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考试(捉虫)

作品:《红钗诏

    学宫入学考试安排在十月十五日,如今距离考试还有大半月,学宫所在的龙门乡便已经挤满了前来考试的学子。


    钟令自取得文据后便同贺典籍请了辞,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温书,董五娘怕她累着,便令她歇半日出去透透风。


    她只得出了门,但并不走远,只带着钟源的一对儿女在溪水边打枣子。


    这棵枣树长得高大,枝条繁茂,还未落叶,枣子已经被打过一遍了,只有枝头还剩着零星几点,钟令翻身上树去摘,被树叶遮掩着,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子明与子秀在树下吃着,吃完了又朝树上喊,“哥哥,我还要,再折一枝给我。”


    片刻后便从树上扔下来一支。


    三人玩得高兴,并未发现有人朝他们走来,等到一道柔亮的声音响起,子秀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在树后。


    来的是一个着新绿衫子的小娘子,看到子秀被吓到,她弯下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小妹妹,我来向你们讨一捧枣子吃,我拿饼子同你们换,好不好?”


    两个孩子不敢应答,齐齐向树上看去,那娘子正诧异着,就见从树上跳下来一个少年,正落在她面前。


    “娘子客气了,只是山林野生,并非我们独有,不敢拿娘子的饼子。”钟令说着,将手上那捧递给了她。


    绿衫娘子先被她吓了一跳,见她笑得温柔,才是定下心来,指向不远处一座草亭,别了脸轻声推辞道:“也不好平白让郎君受累,这饼子是家中厨子自己做的,我家主人特意让我拿来与两位小友换一些果子,并不耗费什么,郎君请收下。”


    钟令还是不收,只是折了几条枣枝垫在地上,将枣子轻轻放上后,也不等女子多说什么,朝她拱拱手便带着两个孩子赶紧离去。


    女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俯身捧起果子,看着没送出去的饼子,不由轻笑一声。


    等她拿着那捧枣子回去复命时,坐在草亭里看书的郎君看到她面上的薄红,打趣道:“怎么讨个果子还红了脸?”


    婢女嗔怪着扔了一只枣子在他身上,“郎君管天管地还管我红脸。”


    郎君看她此态,顿时大笑,去看已经走远的钟令三人,只见到他们的背影,便朝婢女道:“能叫我们会娘脸红,看来真是个俊俏郎君,去打听一下是哪家的,若是还未婚配,我便在这龙门乡买几亩田地给会娘做嫁妆,让她……”


    会娘含笑看着他,“你是看了哪家的话本,怎么一个女子对谁多看了几眼便是要嫁给他么?还是好好温书,哪家郎君读书似你这般还要在野外搭个草棚子,若是这次考不上,回去当心家主罚你跪祠堂。”


    “这书难读啊,若不成,你替我考去?”


    会娘嗔怒,“浑话,我若能考,夫人还舍得叫我来陪读?我早去了凤阁鸾台,何必盯着郎君温书。”


    郎君被她瞧着,才不再说笑,专心看起书来。


    再说钟令带着孩子回到叔父家,还没顾得上喝水子明便向母亲说道:“方才哥哥打枣子遇见一个姐姐。”


    于二娘如临大敌,紧紧盯着钟令,“在这紧要关头可不许想这些。”


    她哭笑不得,“叔母,只是个讨果子吃的路人,别听子明胡说。”


    于二娘可不敢放松,反复问了几句确定不是她有了什么心思就立刻催促她回去温习,这架势让钟令怀疑要是自己考不上,这家里头第一个被气哭就是她。


    为了不让于二娘被气哭,钟令回家之后又是一番苦读,终是迎来了入学考试的日子。


    她来到学宫外时学宫大门还紧闭着,门前却已熙熙攘攘。


    钟令小心地避让开人群,在外面一个茶摊上坐下来静静等着,茶摊主人是个中年妇人,一看到她就问道:“怎么大半个月不见到钟小哥来上工了?今日考试,学宫不曾放假么?今日还当差?”


    钟令招呼她一声,“云大娘,我月前便辞了工啦,今日是来考试的。”


    云大娘立即夺下她即将沾到嘴唇的茶杯,神情却是为她高兴的,“要考试哪能喝茶水,喝多了一遍遍跑茅厕,岂不是误了笔墨?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你竟不知道。”


    她很无奈,除了大早上起来喝了一口水,到现在竟是滴水未沾,只因董五娘他们也是这般说法,想着她便笑道:“我实在渴得厉害,只是一口茶,并不碍事的。”


    云大娘却不肯依她,坐在她身旁说道:“你看外面这些学生,说是寒门,可有几个真寒门,前些日子我便一直见到学宫门口迎来送往的,早上这个学官出来迎客,下午那个学官出来送客……这里头,不知多少官家子弟呢,你读书比他们艰难,更要谨慎才是,今日便忍忍渴,不喝了。”


    钟令自然看得见许多华服绣衣,是啊,天下当官的那么多,八品之上还有七品六品五品……免试入学的名额哪有那么好抢的,抢不到只有考了。


    恰此时,学宫大门打开,先前护在门外的士兵们纷纷让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是那裴祭酒打头。


    云大娘跟着人群去看,钟令趁她不察,立即灌了一碗茶水进去。


    云大娘听到喝水声才赶紧回头,又气又急。


    “进了学宫还要查文据、核户籍、搜索衣衫,要等上个把时辰才去考试,一碗茶水无妨的。”说罢她便朝人群中走去。


    云大娘看着她的背影渐渐隐入人群,终究还是笑了。


    学宫门口横着摆了数张桌案,各有一人在后坐着核对户籍、文据、登记名册等,每张桌子后又分别站着两人,是查检是否有人夹带的。


    轮到钟令时,那核对之人看到荐书上的“钟令”二字不免抬头看她一眼,她认得这是经院一位博士。


    那博士将她的荐书递向旁边一张桌子,“我认得这学生,回避。”


    钟令乖觉地跟着荐书走,等核对完又老实去后面等着士兵搜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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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士兵先是叫她脱下外衫,查完外衫又摸索了她的贴身衣衫,着重检查了袖口、衣领、衫摆等处,搜索并无异样才让她在册子上签字按指印。


    她进入学宫后又有人来将她引到一处放满书桌的庭院中,她大致看了看,只是这庭子里便有近百张桌子。


    等到所有人都入场,已近午时了。


    钟令分到的位置并不好,正在庭院正中,日头直直打来,毫无遮蔽,幸好每张桌子上还绑了一把伞,给案桌遮了阳。


    经院的入学考试并不如科举考得复杂,只考贴经、墨义及一篇经义文章①。


    钟令拿到试卷略看一眼,贴经跟墨义都不难,又看经义,题目是出自《礼记》的一句“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她想了这句出处,便不再管这题,迅速将贴经与墨义都写好了才来写文章。


    “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她引了在《礼记》中这题目的前一句来破题,并不新颖,但胜在思路平稳,只见她落笔干净,不到一个时辰便写完了文章。


    她写完揉了揉手腕,想要动动脖子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人,抬头一看,似乎是哪位博士,便不好再松动了,只是对他点了个头示意。


    那博士也只是微微点头,又提步去看其他学生了。


    钟令见他离开,小心地将笔墨都转移到自己脚下,将文章摊开晾在了桌上,又抬眼去看了眼场中其他人,亦有几名学子早已写完,其中一人与她目光对上,看到她桌上笔墨被转移到脚下,也效仿着安置了笔墨。


    又等了半个时辰,连响起三道钟声,正前方坐着的一名司业与几名博士都齐齐起身,交代众学子安坐,由他们点派人手将试卷齐齐收拢。


    等到再出学宫时,天已擦黑。


    向外走的人群相较进来时缓慢了许多,毕竟进学宫的机会不是常有的,许多人似是知道了自己这回考不上,看向学宫内各处阁楼屋舍的眼光不□□连起来。


    钟令不似他们,一放人她便急匆匆往外跑了,无他,实在是饿得慌。


    一出门她就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考个学宫而已,竟值得这般蹲守?


    念头刚过,她就看到自家叔父蹲在一座矮墙上啃饼子。


    钟令挤开人群朝他走去,刚想将他扶下来就被他手一挡,“等等,腿蹲麻了,容我我缓一缓。”


    她失笑不已,拿过叔父手上的饼子分了一半吃起来,靠在墙上等他缓。


    “如何?”


    她吞下饼子,“还好。”


    钟源放心了,看着还不源源不断走出来的书生,心下生出许多感慨,良久,也只是拍向侄儿的肩,“那便好。”


    钟令嚼着饼子,也看向学宫门口,有神色张扬的,有姿容落寞的,有依依不舍的……


    她笑起来,她又是什么样的?


    想来都一样而已,白首求经,几人是为求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