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吓死人了～”


    “当时的场面真的是非常骇人，小葵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都在往外流血，出血量还很大，幸亏硝子就在旁边，用反转术式治愈了伤口，才平息你体内躁动的血液。”


    “对了，硝子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女士哦～”


    “小时候见过的，小葵还有印象嘛～”


    好像语气足够轻松就可以缓和话题的沉重，五条悟尽量用轻快的语调描述这一段过程，抢了主治医生——家入硝子叙述病情的工作。


    关乎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日向葵却莫名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心神都被床铺上的黑猫牵引。


    轻飘飘的没给床铺造成任何压痕，正优雅地舔舐自己乌黑油亮的毛发，完全不在意人类的视线，动作间露出来的瞳孔是与她同出一辙的庄严金色。


    “喂~有认真听我说话吗？”


    五条悟歪着身子挥手在黑猫身上扫过，却是直接穿过了黑猫的身体，像是穿透了一团黑色的凝实空气，造不成任何伤害。


    “小葵也能看见吗？这是团不知道如何产生的咒力，完全对它做不了什么，目前看来也只有我们两个能看到～”


    “......不是阴间使者吗？”听到这句，日向葵才分出精力回应。


    情绪仿佛被塞进罐子里密封，这些听起来痛苦的遭遇没让她内心掀起任何波澜，脑袋里只觉得这只黑猫好眼熟，想看看，再看看。


    可能是这次的生死一线远没有七岁时那时直白，日向葵难以共情，却隐隐感觉她的生命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


    “我不是与咒力无缘吗？”


    “可能......结论要被推翻了。”是已经被推翻了。


    五条悟再保持不住开朗，沉下声音：


    “不同于后天无法改变的天与咒缚，小葵的身上应该是由层层叠叠的束缚，像缠绷带那样一段段包裹住的。”


    “是可以拆卸更改的束缚。就像是游戏代码一样，之前的设定是‘与咒力绝缘’，现在修改了一部分，变成了‘可以被反转术式治疗，但缺失凝血能力’。”


    或许就是因为缺失了凝血能力，才更改代码为可以被咒术治疗。


    “......相当于是得了很严重的血友病，再小的伤口，不使用反转术式，都会让你流血而亡。”


    “这只黑猫，很大概率是代码编写者做这一系列更改不得不留下来的记号。”不知道为了得到什么让小葵付出了凝血功能，做出这一切后还能把孩子精准送到硝子身边，可真是不得了啊......


    日向葵沉默片刻：


    “......那然后呢？”


    像是在听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没有多么的悲伤痛楚，日向葵冷静接受了。


    不如说是松了口气。这时她终于确定自己的命运是被动过手脚的，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走到现在这个结果。


    不是她的问题，不需要为此自责，甚至怨天尤人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还应该感谢自己没有纠结那么久，没有彻底抛弃过去，才算是和朋友们享受了将近两年比较美满的生活。


    可惜坚持了这么久的跑酷，还没等逃命用上，就要被禁止剧烈运动了。


    ......编纂她的生命到底能得到什么呢？一次次让她得到又失去，是以她的情绪变化取乐吗？


    “然后......”


    五条悟没想到日向葵接受的这么快，绞尽脑汁准备的安慰的话和开解的话，都没派上用场。


    不愿男人再磨蹭，作为日向葵现在以及将来的保命工具持有者，家入硝子赶在五条悟之前把最关键的后果说出：


    “可以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如果有意外发生尽量联系我救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跟在我身边随时治疗。”但有选择的前提是没有更多的变故叠加。


    “很遗憾，你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周围有高层的眼线，现在他们得到了消息，比较关注。”


    “如果想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必然要受到骚扰了。”


    高层会用各种手段试探日向葵的特殊，并用各种方法查探日向葵的身份。这两条路都很容易走通，然后合并得出“女孩不会被任何咒力伤害，且是已故叛贼夏油杰的妹妹”这个结论。


    这么多年的暗中保护宣告失效，日向葵早晚会被摆在台面上，受人瞩目。


    可以说在日向葵出现在救护所的那一刻，就不会再有平淡的生活了。


    家入硝子用牙齿啃磨烟蒂，等待女孩做出选择。


    ......这不就是没得选择吗？


    日向葵恍然想起什么：


    “今天是几号？”


    “26号。”


    五条悟掩面，他知道日向葵想问什么：


    “棘的情况跟你报备过吧？现在活蹦乱跳的......杰，已经被处决了。”被他亲手杀死的。


    “他说，亲人都葬在那个寺庙后面，父母是无名碑。”


    “你知道地方的。”


    被封在罐子里的情感一瞬间找到出口，一股酸意顷刻席卷心头，日向葵埋头揪紧了被子，眼泪还没流出眼眶就先一步被柔软的布料吸收。


    这是她过得最担惊受怕的一个生日，一直握着手机等狗卷棘报平安，到晚上收到后终于心放下一半，开心接受来自朋友们真挚的生日祝福。


    而没放下的另一半，就是她根本不敢问夏油杰的情况。


    给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缓冲，日向葵想着第二天就去问具体细节，没想到再睁开眼，人就到咒术师的地盘了。


    早知道不如那天就让她上战场，说不定能做出什么贡献......能和夏油杰一起死在那场战役里，也是一种解脱。


    ......一种极度自私的解脱。


    “待在学校里很安全，和平年代正常人一年也受不了什么伤，只不过要牺牲自由。”


    硝子见不得这种场面，转头去整理资料。


    现在就像是她们两个老同学在和家属一起哀悼一样。即使那位是个跟她们对着干，欠教训的混蛋，也会因为生命的凋谢而感到惆怅。


    “硝子说的有道理～”五条悟换了个角度，宽慰日向葵：


    “现在该烦恼的是该怎么跟别人讲吧？”他边说边一根根伸出手指。


    “要给野子解释，跟你那些朋友们解释，还有转学手续要办理......怎么看受益的只有棘啊？”


    “他又可以跟你当同学了！”命运原来是偏心在这个地方吗？


    ......或许对他来说也有好处呢？


    “诶呀，要让那些老顽固们不来捣乱也是很难的~”


    “要不小葵直接上我的家谱吧！”


    五条悟自以为提出了个非常完美的建议，却被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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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弃的眼神伤害了。


    “这不好吗？上了家谱就凭五条这个姓氏也能吓退一帮臭鱼烂虾了。”


    “你是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多臭名昭著吗？”硝子不客气地拆台。


    “在学校里也遇不上那些杂碎，能来找麻烦的都是怕你但不尊敬你的人罢了。”


    “这么说好过分啊~我还希望小葵给我养老送终呢~”


    日向葵终于被五条悟逗出了点笑意：


    “不姓五条我也会那么做的，只要我活得更长。”


    “......乱说什么呢，一定能活成老太太的样子，到时候记得打扮好看点再来给我扫墓~”五条悟揉了揉日向葵的脑袋。


    *


    见面后努力打消了日向野子辞职回归咒术界的想法，日向葵拨打夜斗的号码也还是打不通。


    从美佳那里得知照片存在后，她就想联系夜斗叙旧，现在又出事故了也依然找不到这位神明帮忙。


    日向葵认命继续编辑要发给美佳的消息，删删减减，又突然觉得不说真相好像也没问题。


    就是得了不能被探望的绝症，从今往后只能跟美佳她们当网友了，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波及到她们。


    但只这样解释又太儿戏。日向葵决定联合已经做过选择的黑尾和研磨，他们被真相洗礼过一次，应该能好好帮她劝慰美佳。


    “还没想好怎么说吗？”


    五条悟扶了下墨镜，看向眼前换上高专校服的女孩。


    “很不错嘛，竖领的校服很帅气哦~”


    尤其是面无表情的时候，日向葵身上的冷傲被放大到极致。黑猫在她脚边踱步，轻松一跃站上她的肩头，两双金色的眼眸交相辉映着。


    “好，保持这个状态，我们要去送惊喜喽！”


    “吱呀，砰！”


    五条悟大力拉开教室门，两步蹿上讲台：


    “这里是——五条老师！”维持着自认为帅气的动作，讲台下却鸦雀无声。


    “......”


    就在乙骨觉得太尴尬了想出声附和一下时，真希拖着下巴，换了个方向跷二郎腿：


    “怎么不戴恶心人的眼罩了？别显摆六眼了，快上课吧，老师。”


    那声“老师”不像是在叫自己的老师，而是在让五条悟注意他教师的身份。


    “是啊，不就是之前没戴眼罩没被我们认出来吗？别伤心啊悟，现在我们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


    “鲑鱼。”


    感觉被嘲讽了，五条悟咳嗽两声不跟学生们计较，展开左臂迎接门外的少女。


    “欢迎我们的新同学！！！锵锵锵锵~”


    随着女生走入，一阵刺耳的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同步响起。


    狗卷棘手掌拄着桌子站起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女孩。


    “......棘？”看狗卷的反应，熊猫再迟钝也能发现新同学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女生。


    真希端详良久，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


    “......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吧？很会隐藏吗？”她看向乙骨求证，乙骨也摇了摇头。


    “嗯哼~我也没说有咒力啊~”五条悟满意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棘说不定比我更了解呢~要不你上来介绍一下新同学吧~”


    当即成为撒手掌柜，男人笑得灿烂，一脸无辜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