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月光白[OA]》 那天在车上,卓胤给出一个临时标记后,就没再做什么。以奚珍玉的性子,也羞于主动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所以在卓胤把他送回老宅又准备离开时,他只是动了动唇瓣,挽留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没能说出口。
那日起,奚珍玉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不止因为Alpha的冷淡,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父母的忌日就在下周。
卓胤在易感期结束后便回了家。当天,两人一大早收拾好着装,前往陵园。
奚父奚母的墓碑前时时有人清扫,没有一株杂草。奚珍玉和卓胤并肩上了香,见他郑重道:“伯父伯母,这一年珍玉的身体养得不错,没生过大病。我会好好照顾他,请您二位放心。”
他交代完最重要的事就走到一边,把空间让给奚珍玉,听他用轻轻软软的声音交代着近况。
上一次的检查结果如何,这阵子正在看什么书,论文答辩已经完成,回校时发现学校里多了只小狸花,昨晚还梦到你们了……
中途卓胤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欲言又止。
奚珍玉见状,体贴道:“阿胤,你去忙吧,正好让我和爸妈单独说些话。”
卓胤走后,四周只剩下奚珍玉一人。方才还有说不尽的话,可当他独自面对遗像上父母的笑容时,反而哑了声。
良久,才开口:“爸,妈,我过得很好。”
父母刚离开的那两年,奚珍玉被养在老卓总身边。他虽然有了婚约,却只在葬礼当天见过未婚夫一面。卓胤早早地远渡重洋求学,只抽空回来几天便离开了。
奚珍玉算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老卓总怜惜他幼失怙恃又落下残缺,从零开始组建起一支专攻Omega腺体修复的团队。
频繁的抽血打针吃药让小奚珍玉迅速消瘦下去,也一日比一日沉默。只有在卓伯伯身边时,才会像被叼回巢穴中的幼兽一般,寻回安全感。
老卓总的旧伤发作得毫无征兆,当晚就去了。卓氏乱了三天,最后以卓秋海上位而收场。
直到那时人们才发现,老卓总跟前的小Omega不见了。
匆忙回国的卓胤一下飞机,率先收到的就是奚珍玉失踪的消息。他让人继续查监控,自己改道,在黑漆漆的陵园找到了蜷缩在墓碑前的奚珍玉。
Omega吃力地仰起头,认出他后,怯生生问:“阿胤哥哥,卓伯伯也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
他难以接受疼爱自己的长辈离世,只留下又一座冰冷石碑以供生者缅怀。于是甘愿翻出这句善意的谎言,进行自我麻痹。
卓胤默了片刻,说:“不,他死了。以后我会照顾你。”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十分高大,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失利者该有的颓丧。击碎了大人安慰孩子的空洞童话后,他弯下腰,把狼狈、虚弱、迷茫的奚珍玉抱到怀里。
后来,每当心绪起伏不定时,奚珍玉便会往陵园跑。春去秋来,碑上的金漆掉了又补,冰冷的石头静静倾听着他从小到大的心事。
近几年,或许是他已经能独自消化情绪,又或许是随着年岁增长,他逐渐懂得报喜不报忧的含义。面对那张褪色的遗像,奚珍玉不再试图倾诉,也不再掉眼泪,真正说出口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和稀松琐碎的日常。
日头高升,陆续有人前来祭奠。
奚珍玉的双亲都是Beta,父亲称得上是二把手,母亲则是老卓总身边最擅格斗的打手。两人生前在卓家都颇有威望,即使身死十余年,也有许多人在忌日这一天前来,缅怀昔日的同僚、朋友或师长。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知晓奚珍玉的习惯,不约而同地错开了清晨的时间。
奚珍玉已经退至不远处的松树下。当年共事之人大多已经成为卓氏高层,其中不乏卓胤的心腹。他们看到奚珍玉,都先上前道一声“少夫人”,往墓前献了花,说上几句话,便安静离去。
临近中午,一个年老的男性Beta拄着拐,由孙辈搀扶着,慢慢从远处走来。小姑娘放下花,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便避到一边,他则站在墓前,絮絮地说了好久的话。
又沉默了一会儿,朝着奚珍玉的方向走来。
奚珍玉快步迎上去,握住那双满是褶皱的双手,唤了声“何伯伯”。
这位何伯伯是奚母的师父,因为伤病,在奚珍玉记事时就已经离开卓氏,但逢年过节,奚珍玉都会被父母领着上门拜访。
Beta反握住他的手,将他仔仔细细看过一遍,露出怀念的神色:“是珍玉吧,都长这么大了。”
奚珍玉应道:“是的,何伯伯,我今年二十一了。”
对方慈爱地点头。
“我认识你爸妈时,他们也这么年轻。当年的婚礼还是我主持的,”他微笑起来,浑浊的眼中却泛起一抹泪光,“可惜伯伯老喽,不中用,前几年实在是走不动,没能过来。小珍玉不要怪伯伯。”
奚珍玉干涸了一上午的眼眶开始湿润。他连连摇头,口中呢喃着“怎么会”“怪我没去看望伯伯”,却发现对方并没反应。
花甲之年的Beta已经耳背,听不清奚珍玉的话,只是满目欣慰地望着他。像是替记忆中那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再多看一眼他们已长成的孩子。
何伯伯走后,奚珍玉在原地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卓秋海,卓氏集团的董事长。奚珍玉跟着卓胤喊他一声叔父。
卓秋海是个Beta,五十出头,相貌儒雅,掺了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吊唁完毕,便朝着奚珍玉走来。
“小奚,还要再留一会儿吗?中午日头晒。”
奚珍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想着收拾一下,正准备走了。多谢叔父您今天过来。”
两人往陵园外走去。卓秋海摆了摆手,面容关切:“最近身体怎么样?”
“都挺好的。”
“那就好。”卓秋海叹息一声,欣慰道,“你父母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被照顾得不错,也该安心了。”
“照顾”二字咬得极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奚珍玉的神经。
“卓胤这孩子,从小性子冷,做事又强势,难为你忍得了他。”卓秋海语调和蔼,“不过,他待你总归不同,毕竟你是大哥在遗言里再三叮嘱,托付给他的。”
奚珍玉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波动。
卓秋海轻轻敲了敲扳指,做出思索的神情:“一年又一年的,日子过得真快啊。那是哪一年的事儿来着?”
奚珍玉低声说了个年份。
“居然这么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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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上了年纪,记性越来越差,”卓秋海笑笑,“还是卓胤年轻,记性好。大哥留下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忘。”
“他最近很忙吧?东港那个项目开始了,他亲自在跟,短期内倒是不会往外跑。”见奚珍玉不接话,卓秋海兀自转换了话题,“只是今天这日子,他怎么没陪着你?夫妻本是一体,借着这段时间,你们正好多多增进感情。”
卓秋海一边说着,一边和善地拍了拍奚珍玉的肩膀,话里话外都是试探:“再过几年卓胤也要三十了,差不多大的那几个Alpha,结婚比他晚,当爹妈倒是比他早。咱们这样的人家,继承人得尽早培养。”
闻言,奚珍玉神色如常,面颊甚至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阿胤总说我还要再养身体,倒没提过孩子的事。”
老爷子为他组建的那支医疗团队由卓胤接手后,人员筛选排查过好几轮,都是卓胤身边最信得过的一批人。卓秋海理应不知道他无法生育,恐怕只是有所猜测,想诈他一诈。
闻言,卓秋海连道了几声“好”,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们小两口有打算,自然最好。卓胤这小子太霸道,舍不得把你带出去,外头有些不长眼的就生了歪心思,想往他身边塞人。他要是不把身子摆正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肯定要替大哥狠抽他一顿。小奚啊,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若是受了委屈也别自己憋着,尽管来找叔父。”
奚珍玉垂着眼笑了笑:“叔父放心,阿胤对我很好。”
谈话前已经走出陵园,奚珍玉目送对方离开后,也上了车。正午的阳光越发灼热,奚珍玉却发现自己手脚冰凉。
回到家后,略显陌生的佣人迎上来,奚珍玉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才想起管家盛叔因为那晚的自作主张,被卓胤暂时请离。
接任的佣人见奚珍玉此时回来,以为他在外面用过了午餐,听少夫人没什么要吩咐的,便默默退下了。
奚珍玉顶着大太阳晒了半天,又与卓秋海虚以委蛇一番,实在没有胃口。
他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心中乱七八糟也不知想了什么,直到胃里隐隐难受,手心直冒冷汗,才想着该吃点东西。
刚起身,眼前猛地一暗,想要呕吐的冲动涌上来,奚珍玉膝盖一软,小腿嗑在茶案尖角,整个人无法自控地跌倒在地。
恰在这时,有开门声传来,接着是跑动的脚步声,有人喊着奚珍玉的名字把他扶起来。但这些声响在耳边被放大了数倍,带着嗡嗡回响,听不真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几秒钟,一根吸管递到奚珍玉唇边。他本能地含住,带着甜味的液体涌入喉管,断断续续喝了几口,又被抵着唇缝喂进一颗小圆球。
水果糖甜得发腻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奚珍玉逐渐缓过气,只是眼前依然黑一阵白一阵地发晕。在泛着重影的视野中,他看见对面人俯下身,正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半环着自己,垂落的额发之下,是卓家人标志性的深邃眉眼,微微抿起的冷淡的薄唇。
奚珍玉心中一酸,勉强聚起力气,握住横在腰间的小臂,轻声唤他。
“阿胤……”
那人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奚珍玉耳边响起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低哑:“嫂嫂,我是卓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