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最终还是带着光脑去到了寝室楼后方的一小片树林。


    风静静地穿过林稍，树叶发出一阵如涛般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细细碎碎的光斑，随着微风缓缓摇曳。


    颜惜顿了顿，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最终还是曲曲手指，顺着那道讯号拨了过去。


    通讯才响了几乎一秒就被接通了。


    “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接通？”对面问道。


    “我的室友还在寝室里，我担心她们会听见，走出来才接的电话。”颜惜回答道。其实是彻头彻尾的谎话。中央星大学宿舍的隔音很好，只是颜惜不想继续呆在宿舍里，带着刚才那个支离破碎的梦境，接起讨厌的人的电话。


    “什么事？”她接着问道。


    “……”对方停顿了几秒，接着那头才传来声音，“给你安排好了。之前不是让你购买了那台袖珍检测仪么。”


    颜惜挑眉：“你拿那个来干什么？有那么多想要偷偷检查精神力的人？”


    “不多，几个而已。”对方笑了笑，然后下一秒打消掉颜惜探听的机会的念头，“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确实有一件要你去做的事。”对面说道，“我要你用这台仪器去检测段迟凛的精神力点数。我怀疑他谎报了精神力点数。”


    颜惜气笑了：“你是精神病还是我是？段迟凛本来精神力点数就高，五感敏锐，我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你甩锅甩得是干净，到时候我一个人背黑锅，我才不干呢！”


    颜惜在心底暗骂了句老匹夫，这老东西不肯冒一点风险，翻进帝国的精神力检测数据库后台对他来说虽然费力但不是做不到，就是怕被抓到蛛丝马迹，所以来使唤她这个廉价劳动力。


    “你不是想要一直想要进康特药业吗？”安德鲁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很眼馋康特家所谓的能提高精神力的方法。毕竟你辛辛苦苦给我办了那么多事，我确实可以告诉你一点小秘密。”


    “是真的。”安德鲁说道，“康特家确实研发出了可以提升精神力的方法。”


    “如果你真的能帮我把段迟凛的真实精神力检测出来，我可以友情赠送你一台提高精神力的手术。”


    颜惜暗暗“啧”了一声，这老东西终于对她松了一点口风，想到这而后又笑道：“那我突然涨精神力怎么解释呢，我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你们的人有把握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颜小姐。”对面笑道，“你只需要根据我的安排来就好了。其他的事，其他三位长老也好，如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好，我们这边都会解决好的。”


    “别忘了你最开始说的。”对方又添了一句，“仅仅得到现在的东西，你就满足了吗？”


    “当初的你，野心可不止是这样一点。”


    颜惜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无声的笑。


    风声静了，树林也不动了。


    光斑静静地停驻在颜惜的眼睫之上，一动也不动。


    “好。”


    ***


    预科赛结束后，距离格林联赛的正赛有整整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因为调剂的缘故，这期间季宴帮颜惜办理了短期走读程序，然后又说服了中央星大学的实地作战系教授接收了颜惜这个插班生。


    所以两个月里，颜惜基本上都在和季宴一起上课。但是由于颜惜的零基础，所以她甚至会被特意拎到和比她小四五岁的大一新生堆里去上课。不熟的环境不熟的人，颜惜着实痛苦。


    中央星大学的实地作战分理论和实践，这也是特色所在。可惜颜惜属实是一个上课精神无法集中的学生，所以理论课她基本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除了与课堂时常几乎相同的酣眠。


    只有实践课程才能用它的痛苦魅力给予颜惜清醒。


    “刀都握不住吗？”武.器使用课的老师穆澜宇给颜惜一种他平等的嘲讽任何人的感觉。


    “真的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啊，家庭给你们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但也没考上第一军事大学，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来这里，很好玩吧？”教官继续输出。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未来万一全是你们这种货色，实在想不到以后的军部体系里会是什么臭鱼烂虾。”穆教官火力依旧十足。


    颜惜怀疑他对他带过的每一届学生都说过“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这话，毕竟好像不管在哪里，不管教学科目是什么，老师好像都无比喜欢说这句话。


    “精神力，灌进你面前的刀剑的精神力接口上，这不用我教吧？”穆教官终于停止了输出，开始他的正经教学。虽然他的正经教学，也差不都就是把教程上的复述一遍。


    众人照做。


    “感受到手里的刀或者剑的变化，这是说明接入成功的标志，至于接入程度有多高，这要看你们的刀剑变化程度有多高。”


    “不是说你精神力高，就一定能与武.器的介入程度变高，但是确实是精神念力高的人能做到的可能性越大。”穆澜宇认真起来的时候傲慢与倨傲消失了不少，只剩下了认真，“我见过的最高程度契合者是顾嘉。”


    他顿了顿。


    虽然这位元帅从未在民众面前露过面，但是她的名号依旧在帝国里十分响亮。


    穆澜宇满意的看到学生们露出了惊异与好奇的表情，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她甚至能做到直接改变手中任何武.器的属性。懂吗？不仅仅是改变它的外在形状，她甚至可以让手中任何有精神力接口的物件变成自己心目中的样子，同时随意调节它的攻击范围与锋利程度。”


    “不过，”穆澜宇恢复了他的嘲讽模式，“你们就先算了吧，不说斩断别人的武器和飞行舰队，能把废铁劈开一道缝就算是你们的能耐了。”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颜惜是很喜欢听的，毕竟她自己也爱说，前提是如果她现在不是在正午的太阳下和其他一群人一起努力举着重达三十斤的重剑并且还要维持着精神力持续接入的状态。


    现在的颜惜只想狠狠地骂他星际脏话。


    穆澜宇一边说，一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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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用手里的轻剑柄击打在一个承受不住断开了精神力连接的同学上。


    那人直接维持不住持剑姿势，手腕一软，哐当一声，重剑掉在了地上。


    “作废。”穆澜宇冷漠地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那个学生，下了判决。


    颜惜余光瞟了他一眼，心里为他默哀。


    据她所知，穆澜宇的一手轻剑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以极快的振动频率和相应的精神力控制轻剑的幅度，同时在打击时将一小部分精神力打进打击对象，从而达到一种近乎感官麻痹的状态。


    颜惜在这几天通过训练稍微提升了一点体能，同时通过调节饮食增重，但是维持特定举剑姿势对她来说还是一件难事。她的臂力并没有到可以轻松举起三十斤重物的状态。


    或许对其他人而言，困难的点在于如何将武器与精神力持续链接，可是颜惜的力量这块这个直接是硬伤。


    于是颜惜发挥了自己偷奸耍滑的本领，偷偷挪到了教授的死角，然后用膝盖分担重剑的重量，就这么偷鸡摸狗地捱了二十分钟。


    规定时间是三十分钟。


    期间陆陆续续已经有大约十个人被穆澜宇抓到而后失败了。


    “还有五分钟。”颜惜感觉到穆澜宇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颜惜相信他看到了她的投机行为，但他居然就这么转了过去，不再看这个方向一眼。


    “时间到。”穆澜宇的声音传了过来。


    颜惜直接任由重剑“哐”地掉在了地上。手腕酸麻的感触一路顺着手臂蔓延，直到肩胛骨。


    “啧。”颜惜皱眉，甩了甩手臂。


    ***


    颜惜一口塞进去三个小白杏，腮帮子都鼓得有点难以咀嚼，声音有些含混不清，“说吧，你上次在你学校里想要找我说什么？”


    今天又是固定的颜惜和段迟凛见面的日子，两个人难得能心平气静地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什么？”段迟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颜惜今天穿了件运动风无袖，段迟凛盯着她手臂上浅浅的肌肉线条愣了一下。


    颜惜咽下吃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不耐烦的语气已经隐隐体现出她的耐心告罄。


    “当时是有想说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段迟凛回答道，他怜悯地看了一眼颜惜，“你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


    ***


    颜惜回到熟悉的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她拉开床头柜，安德鲁邮寄给她的那个袖珍检测仪一动不动地呆在逼仄的小小柜子里，根本没有被拿出来过。而明天就是颜惜和安德鲁约定好的把段迟凛的监测数据交给他的日期。


    颜惜笑笑，随机按下开始检测按钮，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那台小小的仪器数值猛地从零飙升到了最高等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声。


    “啊，这可不行。”颜惜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最后机器竟然缓缓将指针移向了最高档与第二档的中间值。


    颜惜露出了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