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母在锦江只住了三天，首都那边还有工作要忙，三天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


    送两位去高铁站，傅衡进去前拍了拍左湖的脑袋，让他国庆放假去家里过几天，学习之余别忘了练手艺。


    左湖应下，他热爱玉雕，自然会上心。


    国庆没几天了，今年国庆与中秋连在一起，凑上周六周末，共有九天假期，对压力没那么大的高二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从送走师母到国庆放假，骆峙每天都在班里听课，放了学左湖跟在骆峙身后出校门，这几天发现骆峙家的司机没来，骆峙每日骑自行车上下学。


    左湖记得，骆家在市区另一边，开车要半个小时，骑自行车不太可能，思及此，他推出自行车跟上前面的男生。


    顺着学校门口的路右拐，一路直行再右拐，进了一处小区，左湖停下车子探着脑袋往里瞅，骆峙进了五号楼。


    没犹豫几秒钟，心里好奇胜过一切，他小跑进五号楼，恰好电梯刚往上升，左湖果断按了往上去的键在原地等候。


    数字不停跳动，停留在九楼，然后开始往下降。


    左湖默念几遍小区名字，记住楼层数，背着书包回去找车子。


    国庆假期将至，班里同学明显很躁动，开始商量着去哪儿玩，方恒是个人来疯，跑上讲台拍了拍手。


    “我提议，国庆前一天放学大家都别急着走，咱们班聚一聚，人多热闹，到时候都来啊。”


    方恒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反对：“不成，有人不想去，总不能强迫。”


    跟他玩得好的立刻挤挤眼睛，嬉笑往教室后排角落里扬了扬下巴，提醒他班级有“不合群”的人。


    方恒扶着讲台喊后面埋头写作业的左湖，抓了抓头发，他跟左湖不熟，去了确实尴尬，那不喊他，岂不是让大家觉得他搞拉帮结派针对那套？


    不成，他不是那样的人。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肯定有空，都来都来，请你们喝奶茶。”


    钟明叙大声喊：“谢谢方少爷，我要喝杨枝甘露。”


    “我要芝士葡萄加啵啵。”


    有人捧场，方恒眯缝着眼睛点头：“好说好说。”


    左湖集中注意力写完题目，合上书本，喝了口温水，从旁边桌肚里拿出书包，找到早上放进去的一包抽纸，拆开抽出两张擤鼻涕。


    入了秋下过雨冷的就很快，昨天忘记关窗，吹了一晚上凉风，今早醒来脑袋就昏昏沉沉的，鼻子也塞住，上下眼皮粘在一起不想分开。


    扒拉衣柜翻出厚外套，穿在短袖外面，戴上口罩出门去上学，早餐没胃口吃，只买了一杯皮蛋瘦肉粥带着，勉强喝光趴在桌子上歇息。


    上午还勉强能呼吸，到下午临近放学，两只鼻孔都塞住，呼出的鼻息烫的人中发痒，眼睛都在冒热气儿。


    脑子晕乎乎的，费费在讲台上说的啥一个字儿都没听清，左湖强撑着眼皮看黑板，没几分钟，砰地倒在桌子上，彻底失去意识。


    再睁开眼，人已经在校医务室，手背上挂着点滴，床边椅子上坐着个男生，懒懒散散靠在后面，指尖不时滑动手机屏幕。


    左湖张开嘴巴急促呼吸几下，新鲜的氧气灌入鼻腔，脑子清醒，看清了那人样貌，赫然是骆峙。


    一时间呆住了，拼命回想到底怎么回事儿，绞尽脑汁也只能回忆起在物理课上昏过去那一幕。


    “你醒了，要喝水吗？”


    骆峙暗灭手机，不知何时注意到他睁开眼睛，拿着纸杯接了温水。


    “谢谢你。”


    骆峙莞尔一笑：“没事儿，我是班长，自然要关心同学。待会儿你给费费回个电话，让他放心。”


    “好。”


    难得与骆峙单独相处，左湖狂喜，借着喝水目光痴痴看着男生，左湖反应迟钝，对上骆峙乍一下射过来的视线，没躲避，反倒定定看着。


    骆峙勾了下唇，上半身往后躺，由着他看，等人意犹未尽收回视线，他轻笑了声。


    轮到左湖耳中，就连这声轻笑都如此好听。


    “已经放学了，挂完最后一瓶水，就可以回家。明天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几天。”


    骆峙起身收拾东西像是要离开，左湖下意识追过去，却忘记了手上还有吊针，抓住骆峙手腕后心中松了口气，手背传来钝钝痛感，慢半拍低头，看到血珠子滴滴答答涌出。


    “你这是……”


    还没说完，左湖的动作彻底惊到了他，男生不顾冒血珠的手背，抓着他的外套袖子用干净的手心擦拭，口中歉疚。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细细看去，外套袖口那个地方的确有零星血痕，刚落上去还是鲜红的，在白色外套上刺眼的厉害。


    骆峙眉心微蹙，一把抓起他乱动的手，按住源源不断冒血的地方，输液贴被红染透，湿腻腻的随时要掉下来。


    “你，乱动什么……”


    被捉住手，左湖老实的像是被捏住后颈皮的小狗，眉低眼垂，失落丧气肉眼可见。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骆峙轻叹了口气：“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用总是道歉。”


    左湖喃喃重复：“道歉……”


    得，这是烧傻了。


    骆峙把他扶到床上，去外间喊来医生，左湖抱着手背抗拒。


    “能不能不输液，我回家吃药，效果一样的。”


    校医带着口罩，眼睛眯缝着，像是在笑，一开口，果真是带着笑意的。


    “你这小同学真有意思，急着还钱也不用上手拉人，这下好了，受伤了。”


    左湖抬眼看骆峙，抿着唇心中思绪万千，


    “成，不输液了，给你开点药回家吃。”


    校医给他处理了冒血的手背，重新粘上输液贴：“按几分钟才能松开。“


    说完，校医去外面坐着看剧，左湖按着手背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几经思索，装作自然开口：“谢谢你，我加你个好友，把钱转给你。”


    骆峙打开通讯软件点开二维码：“你扫我。”


    左湖照做，骆峙给他备注的就是本人名字，左湖偷偷看到了。


    “十块钱，待会转我。”


    “行。”


    左湖等人离开偷偷把骆峙的备注改成老公。


    老公。


    这个称呼就很适合骆峙呢。


    多在医务室待了会儿，左湖掀开输液贴没看到流血才拿了药离开，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跑到图书馆学习去了。


    国庆放假前学校会进行测试，排名张贴出来，到时候又要换位置，物理作业无非就是费费打印好的试题，回班拿了试卷一直学到九点钟，这会儿图书馆人依旧很多。


    尤其是高三的，泡着咖啡在图书馆框框学习，这些都是普通学生，像是参加竞赛，正集中起来准备比赛，他们学校每年会有保送名额，根据上一年的升学率定下的。


    极度优秀的学生直接保送，省下刷题的煎熬，可以放肆玩到大一开学。


    不过对于左湖，他并不在意保送名额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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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不会落到他头上，还是规规矩矩读书，安心学习为好。


    图书馆晚上不闭馆，想在里面待多久都可以，左湖通常都是九点左右收拾东西回家，周六周末在家里打磨玉雕。


    躺在床上，左湖习惯性给骆峙发消息。


    【老公，晚安，今天换了新牙膏，桃子味的，好甜。】


    退回主页点进新加的社交软件，考虑了会儿，并没有把十块钱转给骆峙，转而把骆峙头像保存下来。


    他的头像是本人，只不过拍的很像网图，氛围感十足，左湖半眯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戳进他朋友圈一条一条地看。


    为数不多的几条朋友圈，算是在不同地方旅游拍下的，暑假的时候他跟穆焱和方恒飞去瑞士滑雪，三人或蹲或坐拍下的，全副武装也能从动作看出谁是谁。


    仅凭那个下巴，左湖认出最后面坐在雪地里的男生就是他，真好看。


    没转过去的十块钱，左湖从书中抽出一张压了很久的蓝色纸币，崭新的如同新印刷出厂，他小心放在书包里背着去了学校。


    去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弄个拿手的美食谢谢骆峙，最主要的是可以跟骆峙多说几句话。


    现在他们之间比陌生人只好了一点儿，如若不是在一个班里，骆峙还是班长的缘故，恐怕更是没机会与他认识。


    上完第一节课，老师刚离开班级，底下热热闹闹炸开了锅。


    “什么，联考，还是跟育才，那学校可不得折磨死咱们。”


    “就是嘛，育才里面老师跟变态似的，出的试卷难题一道接一道，生怕我们学会了抢他饭碗。”


    方恒哀嚎：“得了，又到了荣辱与共的时候，费费肯定会狠狠鞭策咱们，说不准学校还得开个大会督促。”


    同为锦江出了名的高中，经常会被家长拿出来对比，学校之间也是火光带闪电，表面亲亲热热对外称锦江兄弟学校，每次联考都恨不得比死对面的，连带着学生也跟着着急。


    骆峙听的正得劲儿，感觉到身后有个东西捅他。


    ？


    侧过身子往后看到左湖手里捏着张一板一眼的十元纸币，看他回头，手掌托着往前送。


    “谢谢你昨天送我去医务室，这是你垫付的药费。”


    薄薄的一片钱压的太平整有些假的好笑，骆峙没客气，收下钱，顺便关心左湖病情。


    “不晕了，在吃药的。”


    骆峙抬手用手背试了下左湖额头温度，确实正常了，还是年轻恢复的快。


    人都转过去好久了，左湖眨巴了下眼睛，碰了碰带着骆峙味道的额头，蓦地眼眸晶亮，学着骆峙的姿势摸额头，激动的连续写了两张英语试卷。


    中午放学左湖蹬着自行车跑到超市买了四个新鲜鸡腿，一兜子青菜，哼着歌儿拎回家。


    他做的炸鸡腿特别好吃，挂着的面糊炸的酥脆，里面肉又嫩又有汁水，特别好吃。


    新鲜出炉的炸鸡腿撒上他调好的材料粉，香味扑鼻而来。左湖用防油纸袋托着，敞开口装进袋子中，挂在手腕上一路带回教室。


    班里现在已经不开空调，开窗户也可以满足需求，他就坐在窗户边上，散味特别方便。


    骆峙中午没在教室休息，去跟方恒他们打球去了，快要上课急匆匆扒了两口饭，都没吃饱，屁股刚坐在椅子上，身后被熟悉的东西捅了两下。


    香喷喷的炸鸡腿散发着微微热气儿，他没接，抬眼看左湖，后者有些不自在。


    “给你的，我炸的鸡腿吃过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