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洗狗

作品:《捡到一只郎来错当犬

    这实在是难忘的经历,轩娘本以为这辈子就到那个晚上为止了,万念俱灰之际也盼着菩萨能发一发慈悲。


    祈求的内容许是被什么神仙听到了,可来救她的不是身带霞光的仙子尊者,而是一个臭烘烘的傻子。


    那日的歹人不知道被拖去何处,叫轩娘忐忑了许久,忧心会遭到报复。


    不过这傻子看着傻,力气却大的很,也不知那登徒子是不是也被打傻了,总之是之后未有来寻过麻烦。


    时间到底是一副良药,日子一久,轩娘的惊惧便散了些,总有些忍不住去瞄街上晃荡的傻子,偶尔也会想到月光下瞥见的那一双眼睛。


    也不知道为何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小狗是顶聪明的,怎么到人身上就是个傻子了。


    许是常在一起厮混的缘故,只觉着那傻子跟大黄有些微妙的相似,小娘子渐渐地也不再那般害怕了。


    毕竟是救命恩人,轩娘在剩饭的搭配上也多了些心思,偶然会有些肉糜、棒骨之类的。


    虽说关系好上了一些,但与傻子关系好又能是多正常的关系?


    仍旧是人前不打招呼、未曾攀谈,就算街坊里眼睛最厉、最精通八卦逸闻的婶子都不知道这傻子也当过救人的英雄。


    他也乖乖的,吃了饭食晚上也远远地跟在她身后送她归家。以至于有一阵没见到他,轩娘还会好奇他去了何处。


    原是病了。


    家中的草屋四处漏风,老黄狗守在傻子身侧。


    轩娘瞧着狗儿这护地紧的样子,有些好笑:“瞧你这样,这傻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这么护着他。”


    她用那几个铜板沽了几两肉,再扯了一卷布,柳老爹瞧见了早晚都来说一遍风凉话,叫她别等人死了才丢出、养汉子别把自己饿死去云云,气的轩娘有些不孝的想法。


    好在这傻子是个争气的,灌了几碗粥便醒了,也不怎么费功夫。


    傻子在轩娘伸手探额的时候捉住她的手贴在面颊上。


    “轩...轩娘。”他说的很慢,偏又要一遍遍的叫。


    这反差倒是叫轩娘有些无措。


    他打人的时候多凶啊,怎得如今会这般,像是小狗露出了肚皮在嘤嘤撒娇。


    虽是是有些温情在的,但也实在叫轩娘有些抓狂,这傻子手上脏兮兮的还一直抓着人不放,跳蚤都要顺着手跑到她身上了。


    这可受不了。


    “放开!”轩娘一巴掌拍在傻子的手上,又叫他露出委委屈屈的神情,似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


    他的小兄弟老黄狗也起身不赞同地对着轩娘叫,谴责她苛待一个病患。


    轩娘抱着胸盯着这一人一狗,好在这是在她的地盘,要守她的规矩才是。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大黄听懂了,但傻子不懂,只留下一狗瑟瑟发抖。


    扯的粗布托了手巧的娘子裁成衣,在大太阳的天气,卖阳春面的轩娘子又缺了一天,不过这次倒是提前打了招呼,叫熟客未有跑空。


    轩娘薅秃了镇外的皂角树,又费了好大力气烧了一缸热水,借来的剪子泛着寒光,小娘子的脸颊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红。


    傻子比老狗倒是要听话,两下抖落了柳老爹的旧衫,坐进了浴桶之中。那老旧的木桶侍候过几代人,是家中为数不多值钱的物件,很是有泡人的经验。


    老狗儿留了个心眼,四处闻闻嗅嗅,有些疑心会不会有八角花椒之类的大料,迟迟不肯入水。


    轩娘卷了袖子,拿着粗布巾,誓要把这个傻子搓出人样来。


    小黑倒像是一个享受惯了的老爷,泡在水里提溜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瞧着轩娘。


    她有些粗鲁地抹男人的脸,像是一方落了灰的镜子,被拂去尘灰,再度映着光。


    之前是擦过了的,轩娘心中有些底,知道这傻子是好看的,可再看便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日光晒着,水汽熏着,他嘴唇发白,湿发披肩,眉头挂着水珠,鼻梁高挺,双眼熠熠。


    带着走在街上比什么珠钗、蜀锦都要惹人艳羡,定是将旁人衬得如冬瓜一颗。也叫轩娘一时有些看呆了,直到瞧见他黢黑的脖子,才黑着脸继续洗洗擦擦。


    他拢着腿,一眼不眨地看着轩娘,直叫小娘子觉得被光照着一般。


    “不许看我!”她有些恼。


    小黑像是挨了骂的小狗,乖顺地垂下脑袋。


    怎么捡了个比她好看的在家里?


    他长得这般好看能好养吗?


    若是许给附近的小娘子可否倒收些银两?


    轩娘想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般样貌看着倒是叫人心情颇好。


    桶里的水洗的有些泛灰,但在蒙蒙水波之下也能见到他腹部紧实的肌肉,不知道比街上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好上多少。


    “你头发都团成一团了,我给剪了罢,再长便好好养着。”剪子已落下,小黑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在水里吐出些泡泡。


    小黑醒了之后也不怎么说话,只有偶尔“汪”一声,每次都将轩娘逗笑。


    倒真是像一只乖顺的狗儿,怎么摆弄也不反抗。


    那头发干枯打结,就算是现成的一团怕是最懒的鸟都不愿意捡去做窝。轩娘将皂角水一点点浇在他的头发上,又拿着篦子顺着毛,他舒服地像小狗一样哼唧。


    大黄在一边歪着脑袋看着,也不再准备跑了。好兄弟小黑的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瞧着倒也不像是什么坏事。


    轩娘叫他站起来,小黑也不扭捏,哗一下起身,带出些水花,浇落在地上。


    小娘子这才注意到傻子原是很高的,站在到她腰间的木桶里,小黑大腿还露出一截,先前瞧着瘦弱,原是精肉都藏在褴褛的衣衫下。


    轩娘的脸噌一下红了,她咬着唇,帕子沾着热水擦在小黑腰上,硬邦邦的肉要一格一格的擦,黑泥擦干净露出白净的肉,热水一蒸又泛着红。


    小娘子擦着擦着觉得有些烫手,到底是未经事的闺女,瞧着鼓囊囊的一团实在下不去手。


    “你...你自己擦。”话说出来,才发现有些干巴巴的。


    柳轩将帕子甩在他胸口,那半黑的帕子从滑溜的胸口落下,飘在水里。


    这男人原是未有脱干净的,只是亵裤沾了水,贴在身上又透着肉,若是婶子们见了许是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偷瞄。


    但小娘子却背过身,未听到动静又忐忑地忍不住回头瞧,只见他傻站在水里,一双眼睛望过来,半晌“汪”了一声。


    有些傻又有些可怜。


    轩娘一噎,他的兄弟老黄乐地在地上乱跳。


    许多事都是避着人不避狗的,老黄狗倒像是成了精一样是知道许多的,从它的动作里竟是瞧见几分狭促来。


    动静这般大,柳老爹不可能不知道,死老头子怕是只等着看笑话。


    轩娘有些羞,又开始有些恼了。


    正准备骂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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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却见那傻子从浴桶里出来,赤脚踩在地上,又沾了泥。


    他腿亦是很长的,轻松地跨出,洗干净站在那里像是一棵新发的竹。


    “欸!”瞧着洗干净的脚又沾了泥,轩娘皱着眉将准备的鞋拎起。


    却见小黑捞出帕子,学着轩娘的动作擦身,眼睛偏一瞬不移地盯着她,像是擦给小女子瞧的。


    虽然知道这是个傻子,但耐不住他长得好看,涮洗干净又跟个白嫩嫩的萝卜一般,瞧着水润脆口的。


    轩娘眼睛胡乱转着,又咬起唇,她抱着胳膊肘又放下,脚趾忍不住害羞地蜷起又放开,脑中又不住地寻着借口劝慰自己。


    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并不是什么真的登徒子。


    可又觉得那日准备将簪子刺入流氓双目的时候,心跳的也未有这么快过。


    他似乎没想的那么傻,还能自己擦身。


    可刚有这般想法,却见小黑不会洗帕子,大长腿擦着擦着,变成泥搓泥。


    “你将帕子洗一洗。”轩娘忍不住开口。


    小黑只歪着脑袋看她,她抿了抿唇,觉得不能跟傻子计较。


    手指拈起发黑的帕子,在水中涮了涮,拧干了还他。


    小黑却学着轩娘的样子又把帕子浸湿了一遍,他力气似乎是很大的,拧的帕子比小娘子的要干,帕子又回到了轩娘面前。


    轩娘瞧他这般坦然的模样,忽然一下脑中的热意也散尽了。


    他分明什么也不知道,如同垂髫小儿一般,她这般在意倒显得小气了。


    先前在街上的时候,他可是也用这样的表情瞧着人?


    像是年纪小的小狗儿,用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观察人类。


    不过之前被乱发遮掩,远瞧着只是阴沉沉的,早这般样子,怕是争着被婶子们抢去养在家里才是。


    轩娘冷静了下,做了些许建设,将自己假装成他阿娘,她压了压舌根,像是压住了心口将要跳出的兔儿。


    她接过帕子,皱着眉闭着眼,胡乱擦着,小娘子力气不算小,把小黑搓疼了也不说话,只会像小狗一样哼唧。


    他先前学的拧帕子,倒是给了轩娘些灵感。


    小娘子试着教他穿衣,一件一件穿了脱,脱了穿,玩了好一阵。


    这小子穿好了还直瞧着轩娘,偏眼睛亮晶晶的。


    柳轩未有什么与小孩儿相处的经验,她行三,本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大姊去的早,二姊嫁人之后亦少有往来,家里只有一个讨人厌的老爹,也没有小孩给她逗弄。


    新捡来的男人乖乖地站在原地,倒是不像小孩一样跟个泥鳅似的会乱跑,只一瞬不移的盯着轩娘。


    她觉察到小黑在等些什么,可自己亦是懵懂,只试探地覆上他的头,开口道:“...乖狗狗。”


    虽是说了这般话,轩娘瞧着他这般大的块头,觉得有些滑稽,有些忍不住笑。


    偏小黑很是受用,身后好像有尾巴在摇,兴奋地甩了甩头,淋了轩娘一脸的水。


    轩娘笑着寻了块干帕子,替他擦头,小黑乖乖地低下头。


    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终于将小黑洗干净了,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还有股散不去的小狗味。


    想着家中那个阴沉沉的老头子,又看着小黑亮晶晶的眼睛和清隽的面容,轩娘眼中逐渐显出些坚定来。


    她想养他。


    除了劳劳碌碌地奔波生计之外,总也要做些令自己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