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继续。扎塔娜之后，还有另外几位有名的演员陆续上台。布鲁斯亲自倒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阿迦娜。


    “所以，你到底想找我做什么？”阿迦娜问，“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不久之前我投递过韦恩集团的岗位，试图成为你的私人占卜师，而你的员工拒绝了我，因为你并不相信这类‘巫术’。”她用重音咬着“巫术”这个词，“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不会答应你提出的任何要求的。”


    “嗯……”布鲁斯试图用自己一贯漫不经心的微笑掩盖过这个恼人的问题，“人的思想总是会发生变化的。有很多人想接近我，我必须从骗子、投机者和卧底记者里找出那个真正有能力的人。”


    “所以你现在挑出最合适的了。”


    “我没有‘挑’，你不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亲爱的阿迦娜，”他跳过姓氏，直接用名字称呼她，“你是金子，就算混在人堆里，我也看到你在发光。”


    布鲁斯孔雀开屏的势头只增不减，阿迦娜听得头皮发麻，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提这个问题——这极有可能就是布鲁斯的诡计，故意这么说以避开她的逼问。


    见状，布鲁斯笑得更开心了，他见好就收，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他拿出望远镜，举到阿迦娜眼前：“看，对面的包厢，那个光头。”


    眼前的事物被全部几倍放大，阿迦娜立刻精准定位到了布鲁斯所说的那个人。


    “兰斯·约尔逊，以前是韦恩集团的员工，参与过南极考察计划，南极之行给他提供了灵感，回到哥谭以后，他辞去工作，成立了哥谭动物保护协会，积极推进动物保护的相关工作，是哥谭少数有好名声的人。很善良，对不对？但背地里他会向富人兜售珍稀动物，几个月前他还想卖给我两只企鹅——别激动，我拒绝了。”


    他把望远镜推往另外一个方向：“看他隔壁的包厢，那位穿西服的女士，布琳·路易斯，狠角色。她是格雷夫斯的人，目前的代理市长。她毫无政治背景，靠白手起家走到今天，为了获得地位，她年轻时便投靠了右翼，早年甚至发表过诸如‘女性不应上太多学’‘愚民需强权’的言论。至于现在她的观点？你可以猜猜看。”


    “再看看一楼，第七排中间，那位短头发的女士。莱拉尼·李，民主党的党魁。她很少抛头露面，舆论基本围绕着她的丈夫，也就是政党领袖展开。但在党内，更多人选择追随她。”


    一个猜测在阿迦娜心中成形，她拿下望远镜，与布鲁斯对视：“他们是谁？”


    “……未来市长的候选人。”


    灯光集中在舞台上，台上的人说了几句话，逗笑了观众。在这片黑暗的欢笑声中，布鲁斯轻声解释：“格雷夫斯死了，真是不巧，他刚巧死在了选举前夜。”


    怎么可能呢？阿迦娜想。在舆论里，布鲁斯·韦恩扮演的是一个毫无头脑的花花公子，他不可能，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但转念一想，韦恩集团在全球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能够掌控此等规模的大公司，他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花瓶。


    “你想……”阿迦娜揣摩道，“干预市长选举？”


    “我没有‘干预’，我就是其中的一环。”似乎认为阿迦娜的用词太过沉重，布鲁斯轻轻一笑，“尽管我不愿意认为自己的意志会凌驾于民众之上，但事实的确如此，如果我选择支持其中一方，他们获胜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如果我投入更多的资金，那他们上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只是希望我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在这么重要的问题前，你求助于魔法，而非理性的判断。”他的动机站不住脚，阿迦娜不由笑了，“我的魔法不是骗局，不过，在很多人眼里，这肯定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是一个角度而已。我有我自己的团队，他们会从科学与理性的角度帮我分析。但是魔法也很有趣，不是吗？这是我从来没体验过的东西，我想尝试一次。”布鲁斯突然又开始调情，“另外，我本人也非常想认识你，你大可以把我的说辞当成与你结交的借口。”


    这人办正事的时候非得如此暧昧不清吗？阿迦娜忽视掉他后半句无关痛痒的话，开始认真考虑市长选举的问题。


    无非就是抽牌帮助他决定支持谁，没什么难度，但——


    阿迦娜的脑海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蝙蝠侠会怎么想？如果他发现布鲁斯·韦恩涉嫌干预选举，他会把布鲁斯扔进阿卡姆吗？万一东窗事发，她又要怎么解释？她和蝙蝠侠并不是完全的对立面，只不过行事方式有冲突而已。她不想当他的敌人。


    但她同样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还清韦恩家的人情。


    阿迦娜拿不定主意，她慢吞吞地开口：“让我确认一件事情：你想选一个更好的，而不是选一个更符合你的利益的。”


    “完全如此。”


    “为什么你信任我？”她抬起一只手，撑住脑袋，显得费解，“你不怕我把你的计划泄露给别人吗？”


    “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


    “这可没法说服我。”


    “那就当我是个赌徒好了。有时候，人就是需要放手一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哥谭放个长假？”阿迦娜想到了其他方法，“如果你不在，他们就没有可乘之机。”


    “然后将主动权交给其他人？不，那行不通，阿迦娜。逃避不在我的人生词典里。说实话，上次我就是这么做的，然后他们选出了西奥多·格雷夫斯……”


    阴霾在布鲁斯的脸上一闪而过，尽管他很快控制好了自己，但阿迦娜还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他的情绪：“他看起来不错，后来却变了。据说他为了这次的选举，试图使用一些非常不堪的手段。他似乎想从思想上控制哥谭市民，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的确有类似的流言在传播。我不希望这座城市继续堕落下去。”


    格雷夫斯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和疯帽匠合作，他才是那个疯狂的赌徒。布鲁斯这点要求算什么？他无非是想强调一下自己在哥谭里的存在感，顺便找个女伴消遣日子而已。


    在哥谭这堆蛮不讲理的神经病面前，布鲁斯的提议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再加上对韦恩夫妇的感情，阿迦娜很快说服了自己，她点头同意：“好吧。我可以给你抽牌，让你看看选择哪一个人更合适。但我没法保证万无一失，事情每天都会发生转变，尤其是你得到了我的指引后，会下意识去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未来就更容易发生变化了——韦恩先生？你在听吗？”


    虽然布鲁斯专心致志地看着阿迦娜，但他好像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听见阿迦娜的呼唤，他才回过神：“叫我布鲁斯。”


    阿迦娜：“……”


    她感觉自己已经开始适应布鲁斯那莫名其妙、随时随地会散发魅力的状态了，她几乎没犹豫，便微笑着念出他的名字：“布鲁斯。”


    “你能不能更仔细地帮我预言未来呢？”布鲁斯像个好奇的学生一般问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白天看一次未来，晚上再看一次，然后第二天继续，周而复始。这样我们就可以根据形势的变化，不断调整自己的行动。”


    ——你是打算累死我吗？


    在阿迦娜的笑脸之下，她咬牙切齿，但她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没问题？”没预料到她能痛快地同意，布鲁斯大吃一惊，“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阿迦娜反问，布鲁斯的态度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布鲁斯仍然有些迟疑：“或许你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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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给我提点条件？例如……钱？地位？我可是布鲁斯·韦恩，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谢谢，但我更喜欢我那个破破烂烂的占卜店，那里更有安全感。”阿迦娜说，“我希望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介绍一些女性客户。无意冒犯，不过——我更喜欢为女人工作。”


    “……就这样？”


    “如果你想给我钱，那请便咯。反正多了也没有坏处。”阿迦娜笑着伸出一只手，“总之，合作愉快？”


    布鲁斯盯着她，确认她没有在戏弄、敷衍自己后，他才握住了她的手。


    “合作愉快。”布鲁斯目光灼灼，他收起那副风流潇洒的浪子模样，认真道，“欢迎来到哥谭，阿迦娜。”


    两人谈妥，阿尔弗雷德抓住这个时机倾身上前，在布鲁斯身边耳语了几句。


    等阿尔弗雷德说完，布鲁斯重新转向阿迦娜：“演出要结束了，我得上台发言，请等我一会。”


    他匆匆走出包厢，很快和扎塔娜一同出现在了舞台上。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他在激烈的鼓掌声中掌控好局面，“最近哥谭发生了诸多不幸，格雷夫斯市长也离开了我们，但这座城市不会因此停下步伐，我们必须整理好心情，为了未来……”


    这应该就是他要游说人们捐钱的那部分了，阿迦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她应该陪他去晚宴吗？既然他们已经把事情谈好了，也没有再进行交际的必要。她又不认识这些有钱人，他完全可以带扎塔娜去。


    “小姐如果觉得无聊，”阿尔弗雷德看出她兴致缺缺，主动提议道，“不如现在出去走走？今晚人很多，布鲁斯老爷肯定要耽误很长时间。”


    “好了，严肃的事情说完了，我们来聊点开心的：我准备了晚宴，请各位务必赏光参加，不然我只能把提前准备好的蛋糕喂马了。”


    果不其然，他刚讲完话，就被人群包围了。有些要和他合影，有些想趁机介绍自己，有些骂他故作好心，还有些想和他聊正事。


    左右的包厢也热闹起来，谈论起了有钱人家的琐事：谁家的金鱼死了，要举办葬礼；谁花了几个亿再婚；谁破产了，前两天刚刚上吊自杀。


    像变脸一样，布鲁斯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虽然他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阿迦娜还是很高兴：至少韦恩夫妇养出来的孩子并不是个逍遥取乐的废物，他并不像他表面那般无能。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为哥谭着想——阿迦娜可以慢慢去了解。就算他另有目的，她也可以阻止他。


    她在哥谭最缺乏的就是信息，而布鲁斯恰好能够帮助自己。如果她把握好了这个机会，她甚至可以由自己选出靠谱的人员来管理哥谭。


    正如她一开始所想的，这是一次商务会面。即便掺杂了她的大量私人感情，这笔交易对他们双方来说仍然是互惠的。


    西奥多·格雷夫斯的历史将不复存在。哥谭会好起来的。


    “没关系，”阿迦娜高高兴兴地起身，“我可以在门口等他。”


    她拒绝了阿尔弗雷德的护送，快速离开剧场。外面围满了豪车与保镖，但这场富豪之间的聚会并不是人们的焦点，连记者媒体都不再关注他们——剧场外面的人都在仰望天空，越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发出惊呼。


    在群体效应的作用下，阿迦娜也不由抬起了头。


    一开始，那只是天边一道模糊的光束，像划过夜空的流星。但渐渐地，光线变得越来越明亮，像飞机在夜间的航道。


    它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近——那束光不是平行地往某个方向滑行，而是在垂直地下落。


    一颗陨石，正在向他们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