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回去上点药……”陆焕看着她的脸色很白，眼睛很红，心脏扯着疼。


    “你放我下来——”她咬着下唇偏过头去，回避和他视线相交，“我自己能走。”


    陆焕没说话，径自把人抱回了家。


    陆执和沈心瑶拎上东西，跟在他们身后回到了陆焕家里。


    陆执把舒岚放到了沙发上，轻轻拿无酒精的湿巾帮她擦着腿上的土，陆执站在旁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舒岚下意识看向陆执，陆焕发现了，挪过身子特意挡住了她的视线。


    陆执发现了弟弟的这些小心思，不屑地哼了声。


    沈心瑶拉了拉陆执的袖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买的东西也送回来了，他们是时候离开了。


    陆执示意她稍等，对着陆焕的背影说：“我和心瑶这两天打算在青州转转，把你的车借我开开。”


    “车钥匙在进门柜子上。”陆焕冷淡地回应道。


    陆执看到那把车钥匙，不满地皱眉，“我不开50万以下的车。”


    陆执这话一出口，陆焕小心地看了一眼舒岚的神色，发现她正在用某种研究的目光打量自己，他意识到事情不妙，只想赶紧把哥哥打发走，“另一把钥匙在柜子下面的抽屉里，车停在楼下停车场。”


    “这还差不多。”陆执拿到了钥匙，最后望了舒岚一眼，浓重的情绪在他眼中一滑而过，什么也没再多说，与沈心瑶走向门口。


    外卖员恰好上门，与他们迎面碰上，陆执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眼弟弟和舒岚，替他们接了餐放到门口，从外边把门关上了。


    他们一走，屋子里静的可怕。


    汤圆趴在笼子里睡觉，没什么动静。


    煎牛排浓烈的肉香一阵阵飘过来，舒岚闻到，干呕了两声。


    “怎么了？还不舒服？”他轻轻顺着她的背，“要是还不行，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可能吃坏东西了，缓缓就好。”舒岚摆了摆手，不知道是情绪问题还是吐得不舒服，她眼里蓄满了水汽，“我想先回家……”


    “你回去了没人照顾，你就呆在我家里。”他抱住她，手臂逐渐收紧。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现在就放她走的。她这一走，很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舒岚推了推他的腰，没能推开，他们力气相差得太远了，“陆焕，你别这样——”


    “我跟她没关系，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磨蹭，委屈巴巴的不断重复同样的话，“姐姐，我不喜欢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只喜欢你！和你说了好多次了，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你这是……又在装可怜吗？”舒岚酸苦地笑了一声。


    “我没有。”陆焕终于松开了他，看到舒岚姓明明不高兴，嘴角却在笑，他内心感到一阵惶恐，有些慌张地握住她的手腕，“我哥刚出去买蛋糕了，我和她只是说话，什么都没做。”


    “嗯，或许。你们没关系，是我太敏感误会了。”刚才他的表现，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问题，他们没关系。


    然而冷静下来了，她又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


    “……你明白就好。”陆焕稍微松了口气，“我去拿碘伏和云南白药来给你上药。”


    他转身去柜子找药，舒岚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拿起手机打开了搜索栏……


    陆焕帮她清洗完伤口，然后一点点小心地上药，时不时地吹一下，很温柔，也很细致。


    没过一会儿，陆焕感到有湿湿热热的液体“啪嗒、啪嗒”打在他的颈侧。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你再骗我。”她说话的声音在发颤，“我刚才听见你们说的话了。你说公司是你的。”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心里抱了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她没听到他说的那句话，结果还是躲不过……


    “我没骗你。”陆焕蹲在地上，忐忑地望向她。


    “别狡辩了，上次你说你工作的公司叫戟野体育，这不就是野岚的持有公司吗？我刚才查过了。”她不悦地问，“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装成初入社会懵懂无知的毕业生？你是觉得糊弄我特别有成就感？还是觉得只要这样，我就会一直对你心软？”


    亏她一直把他想象成独自在异地靠自己拼搏的弱势毕业生。


    他家有钱，是中产以上，她知道，可她以为他父母虽然帮衬了，但肯定帮衬的不多，不然怎么一直开着十万左右的车？


    结果呢，他居然是年少创业的成功人士？管理着一家声势正盛的新锐品牌，说不好每天都在行业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却以为他是不谙世事很单纯、很让人心疼的弟弟……


    小丑原来是她自己！


    “我没有，姐姐……我没骗你。我说的公司名字是真的，我也从来没有说过公司不是我的。”


    确实啊，他是没承认过，但也没否认过。


    还真是滴水不漏！！！


    “不想和你吵，我现在脑子很乱。”


    “我知道……我原本也是想今天生日和你坦白的。”他跪在沙发下，握住她的一只手，眼眶里盈满水汽，“姐姐，我不答应分手……”


    “我还没说到要分手……”她咬牙切齿地说，让这小子玩了一圈，她现在恍然大悟，越想越生气，胃里的酸水又泛了上来，“你起，起开——”


    推开了陆焕，她扑到洗手间的水池边吐了好久，陆焕一直在给她拍背。


    等她缓过来了，他端了杯温水让她漱口，“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她想起了出门前喝的那碗剩下的粥，又想起了……自己迟了好多天的大姨妈。


    “是不是……怀孕了？”他的手轻搭在她的小腹上，抬眼与她视线撞在一起，“你那个最近来了没？”


    “没有……来，绝对不可能怀孕。”或许是刚吐完，或许是心情起伏太大，舒岚突然感到一阵眼冒金星，“我头晕没力气，想躺一会儿。”


    “嗯。”陆焕把她扶到了床上，“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熬粥，你醒了吃。”


    舒岚没理他，紧张了一天，身体也不舒服，她很快就虚脱地睡着了。


    陆焕把饺子和蛋糕放到冰箱里，用电饭锅熬了小米粥，里面切了点南瓜。


    他推开卧室的门，见舒岚睡着了，舒了口气，换鞋去了药店。


    等他回来，发现舒岚已经醒了，有点茫然的从洗手间走出来。


    “我本来想买止吐的药……”他顿了顿，“我买了验孕棒，药房医生说明天早晨测比较准。你要是现在胃还不舒服，我们先去医院挂急诊……”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挪动发白的嘴唇说，“陆焕，我来大姨妈了。”


    他明显怔了一下，没说别的，只是走过来把她抱住，“吓坏了吧？”


    “没事……”舒岚伏在他肩膀哭了出来。


    她真实的感到自己此刻有多混乱。


    因为那个女生靠近他而吃醋，还因为被他隐瞒感到愤怒，此外还有对怀孕的担心，以及新入职工作交付后的疲倦……


    这些情绪和感受错乱交织，就像是团团绕绕的毛线团让她头脑发昏发胀，失去了平时的理智。


    他低头，轻轻吻她的耳朵，然后是发鬓，最后来到了唇边，并不深入，仅是轻轻地舔吻，等到她微微有点喘，他松开了她，“要不我们结婚吧？你以后就不用为这事害怕了。”


    “你想得美。”她苦笑着推开他，“你想过没？现在热恋期，你还在上头，愿意跟我结婚。等到哪一天你腻了，要跟我离婚，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腻的。结婚了就不会跟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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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焕有点难受，同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直到现在对他都没有信心。


    “这些你说了不算，只有时间说了算。”


    她想起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生硬地切换话题，“我看见他们买了蛋糕，你放哪了？家里有蜡烛吗？”


    “蛋糕在冰箱里。没有蜡烛。”


    “那你再下去一趟买蜡烛，再帮我买一包卫生巾上来。”


    .


    陆执和沈心瑶离开后，随便吃了东西，直接回了他们定好的酒店。


    两个生活在内陆的人，本来打算陪陆焕过完生日，再去海边逛一逛的，但现在谁都没了心情。


    沈心瑶到房间后，拿了睡裙和洗漱用品去洗澡。


    等她出来，看到陆执开了一瓶红酒在喝，他抬头问她，“来一杯？”


    “嗯。”沈心瑶接过他倒的酒，啜了半口，酸涩的味道开始呛得她微微皱眉，后面也就适应了。


    房间里的电视开着，在放老版的《半生缘》电影，沈世钧和石翠芝两人正在结婚，满屏喜庆的红色看得沈心瑶心烦意乱。


    陆执根本没注意电视在播什么，他脑子里反复上演着另一幕画面——红色的裙子，纤秾合度的高挑身材，两条白皙的长腿……


    还有，她回过头来，目光盈盈地看向自己，叫他的名字。


    到底有多久，他没有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了？


    有情皆孽。


    他万万想不到，分别多年，女孩的出现竟然还能折磨到他。


    “陆执……你……”沈心瑶手里还攥着红酒杯，酒液因身体晃动，洒了出来。


    是男人忽然坐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从背后疯狂地亲她的脖子，让她很不舒服，“你发的什么疯……！”


    虽然每个月，他们也会在一起过夜几次。然而现在，沈心瑶实在没那个心情。


    “心瑶，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订婚了。”陆执一手夺掉她的杯子，红酒泼了一地毯，他索性把杯子扔到了地上，“故意支开我，你和他说的怎么样了？”


    舒岚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陆执能猜到是因为沈心瑶。


    不过他倒不信陆焕会对未婚妻真的做出什么。


    沈心瑶一下子卸了力气，她的身体瘫软下来，对现实缴械投降。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陆执把自己压到了床上。


    “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


    今天她努力跟陆焕找话题，套近乎，幻想着他对她有哪怕一点的感情。


    她想，只要他对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丝丝眷恋，她都会回去告诉父母这婚她不订了。


    “那以后，我们就凑合着一起过……”陆执说着把她翻了过去，撩开了她的睡裙……


    .


    陆焕买了蜡烛、卫生巾，还返回药房买了药才上楼。


    回来后，他去厨房给她盛粥，舒岚则拆开他买来的蜡烛，一根根插在蛋糕上。


    陆焕用打火机把蜡烛挨个点着后，舒岚在温暖的烛光里对他笑了笑，“现在许三个愿望吧。”


    “第一个愿望是，我希望你永远不离开我。”


    “第二个，同上。”


    “第三个，同上。”


    他坚定又直白地许愿。


    “我没有那么好。”她目光微曳，忍回泪意，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更加觉得他们不相配。


    “不，你比你自己想象得要好。”陆焕吹灭了蜡烛，用他宽大的手掌紧握住她的四根手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想什么都没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就是他不说的原因。


    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一旦明确了所谓的差距，她就要缩回她那乌龟壳子里去。


    想逃？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