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呈现出进攻的姿态，阿迦娜往后退去，她的退路被观众席位的扶手挡住，险些被绊倒：“冷静点，蝙蝠侠。你是蝙蝠侠，你从来不杀人。”


    “杀了她！”疯帽匠脸上呈现出沉醉与疯狂的神色，他还在压制双面人，但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蝙蝠侠吸引了，“她杀了罗宾！你还记得吗？那是你的爱丽丝！他死了！就因为这个可恶的女巫！”


    “罗宾？！我都没见过他！”


    被疯帽匠三番五次地挑衅、威胁、造谣以后，阿迦娜的火气终于被点燃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疯帽匠，恨不得马上把他枪毙了，但一想到他不仅控制了蝙蝠侠，还掌握着孩子们的性命，她只好转过头，继续好声好气地和蝙蝠侠谈判：“清醒一点，蝙蝠侠。你的对手在舞台上！罗宾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快醒醒，蝙蝠侠！”


    “罗宾”这个词对蝙蝠侠的确产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影响，他没有再逼近她，而是停在原地喃喃自语，声音显得困惑：“……杰森？”


    杰森？谁是杰森？罗宾吗？


    疯帽匠没有听见他的疑问，继续在台上大吼大叫：“没错，罗宾，是她杀的！杀了她，蝙蝠侠，给你的爱丽丝报仇！”


    “你杀了罗宾。”在疯帽匠的催眠下，蝙蝠侠的语气变得更加笃定。


    “不，不是我。”阿迦娜还在挣扎，“拜托，蝙蝠侠——”


    蝙蝠侠身上涌起不可遏制的愤怒，他向阿迦娜挥出拳头，但在触碰到阿迦娜之前，他的动作顿住了。疯帽匠、双面人和啜泣的孩子们，都停在了这个瞬间。


    “……真奇怪。”阿迦娜先前的慌乱瞬间被平静取代，她光明正大地走到蝙蝠侠身边，绕过他伸出的拳头，走向舞台，“你怎么可能会被催眠呢？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你。”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企鹅牌。牌面正在冒烟，但还没有真正燃烧起来。


    控制时间是一种强大的能力，但也是最孤独的时刻——整个世界都为你暂停，你的身边却没有任何人。这种感觉实在太煎熬了，阿迦娜从未习惯过。


    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一个人不受她的能力影响，能自由地穿梭在时间中。他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导师，他们在宇宙中旅行过一段时间，她在他那里学会了如何更熟练地掌控时间。但那段经历最后也变成了痛苦的记忆，他们狼狈地分开，再也没有相见。


    而蝙蝠侠是她人生里的另一个极端——她从来没有为哪个人在同一个晚上烧掉两张牌。


    我应该向他索取制作塔罗牌的能量，阿迦娜心想，要不然就多给我点钱，很多很多钱。


    阿迦娜爬上舞台，走到疯帽匠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


    如果疯帽匠能控制蝙蝠侠，这说明在更早之前，蝙蝠侠掉以轻心，喝下了服从药剂。她得回到那个时刻，阻止他的行动，或者找出解决催眠的办法。蝙蝠侠是哥谭的象征，他贯彻的不杀原则绝不能被其他人打破，他不能毁在疯帽匠手里。


    阿迦娜深吸一口气，开始施展魔法：“好吧，先让我们从头回溯一下。”


    有疯帽匠这个现成的锚点，阿迦娜很快定位到了时间点。服从药剂的源头是阿卡姆疯人院，疯帽匠在两个月前开始买通自己的看守，从外界获取自己需要的材料，等到每天深夜时再在自己的房间中进行研制。它的确是由疯帽匠发起的计划，但参与其中的另有他人。


    “不不不，要注射的，要注射的。而且浓度必须足够高，你要尽可能地压缩它们。”小丑紧紧贴着防弹玻璃，和牢房外的疯帽匠讲话，“亲爱的小帽子，这对咱们来说至关重要，你必须找出方法来。去找稻草人！双面人知道蝙蝠侠盔甲的弱点——哈哈，他们以前可是很好的朋友；而稻草人的针管可以扎穿他的弱点。想想吧，只需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的黑暗骑士就嗝屁啦！”


    疯帽匠并不信任小丑，他的身体不安地抖动着，手脚上的镣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不，不行，那太麻烦了，还是服用好，到时候我们把药剂全部扔进哥谭的大海里，等他们喝到水，这座城市就是我们的了！蝙蝠侠也是要喝水的！”


    “你真是个蠢货！就算要在水里下毒，也得去水厂，而不是扔进海里！你以为哥谭喝的水是直接从大海里捞出来的吗？没常识！”小丑把疯帽匠痛骂一顿，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听着，小帽子，你只要给我一根针剂，我就能找机会把它注射进蝙蝠侠身体里！我会把舞台让给你，我给你当后勤，负责你的灯光和背屏！你将成为世界的焦点！”


    “快点。”被买通的安保在一旁催促道，“夜巡要开始了，要是他们发现我把疯帽匠带出来，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疯帽匠动摇了，但他仍然满腹狐疑：“你确定要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我？如果你没有别的动机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所以是小丑的规划，但他为什么不在呢？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自打阿迦娜进入哥谭以后，她就没看到过小丑的影子。


    阿迦娜把时间拨到一个月后。


    这次在牢房里的是疯帽匠，他满脸得意地把手里的针剂交给房门外的小丑，不难看出他已经彻底交出了自己的信任：“本人特别研制。稻草人提供道具。只有这一针，小丑，务必小心使用。”


    小丑在灯光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它，就像打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你确定它能起效果，对吧？”


    疯帽匠摆出不可一世的态度：“你怀疑我？”


    “不不不，怎么会呢？”小丑张开他那经典而恐怖的笑容，捏着讨好的嗓音说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催眠的。这种药剂是不是就像信号放大仪一样，能扩大人的感官？”


    “和你没有关系。”疯帽匠立刻警铃大作，“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和你无关！别多管闲事！”


    “只是问问而已！”小丑夸张地摊开双手，故意做出搞怪的表情，“真不可爱。”


    疯帽匠不肯说。


    那就再往后看一看。阿迦娜再往后调半个月。


    疯帽匠已经越狱，他在帝王剧场里把一个黑色的小方块交给双面人：“这个是给你的。”


    “脑波控制器？”双面人掂量着方块，冲疯帽匠挑挑眉，“这是你的秘密武器吧？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别多嘴！你只需要听命行事就行了！”疯帽匠怒视着他，“把我的爱丽丝们带来，我需要一个足够大的舞台！”


    “别急，疯帽匠。我们要把这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半个月，我会带来二十二个孩子和两个笼子。”


    脑波控制器！这就是疯帽匠的花招！


    阿迦娜马上搜查双面人，她从他的西服内袋里找出了脑波控制器，将它捏碎。但疯帽匠呢？他自己手里肯定也有一个。


    阿迦娜又对疯帽匠进行搜身，但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他的衣服干干净净，高帽里除了一个秃顶外空无一物。他把自己的控制器藏起来了。


    阿迦娜重新扫描两个月以来的记忆，她看到他是如何说服了市长，如何收购化学场批量生产药剂，如何挑动企鹅人和黑面具的战争，但是见鬼，他没有一分钟检查过自己的控制器——这应该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才对。没有脑波控制器，他如何控制其他人？


    “真是见鬼了。”她嘀嘀咕咕着，跳下舞台，回到蝙蝠侠面前，“或许我该问一问大侦探？”


    阿迦娜将时间回退到二十秒钟前，疯帽匠刚刚扑倒双面人，蝙蝠侠还没有被控制。


    “蝙蝠侠！”阿迦娜在蝙蝠侠眼前打了两个响指，“回神！”


    蝙蝠侠少见地被吓了一跳，幸好阿迦娜早有准备，提前撤退到了不会被他打到的地方。他收回自己的拳头，警惕地发问：“怎么回事？”


    “你马上就要被疯帽匠催眠了。”阿迦娜说，“想一想怎么阻止他。”


    “你……”


    蝙蝠侠欲言又止，他打量了一圈舞台上被定住的人，很快接受了现状：“这是你的魔法？”


    “一点都不惊讶？现在我真的要高看你了。”阿迦娜稀奇地看了他两眼，“好了，现在的重点：小丑先前用针剂给你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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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了服从药剂，药剂的效果应该是扩大你的感官，使疯帽匠能够用脑波控制器催眠你。我已经毁掉了双面人手里的控制器，但我没找到疯帽匠的，你有没有想法？”


    蝙蝠侠显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他摸了摸肩膀，那部分的战甲因为要与披风连接，会有一部分的缝隙：“帽子。”


    “查过了，里面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蝙蝠侠大步跨到舞台上，亲自检查疯帽匠，“你能这样控制多久？我可以先拆掉炸弹。”


    “不会太久，我尽量。”阿迦娜按着太阳穴，她开始感觉血管突突乱跳，“我当然可以回到过去阻止小丑扎你，或者继续回看以前，找出疯帽匠的秘密。但那样副作用太强烈，我已经在头疼了。”


    “所以这就是你能从我眼前逃走的原因。”蝙蝠侠说，“你可以控制时间。”


    正义联盟里也有几位精通魔法的人士，这对蝙蝠侠来说不算新鲜事，但专攻时间的人可不多，他在心里把阿迦娜的危险等级提高了几级。


    “没错，”阿迦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而你有幸成为进入我的领域后少数可以移动的活人。”


    “我的荣幸——你还看到了什么线索？”


    “我已经扫描过他两个月内的记忆了，他天天捣鼓他的药剂，念儿童文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绝不会漏看什么。”


    蝙蝠侠没有说话，他可能在认真地拆炸弹，也可能是在思考疯帽匠的事情。


    盯着蝙蝠侠研究了一会，阿迦娜酝酿好话题，重新开口：“杰森是谁？”


    蝙蝠侠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但他微微侧过头去，看向她。


    “刚才，或者说，二十秒以后，”阿迦娜耸耸肩膀，“疯帽匠会拿罗宾的死刺激你去杀我。然后你提到了杰森。”


    蝙蝠侠仍然没有说话。


    你这张嘴！看到蝙蝠侠陷入沉默，阿迦娜飞快地道歉：“抱歉。我只是在想，如果他对你那么重要，或许我可以通过他引导你从催眠剂清醒过来。要不我们也可以直接——”


    “我们不杀人，科尔利。”不等阿迦娜说完，蝙蝠侠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马上打断她，“炸弹解除了，她们安全了，我建议不要把笼子打开，以免造成混乱。”


    “那就打晕他。至少这样，你不会被他控制，就不再具有威胁性。”


    “只是暂时的。就算现在打晕他，以后我也会成为他手里的一个威胁。他随时可以控制我，操纵我伤害其他人。不行，我们必须今晚解决这个问题——在确保我不会伤人之前，我必须留在剧场。去找夜翼，他知道该怎么做。”


    蝙蝠侠飞快地思考着，他已经考虑好把自己的通讯器交给阿迦娜，让她联系夜翼和神谕，再找个足够牢固的地方把被控制的自己关起来，但阿迦娜并不回应他，他转过头去，寻找她的身影。


    “……阿迦娜？”


    阿迦娜在打量疯帽匠，他正怒气冲冲地张大嘴巴，将拳头打在双面人的脸上。


    她将手中快燃尽的塔罗牌塞进他大张的嘴里。


    疯帽匠刚才想杀她，他嚷得那么大声，让阿迦娜非常心烦。作为回敬，她要烧坏他的嗓子。


    要是运气好的话，那火苗或许会烧到你的大脑。阿迦娜心想，她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出恶意的笑容。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疯帽匠不能吼叫，还能操纵人吗？虽然他使用脑部控制器，但他毕竟还是要发号施令的。


    她的能力正在逐渐失效，而他们还没有挖掘出疯帽匠的秘密。


    但阿迦娜一点都不慌乱——大不了多烧几张牌！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和蝙蝠侠并肩作战就是在刀尖上起舞，绝不会有投机取巧的时候。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他们必须动用所有的力量，拼尽生命的一切。


    “我还有一个问题，”阿迦娜看着火苗逐渐烧灼疯帽匠的舌头，“既然是小丑筹划了这一切，他为什么不现身？”


    这一次，蝙蝠侠没有丝毫迟疑，他平静地答道：“因为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