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并未刻意流露，周身气场仍能让空气冷三分，白天宇等人浑身僵住，不敢再动。


    陈心红着眼眶，仰脸望向他，嘴里喃喃，“先生。”


    “救救我……”


    脚步声声声可闻，铮亮的皮鞋经过身旁，顾识澜面色冷峻，目不斜视。


    陈心扯住他的裤脚，巴掌脸上满是期盼，“先生……”


    「怎么办啊，他为什么不理你？！」


    一向岿然不动的陈心也慌了，低落的话语中有些许颤抖，“对啊，他明明看见了……”


    一时魂飞天外，一个没注意，力气松动，手从顾识澜裤脚上滑了下来。


    再回神，他已走出一段距离，陈心眉尖微戚，眼看白天宇的表情从惶恐到戏谑再到嘲讽，可以想象，等顾识澜进入下一个拐角，自己就会被撕碎。


    血液都要凝滞了，可心却猛烈跳动，于寂静中清晰可闻。


    头脑在疯狂运转，嘴却先一步行动，一声嘹亮的“顾识澜！”脱口而出。


    意料之外的，前方之人顿住。不知道额角滑下的是汗还是水，陈心只紧张地望着他，不敢呼吸。


    停顿一瞬后，顾识澜扭头，入眼，陈心还是那副样子，虚伪的可怜，不同的是面色泛白泛白将要失去血色，就衬的侧脸的巴掌印尤其明显。


    嘴里还在无声祈求。


    白天宇神情崩裂，整个人将要石化，顾识澜在往回走！他只希望对方不要看见自己。


    顾识澜确实没看他，面色冷冰冰的，每一步都在直视陈心。


    看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由怔愣到不可置信，最后又有些手足无措。


    顾识澜停在他身前，眼眸轻垂，居高临下地俯视。


    莫名其妙的，陈心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只轻轻地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裤脚。


    最终顾识澜呼出一口气，挑右眉，嘲讽地勾唇。不知道在嘲讽谁。


    接着，他俯下身，贴着陈心的左耳，吐息温热，语调磁性低沉，“装够了没？”


    几分钟前耳边就传来惊惧的哭喊，原以为形势会有多恶劣，结果只解了领口一颗纽扣，不难猜测，陈心如果想逃早就逃了，可他不想，他故意的。


    话落，陈心呆呆地望着他，呆呆地歪头。


    顾识澜冷眼看他，还装。


    陈心见他起身要走，又慌忙拽住他的手，眸中的泪要溢出来，眼神在说着不要。


    顾识澜甩开他的手，看了一眼房真存，然后如刚才一般，自顾自往前走。


    留房真存频频回头，频频啧嘴，看着可怜兮兮的陈心，心里唾弃着死扒皮老板。


    唾弃着唾弃着，死扒皮忽然扭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吐出一口气，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路脱着外套往回走。


    陈心脑袋低垂，死死咬着唇，不让眸中的眼泪流下，可越想抑制反倒越多，最终还是噼里啪啦滴滴落下，打在一道阴影上。


    阴影上？


    未等抬头，身上落下件带着不知名香味的外套，他意外地抬眼，顾识澜皱着眉，“自己走。”


    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陈心立马咧开浅浅的笑容，试着起身，却不想脚腕一痛，又猛地跌了回去，溅起一片小水花。


    像做了错失的孩子，他不敢辩解，不敢抬头，手足无措。


    下一刻，却被拦腰抱起。


    顾识澜微微侧头，余光瞥着聪明的总助，开口带着不确信，“房真存，剩下的能处理吗？”


    吃瓜一线的房助理比了个OK，“老板放心。”


    他房助理小事不靠谱，大事靠大谱！


    顾识澜抱着陈心离开，徒留瑟瑟缩缩的几人和满脸正义的房真存。


    陈心在他怀中试探开口，“你不怕被看见吗？”


    “那你下来？”


    陈心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又另找话题。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他试着去勾顾识澜的脖子，没遭到反对。


    回应他的话还是冷冰冰的，一如既往。


    “休息室。”


    一阵无言，陈心在犹豫，接着，他垂眸，弱弱开口，“我、我今天……不是那个意思。”


    顾识澜没理他，氛围一时有些尴尬，许是头脑昏昏，陈心朝他怀里缩了缩，继续没话找话，“你身上好香。”


    顾识澜乜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收敛点。”


    「你」许是实在看不下去，999出声提醒，话将出口又被咽了下去，接着一拍额头，再一鼓作气全部吐出，「你收敛点儿吧！」


    陈心疑惑，“可他真的很香啊。”


    999莫名想到小猫歪头。


    「那你也不用，额，在公共场合说吧？」


    这个宿主聪明一小时就要奖励自己笨蛋九分钟。


    “为什么不能在公共场合说？”


    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你」


    999忽地一顿，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心越来越懵，越来越懵，“没有呀，就是觉得别人很香，很好闻。”


    999一拍额头，果然。


    「咳，你这句话，等同于邀请。」


    余光中，陈心的脸忽然爆红，还时不时抬眼瞄着自己，又在想什么？


    没等顾识澜开口问，拐角处，一侍应生猛然撞了上来，再头也不回地着急忙慌迅速跑开。


    刷地，面上潮红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血色的苍白，陈心痛呼一声，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试图分散注意力。


    顾识澜见状立马加快脚步，却听怀中之人有气无力道，“慢点，颠，疼……”


    休息室中，医护人员早被房真存一通电话请来。


    顾识澜把陈心放在沙发上，和医生沟通几句后要离开，双目紧闭的陈心立马睁开眼，可怜巴巴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摇摇头。


    寒眸一瞥，黑外套将omega的身体包裹大半，却独独最上方衣衫半敞，有锁骨露出，自上而下，不难看到底下风光，他无言，只是帮陈心将外套往上提了提。


    陈心见他不说话，害怕他丢下自己离开，于是，便一直拉住他的袖子。


    先是冰敷，陈心痛的一呼，下意识将脚往回缩，却被工作人员一把按住。


    好想再掐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疼痛一直持续着，陈心慢慢睡了过去，中途似乎有人叫他，模模糊糊中他意识挣扎，没醒过来。


    在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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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人员第三次呼唤陈心，问既往病史时，顾识澜那边的电话接通，“有陈心身体数据吗？”


    正和白天宇据理力争的房真存忙道，“有有有！我发给你。”


    上次在县城检查过一次。


    顾识澜将手机递给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接过，喃喃道，“凝血障碍啊，还是中度，那不能用布洛芬了。”


    ……


    直到脚上装好支具，直到医护人员都走后，陈心还在昏睡，睡梦中不忘拉住顾识澜的胳膊。


    顾识澜轻轻挪开他的手，坐在一旁。


    方才他见陈心眉头紧戚，面色痛苦，而医生却三下五除二处理完所有，准备离开。


    顾识澜不禁发问，“不需要住院吗？”


    “哈哈，不需要，他这是小伤，轻度的，没几天又能跑能跳的。”


    顾识澜又看了眼陈心，这次不像装的。


    医生看出了他的想法，补充道，“他痛觉应该挺敏感的，不过已经喂过止痛药了，应该待会儿就好。”


    室内低调奢华，暖黄光线打在脸上，顾识澜坐在陈心身旁，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心才缓缓醒来，羽睫轻颤，视线渐渐清明。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装横，这是哪里？


    直到扭头，看到百无聊赖撑着脸，盯着自己的顾识澜，记忆才慢慢回笼，他有些脸热，轻声问，“你一直在这陪我嘛？”


    眼睛亮亮的，像只小猫。


    “不是，刚来。”


    一听就是假的，陈心撇撇嘴，“不信。”


    顾识澜挑眉，还会顶嘴了？不装了？


    许是心情还行，语气也没那么冷了，“还疼吗？”


    他不说自己都没想起来，陈心试着活动脚，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疑问句，语气却没一点询问，像不容置疑的通知。


    说着，不等陈心回答，上前一把将他抱起，吓得陈心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他走的很稳，怀抱很舒服，陈心自在地缩在里面，一路来到不知名庭院，夜幕高挂，月明星稀，四周月季开的娇艳。


    “周围人不少，你不怕吗？”


    声音轻细，眼睛圆溜溜，一眨不眨地望向顾识澜。


    气息洒在脖颈，有些痒。


    “怕什么？”


    “协议第二条，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往下躺躺。”


    啊？陈心歪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陈心乖乖躺下，靠在他身前，硬硬的，不由发问，“你平时健身吗？”


    顾识澜看路没看他，语气淡漠，“不知道。”


    “不知道？”


    陈心记得他身材很好，……也非常好用。


    刚刚靠在上面想起来了，便顺嘴一问。


    那道视线太过疑惑，太过刺人，顾识澜低头看他，想让他安静一会，恰此时，天幕之中，烟火直上，散落满天，忽地炸开，漫天绚烂，是今生难忘的画面。


    晚风微凉，世界映在他眼中。


    当所有人驻足欣赏烟花时，暗处，有人勾唇一笑，相机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