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局中人(12)
作品:《未遇知音人》 江相走了,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同意了,只是暂避锋芒再想办法请薛平澜收回旨意而已。
薛平澜给薛穗华封公主的盘算少说打了几个月了,于朝臣而言却是当头一棒的突发事件,准备不足暂且不正面相抗是有可能的,但若想就此逼他们妥协,绝无可能。
“他们不可能同意的,封个公主不是什么大事,可在他们看来,是你想捧出第二个我。”
薛祺看得明白,公主的名头不重要,薛平澜的态度和打算才重要。有了自己做这个先例,防着下一个自然是要紧事。
“什么叫在他们看来?”薛平澜一脸莫名,“朕没有孩子,小二怕也不会有,咱俩总得有个人接班,我看迢迢很合适。”
“更何况,礼部是咱们的人,直接越过中书也并无不可,他们再是阻挠,也奈何不得。”
没头没脑的,薛祺突然问道:“你是想封我的女儿,还是想封宁安那丫头?”
薛平澜一笑:“怎么吃上这样的闲醋来,两个我都想封,可若不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宁安也不至等到今日。”
他这话不假,上次晋封之时,杨明珠是明确提议要公主的,被他以风头太过抢眼,反而对宁安不好为借口推拒,说是等上两年,定婚之时再封最好。
薛祺确被这话哄得高兴了些,又说回正题:“等着瞧吧,江符南这儿灰溜溜的回去了可没到头呢,我估摸着还得来上好几批,江榆也不会容忍的,她最怕这个。”
薛平澜低低一笑,手中茶盏轻轻转着,神色却没有半分担忧:“怕也无用,这些年她太过紧贴江家,丝毫没有尝试过建立自己的根系。”
忽而有些慨然:“到底不是亲生的,江家防着她,她便表忠心,以至如今。堂堂一个皇后,竟没能给江家什么助力。”
薛祺听着这话倒有些发笑:“你倒是说得轻巧,江家背后牵连的关系盘根错节,可不止一个礼部能压得下去。可何况,你真以为反对的,会只有江家?”
薛平淮不说话了,薛祺却不愿放过他,将那些心知肚明的话都说出来:“太后头一个不会答应,江榆也绝等不到明日才来找你。”
“你真能扛得住?”
薛平澜无法反驳,有时候他真的会很羡慕小二。
即使再亲的人,只要他不愿意,哪怕是拼得决裂,也没有妥协的可能。而他周围这样的人太多,不知不觉,他便成了亲密关系里妥协的那一个,谁都习惯了,实在难改。
江榆的确没有等到第二天,未时末便遣了香君来请薛平澜去坤殿用膳。
薛祺见状不由笑了起来,当着香君的面也没躲着,讥嘲道:“正说呢,皇后这个急脾气怎么能现在才来,原来是从江大人那知道本宫在乾殿,不敢来了,等到了时候,找个由头把陛下叫过去,好缩着尾巴,怕被我逮住了。”
香君本是规规矩矩地垂首站着,听见薛祺这话,脸色一僵,眼角轻轻一抽,却还是强自按捺住,语气却已不似先前那般柔顺。
“长公主慎言。”她抬起头来,声音清清冷冷,“皇后娘娘请陛下用膳,是宫中日常,何来‘找由头’一说?”
薛祺惯不爱听江榆显摆他和薛平澜的夫妻关系,活像他二人有多亲密似得:“是吗?那可真是白跑一趟了,先前本宫不在宫中,陛下才常去坤殿,现下本宫回来了,往后就不必劳烦皇后娘娘伴驾了。若是无事,便不要再来叨扰了。”
她莞尔一笑:“不过本宫向来识大体,若是皇后当真有事,还是亲来乾殿面陈吧,以免误了国事。”
香君气的牙痒,更恨一边的薛平澜没事人一样任她想说什么说什么,却无可奈何,只得受了这气,回去通禀江榆。
香君一路忍着,直到出了乾殿门才敢舒一口气,手心早已因攥紧而微微泛白。
她虽是江榆贴身的大宫女,跟在皇后身边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可每回与薛祺打交道,总觉得仿佛被人拿着针一点点细细地扎,不疼不痒,却叫人寸寸憋屈。
偏皇上还一贯顺着她,事事由她,恼火至极。
等人走了,薛平澜才似表露出那么一丝不赞同:“说话何必这么针锋相对呢?她已经尽量不来你面前惹你烦心,你倒反往人家跟前凑。”
“她无非是在我面前吃亏太多,学聪明了而已。当年嫁过来就要急吼吼的把我赶出王府,这嘴脸我可记着呢,陛下却似已经忘了。”
薛平澜还想替江榆说两句话,又想薛祺必不会听,反增厌恶大有可能,也就罢手:“你觉得,她真会来吗?”
薛祺想了想,也不大确定,只估计道:“这件事正戳她心坎上了,不探探你的态度怕是晚上睡也睡不着,就算我在这儿,也是得来的。”
薛平澜才是最不希望她们二人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的,想想便觉头皮发麻:“若是真来了,你也收敛一些。你最近官司可不少,何苦与她斗嘴,逞一时之快。”
“陛下这话是给自己躲清静呢,斗了嘴还能心情舒畅,再怎么一时,终究还是快了不是?”薛祺一句接过一句,竟似十分期待江榆过来。
薛平澜头疼:“你就给我找麻烦吧。”
江榆来的很快,算算来回路程,她是毫不犹豫就来了的,可见是很重视的了。
“陛下。”江榆叩首,“臣妾请您收回成命。”
“为何?”
江榆答道:“臣妾知道您心疼庆阳,可她的女儿终归是私生女,大燕从未有过一位公主乃是私生女。”
她望向屏风处,意有所指:“就算是庆阳的母亲,当年也是有过封号的。”
其实,薛平澜只要说上一句,薛祺与穗华之父已然成过婚,再随意找几个人作证,这个理由便不攻自破,毕竟那人已“死”,死无对证。
可江榆笃定,薛平澜不会这么说,私生女这个点,她一定能牢牢握住。
薛平澜果然不肯宣布薛祺是成过亲的,只是说:“从现在起就有了。”
“长公主自您登基以来干了多少荒唐事,陛下您又为她开了多少先例?惯子如杀子,陛下您定要一意孤行,是想让长公主受后世唾骂吗?”
“皇后,”薛祺终于开口了,她甚至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覆着一块面纱,与她对视,“现世还没过完,便已开始考虑身后事,看来你还挺着急的。”
江榆似乎打定了注意无视与他:“陛下,有您给他兜底,长公主肆意妄为惯了。可您应该知道,坐在高位之上,行事不可只看眼前,远望方能纵览局势。”
现下党争激烈至此,薛平淮突然退出,世家已是人心惶惶,这般荣宠再一加身,物极必反,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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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眼的人便不会再明哲保身、两不相帮了。
更何况,薛祺实在出格,即便不为了大燕,只为了自身利益,也断没有继续看她坐大的道理了。
这个公主封的,福祸难测啊。
薛祺却听得发笑:“私生女不能做公主?那父不详、母不详的东西也能做皇后吗?”
江榆脸色微变,很快调整好状态:“薛祺,本宫自问从未对你不起,你为何总是处处与本宫过不去?”
“如果吃里扒外不算的话。”薛祺放缓了声音,眉眼俱是笑意,“你确实没有对不起我过。”
“吃里扒外?本宫何时吃过你长公主府的东西。”江榆几乎被她这样以客凌主的态度给激怒,放眼全天下,也是夫妻一体、夫妻一家,哪有别人肚子里蹦出来的妹妹一副主人模样的道理。
薛平澜原本坐在塌上,并未插言,听到这句终于抬起眼来,语气仍淡淡的:“姚姚与朕原是一家,反倒是皇后,还有一个家。”
江榆一怔,看向他,眼中带着些难以置信:“陛下的意思,是认为庆阳说得对,臣妾吃里扒外?”
薛平澜看着她,面上并无愠色,语气却冷了几分:“是或不是,人人心中自有分辨,或许你认为你没有,姚姚却觉得你有吧。”
屋中一时寂静无声。
薛祺轻笑,像是看了场好戏:“这回你可真冤了,她可不会觉得自己没有吃里扒外。”
“闭嘴!”江榆终于忍无可忍,怒声打断,“薛祺,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薛祺缓步走近她,隔着轻纱的面容看不清神色,声音却低柔如旧,“你可以在宫中安插江氏的耳目,可以明里暗里支持太后打压我,可以在朝中以中宫之名毁谤我可你别来告诉我,我过分。”
“姚姚。”薛平澜终于沉声唤她一声,似乎觉得这些话挑明了说实在难看,隐有拦阻之意。
薛祺这才住了口,但那份讥讽却半点没收,反而转头看向他:“陛下不忍心臣说她,那就不说了。只是你必须清楚,从嫁给陛下便一直与臣过不去的人是皇后,别来说臣针对她。”
她说完便自顾自回到一旁坐下,重新倒了杯茶,像是这一场火药味的对峙与她无关。
江榆却仍站在原地,手指绞紧了袖口,半晌才低声道:“臣妾明白了。陛下心中,只有长公主,并无皇后。”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薛平澜望着她,神色有一瞬的动摇,终究只是叹了一声,“去吧,今日之事,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江榆轻轻屈膝一礼,起身时却不再看薛祺一眼,带着那份被曲折的傲然转身离去。
殿门一闭,薛平澜闭上了眼,手指微颤。
薛祺靠在一旁,看他面色,忽而道:“她以后还会来,只是不会再来求你。”
“那就不让她来。”薛平澜低声应道。
薛祺有些意外:“陛下可想清楚了?”
她从来不明白薛平澜待江榆那一丝包容究竟源自于何处。江榆从未有一天真心当过他的夫人,薛平澜再清楚不过。
可薛祺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错觉,薛平澜大概是不爱江榆的,可却真心将自己当做她的丈夫。
“我不会在任何有关于你的事情上让步。”薛平澜对此无比确信,无须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