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

作品:《夜半尸语

    只见一只全黑的猫嘶叫着跳下尸身,逃窜而去。


    猫身一离,底下尸体如枯木轰然倒塌,落地不起。


    不过几秒,林中彻底没了动静。


    卢行歧收手于袖,阴风即止。对付吸食人死后三魄的黑猫,原也用不上斩祟刃,但对于损害他阴身的东西,他从不吝啬对付。


    阴风过后仍旧好冷,闫禀玉抖了抖,抱紧树身,心底生出一丝后怕来。后背被什么刺着,她讷讷转头,接收到卢行歧冰冷的眼神。


    “丁点小事也要劳动我。”他冷声哼道。


    许是被他气势影响,丝绸衫摆垂成锋利的弧度,那眼神似冰锥,仿佛要将她盯穿一般。


    今晚是谁先起的头来着?闫禀玉何其无辜,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一眼,趾高气昂地鼻孔哼声。


    “呵!”卢行歧一声呵笑。


    细听,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


    树上信号好,闫禀玉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让她留在原地,等警方出警。


    尸体移动,第一现场被毁,如今事态,立即报警是正确的。先撇清嫌疑,金子不金子的,以后再说,反正卢行歧说过他家祖传金银最不值,总不能还少了她。


    折腾整晚,实在累,闫禀玉坐树枝上。凌空视线广阔,比暴露在荒野安生,况且地下还是座尸山。


    枝桠另头是卢行歧,他站立姿势,仰面望天。


    一人一鬼,短暂的和平。


    “禀玉姑娘。”


    朗朗腔调,打破平静。


    变脸怪,刚刚还是一副想生吞她的口气,现在这么客套。闫禀玉看过去,冷冷地说:“怎么?”


    “你此刻最好去解下吊绳,拿来抽打几下那具尸体。”声音不咸不淡。


    有病才去解上吊绳鞭尸,闫禀玉没好气的翻白眼,“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吊死魂高于人头,戾气盛,须抽打几下灭其气焰,不然戾气跟随,不得安宁。”卢行歧解释时一直未看闫禀玉,仿佛对她的处境毫无在意。


    还有这种说法?除了惊讶外,闫禀玉更多的是对卢行歧的怨怼,今晚种种还不是拜他所赐,原以为有他随行能让鬼退避,没曾想他才是那个火坑!


    但作为一个被鬼缠过的人,她没多惊慌,很快便权衡考虑起来:卢行歧的说法有几分可信?他是否又存了什么意图?鞭打尸身会带来怎样后果?


    闫禀玉沉默片刻,卢行歧的视线终于从月色离开。


    “不信?”他眼锋瞟过来,嘴边却是淡淡的笑意,“后果自负哟。”


    闫禀玉回视他的警告,暗自揣摩他的心思。从接触以来,这鬼霸道蛮横,又自负高傲,但似乎……尚存理智,并不嗜血暴戾。


    同是阴物,卢行歧的话确实有可信度,纵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闫禀玉还是爬下树。打开手机灯,转回原先遇见尸体的树林,找到拴着吊绳的树,她爬上去用纸巾包裹着手解绳,怕留下指纹。


    拽着未接触尸体的绳子部分回去,闫禀玉全程快步快手,担心树林里会再窜出个什么东西,或者脚下再踩个什么尸骨。


    尸体呈趴姿,背上有衣服,闫禀玉握绳抽打几下,没下力气,这种死肉不至于留痕。抽完扔掉绳子,她瞪眼向树上,卢行歧不知是正好低眼,还是一直在看着她,视线冷不防撞上。


    他忽冲她轻轻一笑,说道:“孺子可教。”


    闫禀玉听着怒火更盛,心里骂骂咧咧地爬上树,离他远远地坐好,等待警察。


    同一时间,四五辆警车开到卧弓山脚下,打着数道光亮进山。


    闫禀玉在树上远远地瞧见光亮,不得不说,警察身份的正面意义将山林的阴秽都驱散不少。随着人类越近,她心有感慨,眼中竟有热意。


    真是能诉说恐惧的同类来了,委屈也崩了,闫禀玉吸吸酸涩的鼻子,再一转眼,原先立在枝桠另一端的卢行歧不见了。


    打头阵的警察先扫到地上的死尸,手电光穿梭过树林,疑惑地嘀咕:“奇怪,报警的人呢?”


    “这呢,在这……”


    忽闻人声,警察顺着抬头,灯光照到闫禀玉的脸,她正在表示友好地招手。


    警察移开手电,向后报告:“尸体在这!目击者在树上!”


    很快,其余人一窝蜂地围过来,检查尸体,招呼闫禀玉下树,搜查附近区域,各自分工有序。


    闫禀玉自下树后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圈红红,鼻子抽嗒。年轻警察面有同情,觉得她一个小姑娘经历这些,够倒霉的,便好颜色地安慰:“没事的,我们人来了,你安全了。”


    “嗯……”闫禀玉瓮声说。


    一边老警察则眯着眼,锐利地打量闫禀玉,不偏不倚地问:“这位小姐,你三更半夜跑到深山做什么?”


    闫禀玉红着眼低声说:“我……夜跑呢。”


    “到这夜跑?”老警察拔高音量,表情不可置信。


    “嗯,我这个人比较具有冒险精神,虽然我看起来不像,但我就是这样的。”闫禀玉用柔柔弱弱的泫然欲泣相,回答着。


    老警察又问:“你到时死者就呈现这种体态吗?”


    闫禀玉带泪回:“是的。”


    她这样凄凄惨惨戚戚切切,老警察倒不好发难了,质疑的话咽了又咽,一脸难言。


    加之搜寻后没发现异常,绳索断裂死者体态改变,大概率是自杀,老警察便放下了疑心,跟闫禀玉说:“为了配合后续调查,还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做笔录。”


    闫禀玉配合道:“应该的,可是我的电动车还在山下。”


    老警察扫一眼现场,担架已经进场抬尸体,法医跟随,痕检还在清理,一部分人手要撤了。


    “小徐,”老警察点人,“等会你骑目击证人的电瓶车回警局。”


    小徐就是那年轻警察,他爽快应声:“哦!”


    闫禀玉将车钥匙交给小徐,“谢谢了。”


    小徐忙摆手,“没事。”


    老警察开路,闫禀玉跟着他下山,心思是百转了又百转。


    警车没有鸣笛,平稳地驶向城市,车内昏暗,气氛也冷静,同乘的三名警察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闫禀玉将脸面向车窗外,下颌角不留余力地咬紧,目如火炬,哪还有刚刚虚弱的样子。


    也许是警察气场和警徽带朱砂的原因,车窗外没有鬼脸突近。闫禀玉想起早溜了的卢行歧,不禁恨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的黄金呀!


    回到警局,做完笔录,警方联系到死者家属,确认死者有自杀倾向且不认识闫禀玉。而闫禀玉只是纯倒霉路过,即使路过动机不够充分。


    出了警察局,已是凌晨三点,勤快的早点店都出摊了。闫禀玉饥肠辘辘,困乏到行路打飘。


    小徐警察说电动车就停在外边的公用单车停车点,警察局出来左转就是。闫禀玉忍着饥饿找到车子,正想着赶紧回家洗个澡睡觉,冷不然被一道金光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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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睛一看,车座上赫然放着一块金,和卢行歧幻境里的大黄鱼分毫不差。闫禀玉登时醒神,掩声急喊:“卢行歧!卢行歧!”


    后背寒凉逼近,闫禀玉猛然转身,话未出口,只见化形的卢行歧下颔微仰,不可一世的语气,“毋需谢我。”


    闫禀玉愣了一秒,随后气笑了,真是好大的自以为是!


    “那是签订契约应得的报酬,我要感谢你什么?”


    闫禀玉面容冷笑,丝毫不见喜色,卢行歧有些不解,“你不喜爱黄金吗?”


    今晚被已经被黄金狠狠坑了一次,如今卢行歧再提及,闫禀玉怒不可遏,反手抓起金子摔他身上!


    金子砸过去的瞬间,卢行歧的身体变幻透明,只有个烟渺的虚影。当金子穿透虚影,他再次化型,眼神蓦然变了。


    闫禀玉没被他露狠的目光逼退,今晚也算探了这鬼的底限,他需要她办事,她也算拿捏住他这一点,恐惧少了大半。


    她细数算账:“你能拿金,为什么要引我进卧弓山?是故意的吧,看我惊吓看我出丑很得意是吗?你心不诚,还敢提契约,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还要怎么算计我?”


    条条罪状,比金子砸得更狠,卢行歧眸中危险消退,同时升起疑惑。


    “不说是吧?心虚了是吧?哈?”闫禀玉撸了撸没有袖子的手臂,叉腰更来劲了,“半哄半骗半恐吓地让我签契约,谁知以后还有什么阴招?虽然我爱钱但我也惜命,我现在就通知你我不干了!金子也不要了!什么契约都统统作废!老娘不伺候了!”


    闫禀玉说完,决绝转身,跨过电动车想开走。


    “别走。”卢行歧直接伸手将她从车上拽了下来。


    在被劈头盖脸的指责下,他甚至忘了自己是用人的行为去拦住闫禀玉。


    闫禀玉被卢行歧扯得站地不稳,惊吓,缺觉,愤怒,令她心跳加速。她喘着气,瞪着血丝散布的眼睛,喝声:“滚!”


    为人时受一方敬仰,为鬼即使破世艰难,卢行歧也未受过这般言语屈辱。他周身阴气波动,隐有发怒的征兆。


    悚惧之后的闫禀玉只剩一身胆了,她放声讽笑:“怎么?是打算像折损黄符和桃木剑一样处理掉我吗?来呀!你是鬼不归阳间法律,可我告诉你,假如我今日命丧你手,这天道法则也不能饶了你!”


    话落,眼见阴气有收敛迹象,闫禀玉心底冷哼,阴阳天道,这旧时代鬼果然还是认的。重新骑到电瓶车上,闫禀玉插钥匙打开关,车灯骤亮。


    “你可知你签的是何契约?”


    身后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传来。


    闫禀玉不想搭理,踢起车子脚撑,准备启动。


    “契约后尾敕令是一道共寿符。”


    闫禀玉皱眉扭头,“什么意思?”


    共寿,是她理解的那个共寿吗?


    卢行歧却不开口,长衫落拓,神色漠然。


    闫禀玉转念一想,说:“你休想再诓我,那契约我问过冯先生,他明明说过签了无碍。”


    冯先生,这世上之事鲜有凑巧,怕不是那郁林州冯氏见搭讪不成,另谋的路子。卢行歧默默将这道梁子结下了。


    卢行歧冷漠地道:“那他可有跟你提过,撕毁契约的后果是折寿?”


    “折什么寿?”闫禀玉脸上担忧之色浮现。


    卢行歧知她已有猜测,继续道:“阴阳两契约,共寿到阴阳,假若你命本寿到八十,这契约一毁,就只能活半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