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亲亲我好不好

作品:《欲染

    江染想要推开他,却被此时的姿势限制,傅聿烆轻松解下她的帽子。


    “有蛇啊——”


    江染落下地面,举起手里的棍子要挥打,却显然更刺激了绿蛇。


    它大半身子一整个立了起来,像人一样直挺挺的就要扑来。


    江染一慌,脚步错乱,傅聿烆想要扶她,被她手中的棍子打到手背。


    他浑不在意,固执去牵她,却见蛇直接跳上了木棍。


    江染手一抖,木棍从手中脱离,但同时前脚打滑——


    她直直朝着尖锐半竖在地上的木棍扑去。


    江染眼皮重重一跳。


    这样扑下去她会喜提惨不忍睹的死法——


    被木棍贯穿肺部,缺氧窒息而亡。


    生不如死。


    眼眶霎时涌出泪花,生理性恐惧让她发不出一点惊呼,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直愣愣地看着,看着自己的身体距离木棍越来越近,她似乎已经感受到喘不过气的憋闷感。


    “刺啦——”


    肉体穿过木棍的声音传来。


    但还没等江染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她眼前被一道阴影笼罩。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翻滚。


    她闭着眼睛,鼻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似乎在一个怀抱里,身下的路陡峭,每当身体腾空的瞬间,还会传来隐隐的失重感。


    紧接着,是各种骨头错位、骨头撞上石块棱角、皮肉摔打的声音。


    眼前一片漆黑,眩晕......


    静谧的森林里暗了下来,不时有鸟煽动翅膀的扑腾声,在空幽的空中拂过凉风瑟瑟。


    屯粮的松鼠抱着颗松果从树上跳下,正想要按照往常路线走,却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拦阻。


    它呆呆看着,刺鼻危险的血气让它不敢靠近,但那海藻长发下半遮半掩的脸孔却惊艳的好看。


    突然,那堆人动了起来。


    江染的意识比身体更先清醒。


    痛。


    很痛。


    痛到没有一点力气。呼吸都是疼的。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但一双手率先搭了上来。


    “醒醒。”低沉醇厚的声音,在空旷的密林里,像是夜色的蛊惑。


    江染睫毛颤了颤,掀开眼皮,入目是男人揉碎了荧光的眼:“傅聿烆......”


    “我在。”覆着层薄茧的拇指在她脸颊上安抚地轻擦过,“有没有哪里痛?”


    他这么一问江染才想起来,自己的肺部应该是被贯穿了。


    她刚才听见了声音。


    身上的疼痛密密麻麻,她分不清自己哪部分的肢体还有知觉,而哪部分又已经报废。


    看着男人在朦胧中、依旧帅气脱俗的俊脸,终于呼吸也艰难了起来。


    她想要说什么,但肺中的氧气越来越稀少,半晌,她僵硬的勾了勾唇角。


    “傅聿烆。”她又唤了男人一声。


    “我在。”他没有丝毫不耐。


    “我好痛......”随着这句话一起落下来的,是珍珠般大的泪珠。


    她也不知怎么突然哽咽了起来,只是一想到,她会死的这么悲惨,就忍不住。


    “我不能呼吸了。”她说。


    修长的手指不厌其烦地为她擦着泪水,男人沉稳的声线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你哪里受了伤吗?”


    “我......”


    江染打了个哭嗝,觉得这种死法说出来也挺丢脸的。


    她闭上嘴,全身却开始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她害怕极了,竭力按住自己抽搐的指尖,脸上却安然柔和。


    如果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她希望在傅聿烆怀里,能够漂亮的死去。


    “你能亲亲我吗?”她突然说道。


    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很多。


    她这一辈子拥有过,失去过,一无所有过,这些,她都认了。


    唯一还留有遗憾的,就是她和傅聿烆的缘分太浅了。


    浅到,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年。


    而他们分开的时间,已长达七年。


    时光的洪流早已成为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把他们分隔在两端。


    如果重来一次,那个骄纵的少女江染还是会抛弃傅聿烆,无论是因为谁。


    但她却不会把话说得那么伤人了。


    她会好好跟少年说。


    “你真的很好很好,是我不好。”


    是她不好。


    她不该在背负沉重的命运后,还企图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去鲜花簇拥的未来。


    她不该在蓄谋已久的计划中,动了真心。


    她甚至,就不该靠近他。


    她应该违背那个男人的命令,依旧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不贪图阳光一刻。


    她应该与肥胖的老鼠、飞上泥墙的蟑螂为伍,一如那不见天日的童年。


    她不配得到正常人的生活,更不配得到傅聿烆的爱。


    她被生下来,就是为了还债。


    但此刻,她债没有还完,甚至欠了更多。


    她却还是贪婪地想要继续索取,索取他的目光,他的拥抱,他的亲吻。


    “你亲亲我好不好......”


    如果可以,别忘了我好不好......


    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抵上额心,她因为疼痛而颦起的眉头舒展,连灵魂也轻盈了起来。


    “谢谢......”江染小声呢喃,眼皮又重重闭上。


    她完全安静了下来。


    ......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跳动,江染感觉浑身暖乎乎的。


    “水......”她喊道。


    一汪温热的水流淌进唇缝,江染小口咽下,等喝够后才浑身一僵。


    她猛地睁开眼皮,伸手就往自己腿上掐。


    “嘶——”男人呼吸沉了几分。


    江染眨眼,面不改色收回掐在男人侧腰的手,转而向自己大腿捏去。


    “一醒来就自虐,觉得自己身体真好了是吧?”


    男人拦住她的手,拿走搭在她额头上的毛巾。


    江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


    但——她竟然没死!?


    “我没死?”江染问。


    傅聿烆正在把已经升温的布料再次过水,闻言只用眼尾扫过来。


    没说话,但眼底意味分明。


    江染一囧,看向自己肺部。


    这一看,本就发烫的脸更是爆红。


    “你干了什么?”她看着自己七零八碎的衣服,羞恼极了。


    “乘人之危啊,你都昏迷了,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男人轻佻的应着,手上却极致温柔地为她再次放上毛巾。


    江染拽下毛巾一看——


    吼,这不就是自己的衣服碎片吗?


    “为什么不用你的?”她看着男人依旧穿戴严实的身影,不满道。


    “怕你说我耍流氓啊。”


    他拖腔拖调,问一句答一句,懒懒散散的,活像在逗小孩儿玩。


    江染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