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心又缓缓开花，陈心眉眼弯弯，“嗯嗯，谢谢你。”


    少年微微点头，留下一句“不用谢”后，转身离开。


    陈心有些急，看了看手中皱巴巴的纸票与粘了脏污的硬币，犹豫一瞬后还是追了过去。


    “等等！”


    陈心快步走到他身边。


    “还有事吗？”


    少年微微拧眉，停住脚步。


    陈心咽了口口水，低头，紧张地伸出手，声音很低，“我把钱给你。”


    他的心在疯狂跳动。


    少年垂眸，看了一眼，直接接过。


    陈心不可思议地抬头，与之对视，他眼中无波无澜，更别提嫌弃。


    陈心欣喜，酒窝浅浅，他腼腆开口，纯净的眼一眨不眨望着他，“可以和你一起吃嘛？”


    系统空间中，吃瓜的999忽然开口，「哥，又想拿下了是吗？」


    心情愉悦，自然语气也轻快，“没有呀，只是想交个朋友。”


    999：o.O


    不是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吗？


    直到落座，动筷子的那一刻，陈心才觉察出不对劲，表情像震惊的猫猫，“999，鱼香肉丝为什么没有鱼？！”


    嘿嘿，他终于察觉到了，999偷笑:-D。


    「老婆饼里还没老婆呢。」


    对面的少年诧异抬头，“怎么了？”


    陈心撇撇嘴，轻叹一口气，“没怎么。”


    少年扫了眼他的碗，难得轻笑道，“二楼有鱼，下次可以去那里。”


    陈心有些面红，眼神飘向别处，转换话题，“你吃的什么呀？”


    “鱼香肉丝，你隔壁那家的。”


    「我去，他笑起来好帅啊！」


    「陈心，你命怎么那么好啊……」


    陈心没理他，在埋头吃饭，吃着吃着，越吃越楞。


    直到少年吃完了，他还在发呆。


    少年在他面前挥挥手，“怎么了？”


    陈心回过神来，有点扭捏，“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少年收拾餐具。


    “你能不能教教我，那个怎么刷脸呀？”


    望过来的眼眸中，有丝丝祈求，看得少年一愣，赶紧转移视线。


    他在琢磨怎么和他说，“额，你有银行卡吗？”


    陈心点点头。


    有，顾识澜给的，每月汇款的那张。


    “行，你把手机给我，坐到我旁边来。”


    陈心坐到他身旁，少年让他认真看着，可手机字号太小，陈心的身子要不断前倾，前倾，前倾，才能勉强看清。


    而这姿势，在外人看来，有些关于亲近了，像是在依偎。


    “咔嚓”一声，整幅画面被记录下来，那人勾唇一笑，帽檐盖住了他的脸。


    头顶传来矜贵男声，“会了吗？”


    陈心点点头，毛茸茸的头发扫过少年侧颈，好痒。他将手机还给陈心，抬眼之际刚巧对上那双弯弯的眸子，omega似乎很开心，喜悦从眼里溢了出来。


    “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少年仓皇移开眼，“没关系，我先走了。”


    起身后又补充一句，“已经弄好了，你等会可以去试试。”


    嗯？怎么就走了？


    自己说错话了吗？陈心疑惑地看着他远去。


    怎么回事！该聪明时不聪明！999急得跳脚。


    「等什么呢！等什么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快点拿下他！


    999说的对！这么好的朋友，不交白不交！机会来了要抓住！


    陈心一鼓作气追了出去。


    “等等等等”，他从后面轻拽少年衣袖。


    少年转身，“还有事吗？”


    陈心亮出二维码，“加个微信吧，我叫陈心，真心的心。”


    “谢寻。”


    ……


    日落西山，天边泛粉，高架桥上车流不息。


    卡宴上，顾识澜接通蓝牙后，继续关注前方路况。


    “喂，我在老宅。”


    谢华双女士的声音从电话里穿出，顾识澜“嗯”了一声后，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他妈果然吩咐道，“你去学校接小杜。”


    顾识澜淡淡开口，“不去。”


    “是你奶奶，她让你们来吃饭。”


    其实谢华双也头疼，老太太这几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明面上是把人喊来家里吃饭，实际是撮合他们赶紧结婚。


    八字还没一撇呢，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


    “我吃过了。”


    顾识澜面无波澜，专心开车。


    “你吃过个屁！别让我为难。”


    顾华双有些烦躁。


    “那你走呗，留在那干嘛？”


    自己过去找气受。


    “你……！”


    “我最多把他送过去，公司还有事。”


    公司没事，他单纯不想去。


    另一边，陈心和谢寻分别后，又在学校逛了会儿，S大好大，他累的像条狗。


    地图999，为您服务。


    陈心跟着劣质地图999的指示，绕了大半圈才找到有公交车的侧门。


    在站台上歇了会儿，落日浸粉的云霞下，路中央的丛丛月季格外娇俏。


    他拍了一张，发给顾时澜，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花呀？好漂亮。】


    发完，陈心放下手机，一刻也不停留。他压根没想过对面会回复。


    顾识澜应该挺忙的，再说了，人家也不想理自己。


    而抬头的那一刻，刚好与杜盼安对上视线。


    马路对面，杜盼安刚拉开卡宴副驾驶，见陈心终于注意到自己，立马朝他热情挥手。


    顾识澜挑眉，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隔着玻璃，正巧与陈心对视。


    杜盼安指着车内，无声做嘴型：我未婚夫。


    陈心不卑不亢，朝对面微微一笑，挥挥手，表示他知道了。


    只是不知是冲真杜盼安的，还是车内的顾识澜的。


    顾识澜收回视线。


    “刚刚那是我同学，好看吗？”


    透过后视镜，杜盼安抬眼，盯着顾识澜。


    “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识澜神色未变，专心开车，但语气还是一贯的冷。


    “对啊，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识澜瞥了眼他，想说你和我也没关系，但到底是憋住了。


    说了没用，他又向奶奶告状，反而多事。


    老宅门口，顾识澜简洁明了，“下车。”


    进门前，杜盼安敲了敲车窗，笑如蛇蝎，“你可要护好他哦。”


    还是一身学院服，他乖巧地往里走。


    人靠衣装马靠鞍，平层内，落地窗前，陈心盘腿坐在沙发上。


    「对，你跟着指示点就行」


    一窍不通的陈心在网购，999是他的军师。


    屏幕上各种商品图片鱼贯而出，「那件那件，橙色那件好看」


    999一眼相中了那件橙色马甲。


    陈心打眼一看，两眼一黑，“我奶都不穿这种的。”


    跟志愿者服似的。


    一声特别关心提示音，是顾识澜回消息了。


    999瞪大眼睛，痛心疾首，「什么时候的事！」


    “啊？”


    999声嘶力竭，像跑了老婆，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陈心真懵了，“你老公没了？”


    「背着我设特别关心，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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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9涕泗横流。


    「还有，我是1！」


    “真的假的你是1？看不出来啊哈哈哈！”


    陈心越想越好笑，最后笑的肚子疼。


    「不许笑！快看信息！」


    999火冒三丈。


    陈心咬住唇，撑着力气看信息，冷模荷花只发了四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


    【蒋清找你。】


    蒋医生找我？


    【找我干嘛呀？】


    对面没回，陈心退出聊天框，列表果然多了条好友申请。


    点击同意的下一刻，语音通话就弹出。


    “你好，是陈心吗？”


    “蒋医生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蒋清笑笑，“那多浪费电话费，我们要说好长时间呢。”


    同道中人！


    省钱理念和陈心如出一辙。


    “蒋医生找我有事嘛？”


    “关于你的凝血症，你想治吗？”


    此话一出，陈心心跳漏了一拍，怎么会不想。


    多少年了，关节疼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下了，一觉醒来身上哪块又青了。


    还有那永远止不住的血。


    蒋清举着手机，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再传来时多了几分坚定，“想治。”


    “不能根治，但效果好的话，你能基本变成正常人。风险也不是很高，但是，理论上有激活肝癌的可能，你还愿意吗？”


    “激活需要时间吧？过程有多久？”


    “五年以上。”


    “那我想试试。”


    他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即使活不了几年，但也够了。


    “你的血友病是遗传的，按目前的技术，不可能根治，但好在你是B型，hemgenix在2022年已被FDA批准，你可以通过基因治疗控制FIX水平，它主要是以AAV为载体，不会整合到DNA中，但它有几率被免疫系统清除，所以需要定期筛查。”


    陈心在努力听，但仍是一懵又一懵。


    蒋清继续道，“如果你的FIX活性达到15%，则每次＊行为前不需要再额外输入凝血因子，但＜10%还是最好补充一下的。”


    陈心听的云里雾里，只频频点头，“好、好。”


    蒋清听他一点就通，心中欣慰，继续道，“一般是3-6个月检查一次，但你和顾总……额，你最好每周提前一天测一测，看看IX水平如何。”


    “去医院测嘛？”


    “这个来我诊所就好。还有我补充一点，这个技术只能让你朝正常生活靠近，但你的病还在。”


    陈心心中愉悦，已经很好了。


    “那关于治疗，是怎么个说法呀？”


    “这个要出国，国内还在临床阶段。治疗过程是两周，不过早着呢，前三个月要做身体评估，看看能不能达到条件。”


    这话让陈心有些紧张，蒋清见对面不言，以为他在顾虑什么，又道，“不过不会打扰你和顾总的，每次＊＊前你提前一天来输因子，三四天后再评估。”


    “评估也是去你诊所吗？”


    “额，不是，这个要到公立三甲，我不配。”


    “好的，谢谢蒋医生。”


    “那……你同意吗？”


    最致命的问题来了，陈心轻声开口，


    “多少钱呀？”


    闻言，蒋清松了一口气，原来在担心这个。


    “怕什么，有顾识澜兜底。他付。”


    挂掉后，陈心心存感激，拿起手机，给温柔荷花发信息，【谢谢你。】


    【我从来都不敢想，有一天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明天就要去医院评估了，我有点害怕，你能陪陪我嘛？】


    【求求你了。】


    [小猫撒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