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狭窄的楼梯间里，沈黎第一次对宋砚敞开心扉。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失去父母的依靠，放弃了梦想，怀揣一个小小的生命艰难求生。


    他尽力压抑胸中澎湃的情绪，用最平静的语调叙述着那段过往。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宋砚顿住脚步，将沈黎拦在楼梯转角处。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只要沈黎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对孩子负责。至少他能够保障他们衣食无忧。


    沈黎靠在墙上，直视着宋砚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你讨厌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清楚地看到你眼底的嫌恶。”


    “我、”宋砚哑口无言。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沈黎打扮得极其另类，妆造也是奇奇怪怪。加上他本身就讨厌应酬。事实上，他当时平等的嫌恶现场的每一个人，并不是针对沈黎。


    被热爱的偶像嫌恶，这个事实一直困扰着沈黎。他不敢再出现在宋砚面前。他怕因此引来宋砚的报复。当时确实是他鬼迷心窍，想要趁人之危。所以这个结局是他应得的，他没怪过任何人。


    “对不起。”时隔近五年，沈黎为当年不成熟的行为向宋砚表达歉意。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还有，我当时没有讨厌你。”宋砚急忙开口。他当时只是中了药，并不是完全失去理智。当时沈黎扶着他去了浴室，他试图用冷水澡缓解身体的不适感。水溅在沈黎身上，弄脱了妆造，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年轻脸庞。分不清是谁先主动，两个人热烈地吻在一起，心甘情愿的化身欲|望的奴隶。


    两个人的回忆同时停留在这个疯狂的时刻，氛围一时间变得暧昧起来。没人先开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彼此。


    宋砚率先动作，微微躬身吻住了沈黎。


    沈黎起初只是被动的承受着，渐渐被宋砚调动情绪，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就在这时，沈黎感觉肚皮被踢了一下。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宋砚也感觉到了。


    沈黎推开宋砚，边快步上楼梯边道，“宝宝动了。该去B超室做检查了。”


    宋砚舔了下嘴唇，意犹未尽地跟在沈黎身后。他在心里想道，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看起来确实不怎么乖。


    第二次检查又快又顺利。检查结束，医生交代了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并告知了下次检查的时间。


    离开医院时，宋砚让司机先走，他开另一辆车送沈黎回家。沈黎坐进副驾驶，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宋砚发动车子，出了停车场，开上了与回家相反的方向。


    “不回家吗？”沈黎疑惑地问他。


    “带你去取个东西。”


    沈黎嗯了声，安静地在座位上坐好。他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车子一路疾驰，来到一家乐器行。


    沈黎跟在后面进去，一眼就注意到挂在墙上的吉他。


    店主见来人是宋砚，将墙上的镇店之宝取下来，“宋总。按照您的吩咐恢复了原先的刻字，同时进行了保养。您看一下。”


    “是这把吗？”宋砚接过吉他，递给沈黎看。


    这是沈黎的吉他。在沈惜墨出生前，他卖掉了它，用来换取他们父子二人未来一段日子的生活费。


    这把吉他是父母送给沈黎生日礼物，从订制到交付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宋砚之前找沈黎的父母打听小狗金金的下落时，他们拜托宋砚帮忙找这把吉他的下落。他们说小狗也许找不回来了，但是这把吉他应该可以。沈爸沈妈不愿意收宋砚的钱，对宋砚哄儿子高兴这事儿，他们是喜闻乐见的。


    宋砚很庆幸这把吉他的新主人买下它后一直挂在自己的乐器行里，从未想过出售它。它一直有被好好保养。


    虽然上面的刻字被打磨掉，但是很好恢复。


    沈黎把吉他拿在手里上下翻看，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爸妈拜托我帮你找的。我本来想给你订制一款全新的。时间最快也要三个月。所以还是决定把它找回来。”


    沈黎抬头，眼睛亮亮的。他觉得谢谢两个字不足以表达他的感谢之情，所以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宋砚一眼，便不再搭理对方，低头专心调弦。


    宋砚站在一旁，没去打扰他。


    两个人离开时，老板将吉他放进盒子里。宋砚伸手要去接，被沈黎拦在前面，“我自己来。”


    “我帮你吧。”宋砚考虑到他还怀孕，坚持要帮忙。


    “不用！”沈黎接过吉他，背在肩膀上，脚步轻松又欢快地走在前面。


    宋砚看着他的背影，扬起眉毛，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原来老婆这么容易满足，他之前确实用错了方法。


    宋砚再次想起深夜看过的那段视频，视频中沈黎羡慕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的心中有了计划。


    回家的路上，沈黎的心情十分欢快，情不自禁地哼着小调。


    宋砚故意问他，“这是什么歌。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调子。”


    沈黎清清嗓子，随口说道，“老歌。不火，你没听过。”


    “还挺好听的。”宋砚称赞道，“正好我想换个手机铃声。你把歌名给我说下。”


    沈黎别开脸，对着车窗裂开嘴偷笑。转过头，他却假装记不起歌名，“我也忘了。等我想起来吧。”


    宋砚并不着急，沈黎愿意说他就听着。不愿意说的话，他可以慢慢等着沈黎开口的那一天。


    宋砚把沈黎送回家，自己则是回了公司。


    刚进家门，沈黎接到张楚的电话。张楚说工作计划有变，明天的美食综艺临时取消了。但是有个音乐节目很适合他，问他要不要参加。


    沈黎背上的吉他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就收到这样的消息。他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好像上天都在眷顾他，想要让他重拾音乐梦。


    沈黎上次在恋综上栽了跟头，这次没有盲目答应，而是让张楚把节目的有关资料发给他。他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挂了电话，张楚立刻把详细资料发给沈黎。


    沈黎仔细看了节目内容。这是一场歌手选拔比赛，后期需要打擂台的那种。参赛选手在上年度已经选拔完毕，大多是素人选手。后期的擂台比赛，为了增加曝光度和讨论度，他们会邀请有些名气的艺人参赛。沈黎这样的就属于特邀嘉宾。特邀嘉宾可以选择不参与排名，唱完歌就可以离开。


    张楚没有催促沈黎，沈黎看完内容，内心有着犹豫，也没即使答复张楚。


    下午，宋砚提前下班去接了沈惜墨。回来的路上，沈惜墨去超市买了两颗巨大的彩虹棒棒糖。


    宋砚笑着警告儿子，“小心坏牙。你爸爸可能不会同意你吃。”


    沈惜墨把糖放进小书包里。这可不是他自己要吃的，他用来哄爸爸们和好用的。到时候两个爸爸吃了棒棒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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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开心得和好如初了。


    他们六点回到家。


    医生也是六点准时上门。沈黎在二楼看见客厅里一大一小两位男士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听医生讲课。


    宋砚特意聘请医生到家中讲课，关于孕产方面的注意事项。他没时间按照课时表去医院听课，他的身份也多有不便。


    医生讲得很细致。他们是私人高端医院，到他们这里预约生娃的人大多对身材要求非常高。关于孕产期如何高效摄入营养，如何保持身材等等，医生列出了几个重点。


    沈惜墨听了十几分钟，就听不下去了，带着豆包到院子里玩球。


    宋砚一个人继续听课，他戴了一副无框眼镜，西装革履的坐在那里，神情专注，时不时会托起下巴向医生提问。


    医生有问必答。


    沈黎没有下楼，在二楼的小客厅坐了下来。从栏杆的缝隙处，他刚好能看到宋砚，也能勉强听清楼下的声音。


    医生讲了一个小时，然后收拾东西离开。医生表示，接下来一周，他每天都会在这个点过来上课。等他的课上完，后面会安排育儿课体验，到时候会换其他的医生过来为宋砚讲课。另外，他问宋砚是否需要孕妇运动瑜伽课。


    宋砚抬头看了眼无人的二楼，说道，“我问问吧。应该不需要。”


    沈黎确实不需要这种课。他喜欢力量型的健身课，对瑜伽类毫无兴趣。


    医生走后，宋砚在院里陪沈惜墨踢了会儿足球。父子俩玩得满头大汗。晚饭的时候，沈惜墨多吃了一碗饭，胃口嘎嘎好。


    沈黎的胃口仍然一般，饭菜都吃得很少。


    宋砚见状，将医生拿给他的食谱打开，递到沈黎面前，“看看，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沈黎从头看到尾，食谱上的菜色精致且昂贵，可是没有一样是他想吃的。


    他摇摇头，失望地将食谱推回去给宋砚。


    “没有想吃的。我不饿。”


    “不是食谱上的也可以。医生说吃什么都可以。你已经够瘦了，再这样下去要营养不良了。”


    “我想吃酸辣粉。”


    “我现在就去买。你在家等着。”


    “买回来不好吃了。我想去店里吃。”沈黎赧然道。他是真的想吃，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宋砚立刻拿起他的外套，站起身道，“走。现在就去。”


    驱车两个小时，他们来到影视城门口的一家酸辣粉小店。


    宋砚点了一碗酸辣粉，打包带回车里。


    沈黎吃得次哈次哈的，连汤底都全部喝光。


    “再来一碗？”宋砚问他。


    沈黎点头如捣蒜，“好。”


    宋砚下车去到店里，又端过来一碗。这次沈黎只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


    宋砚顺手接过剩下的半份，用筷子挑起来尝了一口，“真辣。”他三两口吃完剩下的粉。


    沈黎想要阻止他的手收了回来，他刚才想说那是他用过的筷子。然后想想，粉也是他吃过的。


    两个人回到家时，沈惜墨已经睡着了。在主卧两边的床头柜各放了一颗彩虹棒棒糖，床上铺着一幅画，画上一家三口手牵手，爸爸们另一只手拿着棒棒糖。小孩子画功有限，人物的五官只有简单的微笑线条勾勒。


    这一晚，两个人各自占据床的一侧，中间隔着半张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