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等我
作品:《我们分手吧》 谢安景的记忆力很好,虽然当时听的时候没有在意,但依旧记得白霜序说过牧霖刚成年没多久就被家里坑得欠下一二百万,父母还走了,这应该是一个天崩的开局。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愤世嫉俗,阴暗忧郁,或者一蹶不振报复社会。
但这些在牧霖身上都没有发生。
他有着最单纯最干净的笑容,每天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这个世界。
明明是最有资格肩负仇恨的人,却能画出最阳光梦幻温暖,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很喜欢很舒服的画作。
牧霖在他心中生动鲜活起来。
他始终认为画作代表一个人的内心,内心平庸的人画作也会很平庸,内心温暖或者说内心足够向往温暖的人,才能画出那样的场景地图。
他觉得牧霖的内心一定非常温柔美好。
尤其是,此时正在打电话的牧霖还笑得格外灿烂和甜美。
他只觉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动人的笑容。
他也许不应该听,但又觉得这是楼下后花园,露天的公共场合,他只是不小心听到,没有刻意偷听。
他听到牧霖用很开心的声音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嗯,我没事,最近身体很好,你放心吧。”
真的很好么?
谢安景看到牧霖脸上有明艳的晚霞也遮掩不住的苍白。
可能……他只是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担心。
“好,哥,我会注意的,你在肯尼亚那边也要小心身体哦。”
“我最近在光年这边做外包画画,光年待遇很好,吃饭基本不花钱,哥你不用操心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用上撒娇的语气,显然跟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熟悉。
是牧霖的哥哥?
谢安景觉得牧霖对这位哥哥是报喜不报忧,什么吃饭不花钱,对方分明没主动用过他的餐卡二维码,都是他拉着人一起去时才不花钱,想也知道平时肯定是花自己的钱吃饭。
幸好这边食堂不贵,也花不了多少。
牧霖很快就挂上电话,跟哥哥打电话显然让他非常开心,他不自觉一蹦一跳地走了几步路,随后发现什么似地俏皮吐吐舌头,又变成规规矩矩走路。
但他没走几步就看到谢安景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刚打完电话。
他被吓一跳,结结巴巴地叫:“谢、谢神。”
谢安景又好笑又无奈,“我有那么可怕么?你每次见我都很紧张。”
他自问从没凶过或者批评过牧霖吧,为什么这么怕他。
牧霖辩解:“……也没有。”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紧张流露得很明显,就主动说:“当外包的哪有不在意项目负责人的,毕竟外包按人天付钱,什么时候结束基本都是你这位大老板说了算。”
谢安景顺着开玩笑:“那你还不来巴结我,我多给你算几天的人天。”
牧霖明显愣了下,随后小声问:“那怎么巴结你呀?你说说,我一定努力照做。”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赢得甲方爸爸的好感和信任,但就是不擅长职场溜须拍马那一套,怕拍到马尾巴上就干脆少做少错。
不过对方主动说,他觉得可以问问喜欢什么,怎么巴结,他照做就是。
谢安景:……?
这还能直接问的?
他听完也确实觉得太单纯没被社会磨练过,连欺负都有负罪感,真的要好好做人。
他看了下牧霖身上明显又是自己画的T恤,半开玩笑似地说:“那给我画件T恤吧。”
牧霖听后弯眼笑道:“好呀,这几天就给你画。”
谢安景愣了下,还真画呀……
他犹豫着,但看到牧霖开心甜美的笑容,到底没有阻止。
其实说来他也有些期待,想收到这件礼物。
毕竟他真的很喜欢牧霖……的画。
在牧霖看来谢安景经常请他吃饭,给他买饮料酸奶零食,虽然都是搭着别人一起,但也给他买了好多,别说画一件,画三五件都可以。
当然十件八件可能一时间画不出来,美工还是要爱惜手的,不能画断。
“好。”谢安景点头,“等你。”
牧霖又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些紧张和腼腆,好似对要给上司画T恤这件事情有些紧张,谢安景看着那个笑容莫名手痒,想揉揉对方的头发。
牧霖的头发看起来很软,摸起来应该很舒服。
幸好他们已经走到电梯旁,及时打住谢安景内心的想法,不然他有可能真的控制不住地摸上去。
晚上八点多,牧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不知道是不是连续忙了一周的关系,他现在已经熬不动了,头疼得比傍晚吃饭时明显厉害很多,急需休息。
不过他背着东西等电梯时,意外地看到谢安景也站在电梯旁。
对方明显听到今天傍晚吃饭时的话,就问他:“要回家?”
牧霖点头。
“你家在哪个方向?”
“西边,很西。”
因为那边房租便宜。
“我家也在西边。”谢安景面不改色道:“顺道载你吧。”
牧霖很惊讶:“你家也在西边,今晚要回家?”
谢安景很肯定地回答:“当然在西边。”
他家在B市有很多处房产,虽然大多数在北边或东边,但香山有一套,是一座四合院,他小时候一直住在香山那边的四合院,初中才搬走。
香山自然算是西边,谢安景觉得自己没骗人。
不过他回答完还是看到牧霖惊讶的表情,就问:“怎么,我回家有那么惊讶么?”
“也……不是。”牧霖有些艰难地说,“不过我确实以为很多人都住公司的。”
谢安景跟他解释:“在研项目不是完全没有假期,我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什么时候都要待在公司。相反其实很多员工都会回家睡觉,住公司的才是少数,只有几十个人,剩下几百个人都是回家的,当然他们家多半都在公司附近,十多分钟车程就能到的距离。”
只是平时他也不会回香山,毕竟那边距离远耽误时间又没什么亲人住,都是住在离公司只有十分钟车程的帝景苑,但也不是不能回。
“那你家应该也在公司附近吧,十几分钟车程就能到的那种。”牧霖没有上当,“我家挺远的应该不顺路。”
“没有。”谢安景继续说,“我今天要回的地方也比较远,周末了回家看看,有点事情。”
表弟的事情,发小的事情,也勉强算是事吧。
牧霖还是很犹豫:“真的顺路么?”
谢安景问:“你家住哪?”
牧霖报出一个地方,确实很偏,偏到几乎是西边的1号线地铁终点站。
谢安景内心惊讶,但他发挥完美的演技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只说:“还行,顺路。”
牧霖:……?
真的顺路吗,怎么总感觉很奇怪。
紧接着他又听到谢安景说:“早点回去收拾好东西,早点回来画画,不耽误工作。”
……行吧,资本家送他早点回家,他明天好早点回来继续给资本家打工,牧霖接受这个逻辑。
他跟谢安景走到地下停车场,站在对方的车前面。
牧霖从小的家境其实不错,如果不是后面出变故他也不是现在这样。他父亲还在世时喜欢豪车,之前总会跟他念叨车的牌子,所以他认得一些豪车,就比如说他知道谢安景开的这辆跑车是帕加尼,八位数。
他有点不敢上去,怕不小心把哪里蹭掉漆,要赔的钱比他现在扛着的债务都多。
谢安景打开车门后示意牧霖上车,他束手束脚站在车前不太敢动,真诚地说:“我还是去坐地铁吧。”
谢安景很奇怪:“为什么要去坐地铁?”
牧霖想了想,编不出好理由来,决定实话实说:“车太贵了不敢坐。”
谢安景满不在意,安慰牧霖:“很多同事都坐过,不用这么紧张,上车吧。”
牧霖只能硬着头皮坐上去,不过坐上去后也是束手束脚,把包抱在怀里不敢放到别的地方。
谢安景让他把包放在后面,“包放在后面就行,后面地方小虽然不能坐人但可以放东西。”
牧霖听话地把包放好,系上安全带,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紧张又拘谨。
谢安景用余光打量着他的表情,觉得明天还是换辆车开,这辆帕加尼就先吃灰。
他打开导航搜牧霖刚报的小区名字,听的时候没太大感觉,实际搜索后发现确实很偏很远,现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过去都要四十多分钟,坐地铁的时间应该要翻倍还多。
这会儿正是下班打车高峰期,园区门口人很多,帕加尼从地库开出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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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路很拉风,回头率超高,跟不远处的柯尼塞格加在一起颇有跑车双雄的架势。
这个时候任谁路过园区附近都要感慨一句互联网真挣钱,没点家底不会买这种烧钱的跑车。
车开出去的一路上牧霖只觉头疼来势汹汹,现在居然比刚才等电梯时还要难受点,他情不自禁地咬着嘴唇微微皱眉。
谢安景等红绿灯的间隙扫过牧霖的样子,看对方的脸色似乎又苍白难看几分,低声说:“如果太累的话就把每天的工作量减少些,工期不一定要那么紧,可以延后几天,我会跟楚年沟通。”
牧霖听后虚弱地笑笑,轻声说:“没关系,我可以完成。”
他拿了双倍的外包人天就应该配合甲方赶工期,身体不好是他自己的问题,不能因此拖延工期,让甲方承担后果。
其实他现在已经头疼得有点想吐,不过这是别人车上,他努力忍着。
谢安景看他状况不太好,皱眉问道:“你看起来很难受,要不要去医院?”
“不了。”牧霖低声说,甚至不敢摇头,怕摇头会加剧头疼,“我没关系。”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说“没关系”可能别人不信,就又加上一句:“只是有些累,休息一晚上应该就好。”
谢安景立刻说:“那你先休息会。”
车上没了说话声音,谢安景专心开车,牧霖试图用平缓的呼吸让头疼的症状减轻些。
一会儿后车开到牧霖小区的门口,谢安景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旁的停车位,打开车灯侧头看着牧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现在牧霖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几乎面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皱紧眉头,试着问:“你还好么,是不是有哪里难受?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牧霖知道他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一周工作量巨大,他睡在公司也没休息好,属于超负荷运转,残破的身体在向他提出抗议,压了一周的头疼现在终于压不下去,他头疼得难受。
不过幸好没发烧,应该问题不大,今晚如果能休息好明早头就不太会疼了。
他只说:“我就是有点累了,想回家歇着。”
坦白说谢安景并不觉得牧霖此时的身体只是简单的“有点累了”,但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亲密到他强压着人去医院看病的地步。
最终他只是看了牧霖片刻,问:“你家住几号楼,我开到楼下。”
牧霖走路艰难,就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报出楼号,谢安景导航开到楼下。
到楼下后谢安景打开驾驶座的门,绕到后面的位置把牧霖的包拿出来,又去副驾驶帮忙开门,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扶着牧霖的胳膊把人扶出来。
只是刚碰到对方胳膊的瞬间他就觉得触手冰凉,牧霖应该很冷。
“怎么这么冷,我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谢安景看了下车内空调的温度,26度并不算冷,但可能对牧霖来说不太好,他立刻道歉:“对不起,下次我把空调开高些。”
“没关系。”牧霖虚弱地笑笑,“真的跟你没关系,谢神,很感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如果没有谢安景送的话,他一个人拖着残破的身体去挤地铁,指不定头疼会加剧成什么样,可能没扛到家就得吐出来。
谢安景帮牧霖拿着包,看了下眼前这栋不像有电梯的六层居民楼,问:“你家住几层,我送你上去。”
“一层。”牧霖主动从谢安景手中拿过包,顺手指着旁边的窗户,“喏,就是这里,我自己回去就行。”
谢安景见状没有坚持,牧霖拎着包走进昏暗的楼道里,一路走的时候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怕真的要麻烦谢安景送自己去医院。
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别人的善意,害怕给对方添麻烦,麻烦别人太多时他真的会很无措,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到家后他打开灯,站在门口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剧烈的头疼,跑到浴室里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顺着墙壁滑下跌坐在浴室里,只觉头痛欲裂。
谢安景就站在楼道口,看到牧霖走进去,再看到对方指着的那扇窗户亮起灯才稍稍安心,重新坐回车里跟楚年打电话说将工期放宽三天,再给牧霖发条消息,这次没有商量,直接用命令的语气告诉对方:你在家多休息会,明天中午接你去公司,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