爸爸因扎吉每次看望完他，要回国继续踢球了，抱着他在玄关哭得不能自已，带着看着爸爸哭，自己也跟着哭的恩佐，两父子在门口哭成儿泪人。


    哭得厉害的是两个人，两个人！还是因扎吉自己带的头。


    看得玛丽安娜只想拿扫把赶走烦人的因扎吉。


    想着恩佐背着书包走向校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的快门声。


    他回头，看见几个小报记者正举着相机，镜头上的反光像淬了冰的刀片。这让他想起西蒙内叔叔说过的话："名人的孩子注定要活在聚光灯下。"


    穿过校门的瞬间，恩佐忽然意识到，原来父亲的身影在人群中如此显眼。


    他穿着黑色风衣，衣角被风掀起，把人拉得很修长，像一只孤独的天鹅。


    恩佐摸了摸口袋里的面纸，那是刚才塞给父亲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古龙水味。


    跟着录取通知书的信息，恩佐找到自己的班级。


    他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打开书包，发现里面多了一包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这一定是因扎吉刚刚再次检查时悄悄塞进去的。


    恩佐笑了笑，把湿巾放回原处，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喧闹声。


    "快看！那是因扎吉的儿子！" 几个男生指着他小声讨论，“酷啊！”听着像AC米兰粉丝。


    恩佐继续低头整理文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铅笔盒上的米兰队徽。


    这套文具是入学前马尔蒂尼送的，AC米兰官周，当时他说："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像你爸爸一样在圣西罗踢球。"


    "嘿！"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恩佐眼疾手快扶住课桌边沿的铅笔盒。


    撞他的男孩穿着透着潮气的运动服，金发里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碎光，像是刚从球场回来。


    "新来的？"男孩歪着头，嘴角叼着半截巧克力棒，"我叫马蒂亚，以后这里归我管。"


    恩佐想起尤文图斯青训营的小霸王，不敢在大人面前说，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舌，当着他的面说他爸爸坏话。


    他一时气不过，用脚下的足球踹对方的肩膀，虽无大碍，也换来三天不许踢球的惩罚，主要是罚青训营的，毕竟他又不是青训营的人，他踢不踢球，青训营也管不了他。


    当时要不是有大人看到了赶来阻止，恩佐肯定要被几个大孩子按着凑一顿。


    因扎吉知道原因后，只是说：“你应该用足球让他们无话可说，但不是这种方式。”


    "马蒂亚！"走廊尽头传来喊声，穿红白色衬衫的老师快步走来，"又在欺负新同学？之前布置的社会实践呢？"


    马蒂亚立刻把巧克力棒塞进恩佐手里，转身溜出教室，老师冲恩佐歉意地笑笑，跟着快步走出教室去逮他。


    恩佐低头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棒，包装纸上印着"费列罗"。


    下午自由活动时，恩佐抱着足球走向操场。


    穿过走廊时，他听见几个女生在议论："听说他爸爸是因扎吉？""那个新来的前锋？"“他看过来了！”


    操场边的梧桐树下，马蒂亚正带着几个男生颠球玩。


    "喂！"马蒂亚突然把球踢向恩佐，"敢不敢来试试？"


    足球贴着草地飞速滑过，恩佐一抬脚，踩停了足球。


    "我守门。"恩佐踢起皮球，用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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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隔壁的运动器材管理员借了双手套，便走向球门。


    马蒂亚嗤笑一声："胆小鬼才守门。"


    他们讨论一下，人不多，决定来一场3v3。


    比赛开始没多久，马蒂亚进攻非常积极，也确实能看出他盘带控球比其他3个男孩球技都突出。


    恩佐分配到的2个队友跟不存在也差不多，3v3也没有后卫，纯进攻拼进球数定输赢，但是他们都抢不到马蒂亚的球。


    恩佐很快发现马蒂亚的射门习惯——喜欢用外脚背抽射右下角。


    第三次扑救时，他提前半步移动，指尖碰到了球，却被马蒂亚的球鞋蹭到手腕。


    球鞋擦过恩佐手腕的瞬间，两人同时踉跄着后退半步。


    足球在门框上弹起又落下，滚过身后，被赶来的男孩接住。


    恩佐攥紧发麻的手腕，却看见马蒂亚突然蹲下来，从裤兜掏出一包纸巾。


    "愣着干什么？" 马蒂亚扯下纸巾的动作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但是按在手腕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恩佐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被刮出一道小口，渗出的小血珠被纸巾吸走。


    他顺从地伸出手，看着马蒂亚半跪在地上，按住他的手止血，“可以了，再看都愈合了。”


    "你怎么知道我习惯外脚背？" 马蒂亚突然开口，直直的看着伤口。


    恩佐活动了下手腕，发现疼痛感减轻不少，"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不过第三次射门时你重心偏移了。"


    马蒂亚霍然抬头，琥珀色的瞳孔深深地看进恩佐墨绿的眸子中。


    他身后的男生早已抱着球，三三两两围过来，连树上的蝉鸣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再来。" 马蒂亚突然站起身，把剩余的纸巾塞回口袋，"这次算我的。"


    比赛重新开始，恩佐注意到马蒂亚的控球节奏明显放缓。


    他不再急于突破，而是频繁与另一位队友做二过一配合，将球转移到边路寻找机会。


    恩佐却在门线上始终保持着移动，目光像雷达般锁定马蒂亚的每一次触球。


    马蒂亚突然朝右侧虚晃一枪，却在转身瞬间用左脚内侧将球搓向左侧空档。


    这记反常规的传球骗过了恩佐身前的队友，连恩佐都下意识地向反方向移动半步。


    但是恩佐的反应速度很快，意识到不对蹬脚踩地猛地改变了身体重心，就在球即将越过门线的刹那，他的指尖勾到了皮球，顺利将球托出横梁。


    马蒂亚站在禁区边缘，看着恩佐在草皮上滚了两圈后跳起来，手套上沾满泥土却笑得格外灿烂。


    "漂亮！" 马蒂亚突然冲过去，用力拍了拍恩佐的肩膀。


    "你怎么做到的？" 马蒂亚搂着恩佐走到场边，灌了口水，"我从来没遇到过能预判我三次以上的守门员。"


    恩佐扯下手套，露出还有些泛红的手腕，"你每次射门时右肩都会提前下沉。"


    马蒂亚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突然笑出声来。这是恩佐第一次看见他真心实意的笑容，就像融化的焦糖一样温暖。


    "下周校队选拔，一起去？" 马蒂亚突然说，"你守门，我当前锋。"


    "你不是说胆小鬼才守门吗？" 他故意逗对方。


    "能拦住我射门的守门员，才是真英雄。" 马蒂亚眨了眨眼，突然用腿轻轻磕了磕恩佐的膝盖，"敢不敢来试试？"


    "成交。" 恩佐一把握住马蒂亚的手掌，在夕阳下用力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