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为她好？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控制权？”陆清时一字一句，都深深扎在苏母的内心深处。


    她目光躲闪，急得团团转，像是想要证明什么，看向沈彦舟，“这是我给她找的对象，事业有为，成熟稳重，比你这种没礼貌的地痞混混，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提到沈彦舟，她那一丝被揭穿的慌乱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又回到了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我的女儿，什么都得听我的！”


    说完，便一把掐住苏晚的手腕，几乎是拎着人离开。


    回到家中，苏母怒气未消。


    那句丈夫出轨，是她前半生难以消磨的耻辱。


    她不允许貌美的女儿在打扮的年纪花枝招展，不允许她绽放少女的蓓蕾，就是怕她被花花世界迷人眼，最后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她这样有错吗？


    当然没错！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你也觉得那个什么陆什么说的是对的是不是？”


    “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做什么不是为了你好？”


    “难不成我还能害你？”


    “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答应别人，早年有多少给我介绍条件好的？我都没同意，不就是怕你吃苦头。”


    多年，苏晚早就已经倒背如流母亲这套话术。


    每次看她宛如疯妇大发雷霆，苏晚只觉得她不容易。


    所以才会一次次默许母亲的不合理要求。


    可这次，苏晚却看到被揭穿那一刻，眼底的慌乱。


    这种情绪忽然多了一种。


    是可怜。


    可怜母亲用别人的错误，把自己禁锢在暗不见天日的牢笼里。


    可怜她明知道这不对，却还是把这份执拗强加在她身上，一同受罪。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苏晚，我警告你，你必须听我的！什只有妈妈的话才是对的，你明不明白？”


    这次，回应她的只有女儿的沉默。


    “去！给我扎马步，把双手抬起来！”


    一贯的体罚，双腿扎马步把双手举过头顶。


    除非知错求情，保证绝对服从，才会在她抖若筛糠几乎要昏厥的时候，结束惩罚。


    “妈。”


    苏晚忽然打断了母亲的喋喋不休，“不是所有男人都和爸爸一样。”


    “人都可以从头再来的，我们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好不好？”


    苏晚双拳紧握，她就那样直勾勾看着苏母，眼里是充斥着疼惜。


    苏母冷了几秒。


    “不好！”


    忽然发疯似的大叫，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断开。


    吐沫星子乱飞，疯狂撕扯着苏晚的衣服，骂她不孝！


    “你是不是跟你爸一样不想看见我？觉得我烦？”


    “真是翅膀硬了！”


    苏母推搡着她到门外，苏晚的阻止显得那样无力。


    她狠狠关上房门，犹如一记响亮的巴掌，“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进来！”


    此刻，这座城市早就已经被黑夜吞噬。


    入了秋的天气温差大，晚风带着凉意，冻得只剩下吊带背心的苏晚瑟瑟发抖。


    她没有像从前那样敲门，头发凌乱，眼尾泛红，执拗着昂着头。


    半晌，才吞吐着酝酿出几个字来：“妈…你别这样…”


    回答她的，却是熄灭的灯光。


    破旧的老居民楼下的白灯照的人发晕。


    苏晚低着头，来不及整理的头发凌乱不堪，几绺头发落下，挡住了女孩的神情。


    带着体温的风衣忽然盖在身上。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回过头，正对上陆清时的目光。


    “是我不好，今天太冲动了，不该和阿姨那样说话。”


    看着苏母拽着她离开的时候，陆清时就后悔了。


    关心则乱，才会把满腔的忿忿不平一股脑说出来。


    这件事其实应该从长计议。


    “你没错，我不能再这样任由她固执下去了。”


    苏晚摇了摇头，抬起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目光坚定。


    “我要搬家。”


    摆脱掉母亲的掌控。


    “好，我帮你。”


    陆清时眼当即加钱，联系了搬家公司和保洁公司。


    连夜联系人将自己在市区按时打扫，甚至可以领包入住的公寓，租给了苏晚。


    为确保陆清时不被苏母纠缠，两个人一同搬离了原来的住处。


    新公寓一切妥帖，两个人还和以前一样做了邻居。


    只是此时，心境却已经大不同。


    再次打开直播，苏晚目光灼灼。


    她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只是今天的随机连麦中，出现了个从未有过的面孔。


    衣着朴素的夫妻双双跪倒在地，手中高举着“救命”二字的牌子。


    看到苏晚直播间近十万的人气，未语泪先流。


    “求求大家，救救我的孩子……他今年才五岁。”


    镜头中的女人双眼通红，眼下乌青尽显疲惫。


    将手中的牌子反转过来，露出了医院拍摄的照片。


    白血病三个字，看的人触目惊心。


    【这种视频每天都能看到几个，真假无从得知哈】


    【救治医院的名字，诊断证明，还有详细资料什么都没有，就给个卡号库库张嘴要钱啊。】


    【这照片拍得也很模糊，主播别被骗了。】


    【孩子重病在医院，夫妻两个这跪着？】


    细心的网友，已经从牌子上的信息里看出端倪。


    为了谨防苏晚上当受骗，弹幕清一色的骗子，迫使她不得不切断了连麦换下一个。


    可那对父母带着哭腔的求救声仍在耳边盘旋。


    接下来的连麦，苏晚都有些心不在焉。


    再三犹豫，还是私信了刚刚连麦的那对夫妻，询问起具体的情况。


    对方像是没想到会被关注，连着发了二十多张孩子从住院到进行化疗的照片。


    还提供了病历和详细的检查资料，甚至提出，可以视频或者私下见面。


    “我有癫痫，他爸才没有在医院里陪孩子，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朋友根本不接我们电话，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


    “我们已经连着熬了半个月了，医院的费用，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电话那头，孩子母亲的声音沙哑，伴随着父亲小声的呜咽。


    “我可以帮你线上筹集医药费，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帮忙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