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买的有何不同？”


    苏蕊卿比昨日又恢复了些，与前段时日弱不禁风的样子有所差别。


    小翠捂嘴，差点又要感动到哭出来。


    “当然不同了，后院那颗山楂树是大人亲手栽的，院里的人也十分上心的浇水施肥，结出的果子都比外面的大个，而且没有那么酸。”


    苏蕊卿撇了撇嘴，“大人亲手栽的～”然后一个白眼，“你倒是记他的好记得也挺上心，以前在苏府，我咋没看出来啊小翠？”


    “唉呀小姐，真的好吃，不信你尝尝嘛，”说着便将那个冰糖葫芦喂给苏蕊卿。


    咯嘣一嚼，山楂的酸混合着糖衣的甜，一瞬间迸发在口中，味道当真好极了。


    苏蕊卿假装不在意，“还行，”然后偏过头吐出了核，“四娘呢？蕊宝楼的镇店之宝蜓戏花金丝珠钗做得如何了？”


    小翠将装山楂核的小碟放到桌上，“四娘还在店里，已经几日没见她了。”


    苏蕊卿召了个侍女去传话问情况，自己让着小翠推着出了房走走，要去看看那棵山楂树。


    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山楂结得跟过节时候树枝上挂着的小灯笼一样，苏蕊卿在轮椅上踮起脚，想去摘一个，小翠见状迅速代劳将果子摘了一个下来递给苏蕊卿。


    苏蕊卿伸出手正准备接，眼前又开始模糊了起来，梦里的那个声音又一次想起，“你不是不爱吃吗，这棵树上的就都是你的了，”“苏蕊卿快跑，快跑”…


    头疼，脑中如缝隙撕裂般，又开始疼了。


    再回过神来时，便看见小翠晃着她的胳膊，已经推她到了院子外。


    “我没事了，”苏蕊卿朝着院子门望了一眼，脑中也晃过一棵山楂树。


    晌午，付四娘便到了贾府给苏蕊卿讲蕊宝楼的近况。


    “前几日老板身体抱恙，大人不让打搅，今日，还得让老板拿主意。”


    苏蕊卿刚又睡了一觉，此刻精神尚好。


    “怎么了？是镇店之宝出了问题？”


    付四娘摇了摇头，“珠钗工匠们正在赶工，目前已经完成了一批有二十余只，估摸着后日便可以上货了。”


    苏蕊卿长呼了一口气，刚才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只是…我们没在王都的这段时间，有人到店里闹，说买到的东西是次品，吵嚷着让退货。伙计没辙，不敢私作主张，打发了她们走，不料这几日又来闹。”


    “可是店里的工匠偷了懒？”


    付四娘摇了摇头，“那些女子带来的簪钗我看过，虽然上面印着我们蕊宝楼的记，但是做工一看便不是出自我们的手，上面居然都还有毛边！每一件上货的我都会细看，像如此粗糙的质地，工匠就是偷懒都制不出来。”蕊宝楼的每一样首饰都会雕刻着‘蕊制’两字，就是害怕被人仿制，然而还是被仿了。


    四娘接着道，“我们说不是我们的，那些女子便不依不饶闹了起来，引来好些人围观。老板，眼下该如何是好？您拿个主意。”


    苏蕊卿正了正身子，“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为何要认，她们要闹就闹，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在乎。”


    “可是老板，不能由着他们这样闹呐，我听店里的伙计说，这段时日来店里的顾客都少了好些。”付四娘扶着额说到。


    苏蕊卿皱了皱眉思索着，“也就是若是我们不退，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一闹，蕊宝楼在旁人眼中便是降了声誉；若是退了，便是承认了蕊宝楼做工是次品；进也不行，退也不可。”


    付四娘点头，是这么个理，进退维谷，所以只能来找苏蕊卿商量。


    “那些女子，你有印象吗？”


    “我没什么印象，”付四娘又摇了摇头，“我们店的货本来就是自己设计，因此价格也要高于一些，经常来店里的小姐夫人倒是混了脸熟，来过一次两次的便没这么深的印象。不知道是谁与我们过不去，故意找茬。”


    苏蕊卿沉思了片刻，左右也想不出好办法，“这样，我待会去一趟店里吧。”


    “可是小姐，你现在还没好全…”小翠在一旁担心到。


    “都动银子动到我头上了，我不能坐视不管，再说，这几日我已经有所好转，也不能一直呆在府里，没事，你别担心。”苏蕊卿在一旁安慰小翠道。


    下午，苏蕊卿坐着轮椅到了店里，那闹事的女子还在，店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我就说她一个千金，又是夫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降身价开铺子是为何，感情是来捞钱来的。”


    “是啊，当初开业的时候动静那么大，真以为卖的什么好货，原来是个赚昧良心钱的。”


    “她一个女子，能赚什么钱，趁早回去养尊处优吧。”


    …


    苏蕊卿经过人群时，还能听见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


    人云亦云，还真是，有意思。


    “各位，各位，”


    付四娘朝着门外大声说了几声，人群中少了喧嚣，苏蕊卿坐着轮椅，面对着那几位闹事的女子。


    “我是蕊宝楼的老板，你们说买的是我家的货，可有凭证？”


    “我们有货单，况且这首饰上面，还刻着你们的印。”其中一女子说到。


    苏蕊卿接过货单，看着是蕊宝楼的，“印也不是不能仿制，几位是在我店里买的，还是从别处买的？”苏蕊卿又问到。


    “当然是你店里买的，你们家款式独特，别处哪里买得到。”另一人开口到。


    “您说的也是，蕊楼的货，都是独一无二，因为我们开这个店的目的，便是卖出属于我们自己的首饰。既然我们如此花心血，又怎么会不在乎质量卖次品呢？”


    “你们就说赚黑心钱！退钱！”


    一石激起千层浪，门外围观的也跟着吵嚷了起来。


    苏蕊卿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伙计心领神会从店后门走了出去。


    “各位街坊邻居都知道，我们蕊宝楼开业不久，在王都的首饰铺子里都排不上号，现在就开始卖次品，根本不利于我们都声誉，”苏蕊卿扯着嗓子说完后深咳了几声，小翠连忙去倒茶。


    “况且，这几件首饰，”苏蕊卿拿起那几件物什搓了搓，与自家的货实在是没法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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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连打磨首饰最基本的工序都没做到，竟然还有毛边。”说完将东西扔到了桌子上。


    “这样吧，我看这物什实在是劣质，为了给你们一个交代，四娘，你去把展柜下面锁着的柜子都打开，全部打开，”说完对着四娘到，然后转头接着道，“你们在我店里，随便选随便挑。”


    门外围观的人头攒动。


    “你看，这不还是承认了？”


    “果然赚得黑心钱。”


    …


    几名闹事的女子面露喜色。


    苏蕊卿接着道，“只要你们在此挑到一件做工如你们如此的，我不仅给各位退款，还赔各位十倍的价。但是倘若你们一件都找不出来，那你们要赔我二十倍的价，如何？”


    几人脸色突变。


    人群中也开始喧嚣起来。


    “这老板居然这么有底气。”


    “我之前在这里买过，她们家的货做工其实也是很精致。”


    “这几个不会真是闹事的吧，是不是哪个同行看蕊宝楼生意好，所以这么干的。”


    …


    一时间众说纷纭。


    “若是这也不同意，那我们直接报官好了，咱们大不了进趟衙门，多大点事。但是你们背后受何人唆使，我必定要弄的清清楚楚，我们蕊宝楼，不受这口闷气。”苏蕊卿喝了几口水，又清了清嗓。


    听到要见官，几人脸色不仅更难看了，其中一人腿还抖落了起来。


    “我们…我们又没犯事，你，你凭什么报官。”


    苏蕊卿静了一晌，只见那人腿抖落得更厉害了。


    “我这也没办法嘛不是，”见状，苏蕊卿心里十拿九稳，于是便用着无可奈何的语气回应到，“我看几位面生，想必是不常来蕊宝楼吧。我猜想，会不会是几位在二贩子手中买了我家的货，却又找不到人，只得找到蕊宝楼，挽回些损失。”


    其中一人听后，迅速回了话，“我们有蕊宝楼的货单，那自然也是能找你们。”


    “那便是承认了货不是直接从我们蕊宝楼买的了？”苏蕊卿乘胜追击。


    几人像打了霜的茄子，支支吾吾，不再吭声。


    ”众人都看到了，这次品不是从蕊宝楼卖出的，是他们上当受骗了！”付四娘扯着嗓门说着，人群里却没有了叫嚣声。


    苏蕊卿叹了口气，“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从二贩子手中买到了假货，那也说明你们是真喜欢。这样吧，四娘，按照款式，把这几只的正品给他们，骗子骗的钱，这次就我们蕊宝楼买单了。”


    “老板大气！”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来。


    几人接了首饰，脸上泛着红光，却也没在吭声，拿了货便走了。


    众人见状，渐渐也散开了来，人群中还有几名女子进了店挑选。


    苏蕊卿长呼了一口气，对着身边一小厮耳语后，让小翠推着去了后院。


    身体本来就没好全，刚才又是一通唇枪舌战，苏蕊卿早已抵不住，但还是强撑着身子应付了过去。一迈进后院的门，便哐地一声脑袋磕到轮椅把手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