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经年

作品:《辞世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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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尔放国庆那段时间,鹤柏的离职审批也批了下来。


    李局长找他谈了好几次,都被他一一拒绝。


    他离开局长办公室时,李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让你留你师傅的孩子在身边,你这是自毁前程啊。”


    谁能想到曾经扬言为祖国的人,会为了个不熟的小孩,放弃自己的事业。


    鹤柏转身,神色自若,“李局,您可能忘记了,我爷爷从来不同意我当警察,我是有悖而行,现如今,不过是重新回到正轨,警察这个职业,卫国卫民,神圣不可侵犯,我努力了,接下来,也该回去了。”


    他想过,他若放弃警察,那也做不了其他的。


    就单拿老爷子来说,不论他想自主创业还是找个公司上班,都是被驳回。


    他可以创业,但只能是鹤家的产业。


    所以带鹤尔回去的前一天,鹤柏单独回过老宅。


    许是早就知道他的来意,鹤铉老早就让身边候着的人离开,独独把七子中威信极高的长子鹤承留了下来,鹤柏刚进去,见着这样的场面,先是给上位的鹤铉鞠了个躬,“爷爷,”又侧身微微和鹤承打了个照面,“叔叔。”


    鹤承回了个笑,把手边的协议推到他的面前,说,“签了吧。”


    鹤柏垂眼,看清上面的条款,不动声色的询问:“爷爷,您这是?”


    “都是你应得的,你父母的,你的,”鹤铉好似在宽慰他,唤他坐到身边,满眼都带着笑意,“爷爷唯一记挂的,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小了。”


    话里话外很明显了,可谁都没有明着说。


    鹤柏签下协议那年,鹤尔念初三下学期。


    她报完名从学校出来,鹤柏早就到了,他脱去休闲衣物,换了一身西服。


    身形高瘦,斜长的眼角褪去淡意。


    和等在校门的家长们完全不一样,他没有低头,也没有做其他的事,裤包鼓起的手机仿若装饰,在她的记忆中,他很少碰,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暑假这段时间他们很少联系,却不陌生。


    见到她,鹤柏伸手捞过书包,背到背上,“带你去个地方。”


    车辆穿过往常的路段,经过住宅,在圈住的排栋公馆区刷过卡,最后停在最内侧的五层洋房。


    那时候的鹤柏已经熟悉运作,开始赚钱,按理说有了老爷子铺路,有族内行使政权的叔伯助力,鹤柏该在一个月内打出名声,站稳阵脚,可他没有,即便是有了极高的股份,他也只是选了个濒临倒闭的公司,把它带了起来。


    决定放弃的时候,他到知名院校报过金融学的外教课,跟着学了一段。


    毕竟世代都和商业挂钩,想入也不难。


    看到这种阵仗,鹤尔背脊僵硬,她始终跟在他的身边,连他出声都没听到。


    鹤柏瞧她这样,也不开口了,陪她站在门口,等到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问:“这里?”


    “听你的换了个工作,这里作为给你的奖励。”他笑了一下,说:“高不高兴?”


    这则消息犹如霹雳,她不明白也不记得是自己的话让他如此。


    鹤尔捏紧裤缝,有些局促,“高兴。”


    她拉了拉他的手指,艰涩道:“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平安。”


    鹤尔这时候才知道,鹤柏的身份不止是警察。


    即使没了警察这个身份,他还有其他可以庇护自己的身份。


    鹤柏的笑愣住,垂眼看她,听她继续说,“至少不会死掉,如果是这样,我会很高兴。”


    来的时候,他竟拙劣的想,她会因为换新房高兴。


    可她没有。


    后来鹤柏忆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但凡鹤尔对钱感兴趣,他们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如果鹤尔对钱感兴趣,他可以用钱连贯这段感情,可结果恰恰相反。


    房子的新鲜感没有冲破鹤尔的大脑,她一如往常的上学,下学。


    也许从这时候起,命运的指轮就开始转动,往不可逆的方向。


    至此,鹤柏减少回家的次数,碰上节假日,鹤尔会拿着钥匙回以前的房子,几乎是每次她醒来都会在家里的客厅见到一身正装的鹤柏,他是来接她回去的。


    他很少说什么,唯独这一次,他停下手里的工作,偏头注视,话语的情绪听得不明显。


    “尔尔,我希望你下学回家里,而不是这儿。”


    鹤尔坐起身,听到这句话有些恼,起床气凭生,“我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


    他的声音很淡,“不喜欢麻烦我?就喜欢麻烦跟在身后的小男生?”


    鹤尔反应很久,出声:“你找人跟踪我?”


    鹤柏看着她,不显情绪。


    “我就想住在这里...”


    鹤柏第一次打断她,“那我让人把我东西放过来。”


    鹤尔轻言,“一个人。”


    那时的鹤尔并不知道,运用权势也会被权势打倒。


    她在学校附近的报亭,看到了属于鹤柏的头条,他打出了名声,却无端多了无数绯闻。


    按常理来说,他的生活她踏不进去,她得提前适应以前一个人的生活。


    可她独独不知道,鹤柏是因为她回的鹤家,即使鹤家是高门大户,龙腾虎穴,那也是鹤柏点了头,护着她走了进去的。


    鹤柏微微皱眉,忍不住沉声,“鹤尔,你在闹什么?”


    鹤尔仰头,不退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硬气,“随你怎么想,我就想说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可以自己回去,不用你每次来接。”


    鹤柏说:“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


    那次争执过后,鹤尔回了父母家,就在以前房子隔壁街的小区。


    房子被修葺过,小部分保留下来,她一个人住肯定是够了,鹤柏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刚下飞机,那时鹤尔已经在房子里住了一星期。


    这段时间鹤尔不再给他打电话,连讯息也不发了,他本想着这次回来找她好好聊聊,她到底是没给他机会。


    跟在身边的陈九霖从下飞机到现在,陪着等了七个小时。


    期间专门问了需不需要叫开锁的先把门打开,可鹤柏什么也没说,就靠着墙看着过路的巷口。


    老式小楼的灯泡坏的坏,就连巷口的路灯也只有一盏。


    以至于鹤尔和班长一前一后走过巷子后,压根没看到站在墙角的人。


    “鹤尔。”李航停在鹤尔的身后,面色微红,手指攥着衣角。


    “嗯?”鹤尔下意识回头。


    “明天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吗?”


    李航挠了挠头,问出了这么久以来最想问的话,话出口的瞬间,他的脸霎时通红。


    正当鹤尔想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替她回答了。


    “她去不了。”


    面对面的两人一同朝发出声音的角落看去,只见微弱月光下,穿着西服的男人神色不明地望着这边,上楼的小门在男人的左侧,他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这边。


    男人气质惹眼,裤腿被溅起的灰尘裹挟,眉锋藏着不易察觉的冷冽。


    “班长,你先回去吧。”鹤尔转过头,声音不自然的变低。


    许是觉得歉意,许是不被发觉的委屈,仿若石块砸进河水,泛起涟漪。


    李航看了眼墙角又看了眼神情低落的人,果断上前挡在中间,“别怕,你不想见的人我替你拦下来。”


    鹤柏神色暗下来。


    他妈的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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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在他面前来一出英雄救美?


    见她发愣,李航忙弯腰问道:“鹤尔?你是不舒服吗?”


    “我没事。”


    李航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神色,从包里抽出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你们是不是认识?”


    鹤尔没接,只是摇了摇头,“他是我爸生前在警局带的新人...我们也不是很熟。”


    鹤尔看不见鹤柏的表情,照理说他的个性不至于这么沉默,但事情发展至今,不就是自己想要的自由。


    他来了,该做的都做了,是自己不想回去,予他有什么错。


    鹤尔经过李航的时候,轻轻道谢,“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她大步往楼道走,在即将踏进黑幕的时候,站在一边的男人突然提步,伸出手打横抱着将人抱起来往楼梯走。


    “不是很熟?”鹤柏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冷嗤,“这么快就翻脸不认小叔了?”


    “你干什么!”李航的声音刚出,从巷口回来的陈九霖一把抓住他的后领,直接拖着出了小区。


    “鹤尔!!”


    鹤柏觉得好笑,不自觉的想逗她,“怎么?尔尔不回应几句?”


    还可以还原还珠格格里面的尔康名场面。


    见怀里的小孩不理自己,也没再说话,他不再出声,反正有的是时间好好和她谈。


    沿途的墙面泛起青斑,杂草从缝隙里延伸,静下的廊口只有男人轻缓的脚步声。


    鹤柏一口气爬了五楼,将人放到防盗门前,命令道:“开门。”


    “小叔。”鹤尔抬头看他。


    鹤柏没有出声,他约莫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谢谢你领养我,现在我不需要了,不需要你的帮助,不需要你的关心,”她拉着书包带,直视他变白的脸,“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平平淡淡,你构建的世界太美好,我住着不踏实。”


    她面容清秀,双唇紧抿,轻快的语调像在掩饰内心。


    “我不跟你回去了,”鹤尔轻轻说道,再一次重复,“我到家了。”


    鹤柏心里发慌,他不明白为什么发展到现在这样。


    他从商不正是听了她的话,保全自己,可现在她突然说她不需要了。


    “尔尔,是小叔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鹤尔摇摇头,垂眼,“很好很好。”


    “尔尔,你听我说...”


    “可你毕竟不是我亲小叔。”


    天微微亮,这栋小楼又开始喧闹起来。


    陈九霖从后视镜见着走出来的人,忙下车从左侧打开车门。


    等人走到跟前,好一会儿巷子里也没有人跟出来。


    “九霖,你去办。”鹤柏站了几分钟,突然开口。


    陈九霖闻言,忙关上车门,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以前房子的附近发生了一起性侵事件,闹的很大,上了当地新闻。


    作为目击者的鹤尔跟着民警走完该走的流程,在门口看到了等候多时的男人。


    鹤柏朝她招了招手,她没有动,垂眼看着脚下的阶梯,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冷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袭来,警局周遭灌木被吹得直响,像锅里翻炒的玉米粒。


    鹤柏走上前,将外套披到她的身上,轻轻拍打替她顺情绪。


    “吓到了?”


    鹤尔抬起头,手指泛白。


    鹤柏察觉到了什么,视线下意识往后看,面色发沉,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弯腰将外套系到她的腰部,“能不能走?”


    鹤尔木着脸点点头。


    鹤柏捏了捏她冰凉的手,心里堵得慌,俯身将人抱起。


    想吓唬这小屁孩,结果把人初潮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