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寒风阵阵。


    天阴沉沉的，看不见月亮。


    西索似乎凭空消失了，或许是特意挑选了一个绝佳的观战位置，来欣赏这场战斗。


    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长发男人从树后走出，左右手指各夹了三枚特质钉子。


    扶渊后退半步，急忙举起双手，慌张地问道：“等一下等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干嘛呀怎么了，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面前的男鬼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右手一挥，三枚念钉破空而来。


    扶渊神经紧绷往旁边滚去，身形狼狈躲过攻击。


    不，说躲过不是很准确，三枚钉子正常来说完全能刺进她的身体。


    扶渊脸上冷汗津津，胸口一块木牌散发着微弱的温度。


    这是她最近刚开发出来的念能力，还没有取名字——她具现化出一块木牌，并注入念能力，使其具备守护之力。这块木牌平时随身携带，一旦她遭受致命伤害，便会自动激活保护机制。当然也可以滴上自己的血，激活它，会出现一种类似防御结界的屏障。其持久度取决于注入的念量、屏障的规模以及所受攻击的强度。


    刚刚那三枚钉子的攻击被木牌判定为致命伤害，消耗掉了木牌中一半的能量。


    不切换形态，不可能能打赢。


    但，她不甘心。


    天空竞技场半个月的战斗勾起了她骨子里的血性，她要试试，对上伊尔迷，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伊尔迷那张面瘫脸看不出情绪，他淡淡的：“学会念能力了吗，但比起猎人考试的时候弱了不是一星半点，只有这种程度的话，现在在这里杀了你，爷爷应该也不会有异议的吧。”


    扶渊调整姿势，以便更好地发力，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眼前的男人，全神贯注地捕捉对方的一举一动。


    然而，这一切毫无作用。眼前的人只是短暂消失了一瞬，第一击便击碎了扶渊胸前挂着的木牌，第二击则直接触发了扶渊金手指的被动技能。


    卯之花烈灰色的眸子主动显现。


    扶渊捏紧手里赤色太刀，被打出了火气。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人凭什么要杀她。


    她当然知道猎人世界弱就是原罪，但，理智是理智，感受是感受，她非得把眼前这人手脚全砍下来泄泄火气。


    初代剑八的白斩鬼走皆是顶级，其中斩术和鬼道皆是上上，印刻在肌肉记忆里的斩术行云流水一般被她悉数用出，一时之间伊尔迷难以招架，消失在扶渊的视线里。


    曲肢吗，呵。


    感受着灵压的位置，扶渊轻声：“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那一瞬扶渊迅速准确锁定伊尔迷的位置。


    确实是打中了才对。


    扶渊眯起双眼，肉眼依然看不见伊尔迷，但灵压显示，他就在那。


    或许是因为扶渊的眼神太过笃定，伊尔迷自己解除了曲肢。


    他左肩膀一片血肉模糊，但语气依然没有起伏，好像那伤不在他身上一样：“你是第一个看穿我曲肢的人。”


    扶渊没有解除状态，站在原地：“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伊尔迷停顿几秒：“我是来邀请你去枯枯戮山做客的，我爷爷想见见你。”


    扶渊一股气堵在嗓子眼：“你家邀请人是直接扔钉子的？”


    伊尔迷：“我让西索转告你了。”


    扶渊：“你自己不可以直接告诉我吗？！”


    伊尔迷：“顺便想和你切磋一下，看看你的实力，这附近我清过场了，不会被别人看见。”


    扶渊无奈，突然又想起什么：“暗网上那张照片，是你家发布的？”


    伊尔迷脸不红心不跳扯谎：“糜稽干的。”


    扶渊大怒：“那也是你们家干的！”


    伊尔迷眼眸幽深：“你知道糜稽。”


    “……”扶渊萎了，“……奇犽和我说的。”


    伊尔迷笃定：“你说谎。”


    扶渊无力：“…所以现在切磋结束了吗。”


    伊尔迷举起一根手指，没有正面回答：“你的下限很低和普通人差不多，上限却也很高，像有个开关一样，我看不透，没有战斗意识，但你刚刚身体的反应速度和神经的敏感度，简直不是人类。”


    他说的没错。


    “顺便再确认一次，这种能力真的不能遗传吗。”


    “不能，你在想什么。= =”


    “她在说谎噢~”


    西索从不远处的树顶轻盈跃下，精准地落在伊尔迷身旁。


    “魔术师的直觉，她在说谎~”


    扶渊气势弱了一截：“你凭什么说我说谎。”


    西索侧过身，右手掏出一副扑克牌亲吻上去，眼神拉丝：“就凭我是反复无常爱骗人的变化系…加我一个吧，小伊~你一个人好像搞不定呢~看的我都兴奋起来了~”


    扶渊心里轻哼一声。


    一对二啊。


    西索甩过来几张扑克牌：“一定要尽全力啊，小扶渊，你也不想我下次在天空竞技场见到你就直接动手吧？”


    提刀挡下射过来的扑克牌。


    月亮从乌云后爬出，照在扶渊身上。


    难搞。


    浅金色卷发在脸上撒下一片阴影，扶渊抬起头，视线对上刚刚挣扎出云层的月亮：“不要白费力气了……再怎么强，你们也只是人类而已。”


    “要我陪练也不是不可以。”扶渊移回视线，“一人一亿，我今天，在把你们打趴下之前，不会离开。”


    平时被伊尔迷坑惯了的西索一口应下，表示完全大丈夫。


    伊尔迷权衡了一番企图讲价无果后果断放弃了。


    确认到账后，扶渊缓缓举起右手，将刀横在胸前，同时用左手握住刀柄，双手向外发力。从伤口处涌出大量暗红色的血液。


    “——卐解，皆尽。”


    ……


    十分钟后，扶渊看着六杖光牢困住的包子脸西索。


    蹲下身子，扶渊无奈道：“差不多了吧西索先生，玩够了吗。现在我完全可以把你们的双手双脚砍下来，让你们在这失血过多而死。”扶渊顿了顿，“但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没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坦白说，我也维持不了这种状态很久，今天就到这行不？”


    “还有你伊尔迷，我会去枯枯戮山的，找你们家糜稽有点事情，你也不要再搞什么事了好吗，有事你直接找我就行，不要再让西索转达了。”


    她拿出自己买的一个白色手机打通了两人电话。


    “现在号码你们也有了，有事直说，不要搞事，可以吗？”


    西索浑身伤口狰狞，皮肉外翻，个别刀伤深可见骨。


    虽然他们两人都是一副痛觉失灵的样子。


    扶渊还是解除缚道，用回道替两人把伤治好，企图刷刷好感，让这两位大佬不要太记恨她。


    只是她没料到，切换回普通模式时，扶渊一下子整个人脱力摔在地上。


    “哎呀呀，小扶渊这是怎么了？”西索不怀好意地蹲在扶渊面前，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


    “别动。”扶渊哑着嗓子，“头疼。”


    伊尔迷也走上前蹲了下来：“誓约和制约吗，强大能力的后遗症？”


    扶渊闭着眼摇头：“…我不知道，第一次这样”


    伊尔迷：“刚刚的那个‘卍解’是你第一次用吗。”


    扶渊难受的挤出一声嗯。


    “那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伊尔迷举起一根指头“一个亿，我送你回房间，怎么样？”


    “我刚刚还治好了你的伤…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伊尔迷歪头：“我姓揍敌客。”


    扶渊无力地按住自己的额头，声音微弱：“…是我的错…哎哎哎，你干什么！”


    伊尔迷将人打横抱起：“先欠着。”


    猎人同人三大恐怖之一——欠伊尔迷钱。


    扶渊一个激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开始挣扎：“你这是强买强卖！我没钱！放我下来！”


    伊尔迷哦了一声双手松开，扶渊径直摔在地上当即吐了一口血。


    无语凝噎。


    西索在伤治好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他对照顾对手没有兴趣。


    扶渊尝试坐直身体，切换状态用回道治疗自己，但她发现金手指不见了。同时失去的还有在猎人世界安身立命的安全感。


    就比如说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动动手指就可以摁死自己。


    恐惧开始从脊椎一点点往脑袋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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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


    扶渊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腿软手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还好，念能力还在。


    她不得不向伊尔迷求助：“一百万，带我回去。”


    伊尔迷不松口：“一个亿。”


    扶渊让步：“一百五十万，外加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保证实话实说。”


    伊尔迷思索数秒：“五千万加三个问题。”


    扶渊咬牙：“你不要太过分了，哪有这么便宜的情报，两百万加三个问题，不行就算了我在这待到天亮不回去了！”


    伊尔迷似乎有些心痛，艰难的点点头表示成交。


    他将扶渊扶起，靠在一棵树上：“靠的住吗。”


    扶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嗯。


    “第一个问题，你这种能力，能遗传吗。”


    “......我不知道，资质可能可以，但能力不行。”


    “第二个问题，你刚刚说的我们只是人类而已，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扶渊对上伊尔迷探究的视线，语气平淡，“我也是人类，只是......我能借来死神的能力，那不是我的力量。”


    伊尔迷黑色的猫瞳微微睁大，安静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的实力如此不稳定，上次猎人考试的那次也是？”


    扶渊眼皮沉重，摇头否定，：“不，那次...是大虚的力量，你可以理解成恶魔......”话未说完，没坚持住终于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而伊尔迷早已不知所踪。


    还是头疼的厉害。


    扶渊试着调用金手指，依然浑身无力，毫无变化。


    能力使用过渡了吗？


    扶渊不知道，内心把那个谜语人白毛谜语神骂了十几遍。


    感觉能力还在，但就是调用不了，就好像银行卡被冻结一样，你能看见还有很多钱，但是取不出来。


    解开负重，扶渊拿起床头的电话请了一周的假。


    黑色手机上有一条未接电话，扶渊调整呼吸，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按了回拨键。


    嘟嘟的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接听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电话那头并没有声音。


    扶渊看一眼屏幕确定还是通话中后尝试开口：“木兮木兮......库洛洛？”


    对面终于传来声音：“是我。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扶渊斟酌着回答道：“确实发生了一些状况……我似乎过度使用了能力，现在暂时变回了普通人。”


    “是吗。”库洛洛的语气平淡，不带温度。


    扶渊心里有点难受。


    “今晚我过来一趟，晚上不要乱跑。”


    还没等扶渊问具体几点，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扶渊呆呆的捏着手里的黑色手机，看着通讯录那唯一的一串号码，内心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期待。


    她又可以见到库洛洛了。


    不知道他找她干什么。


    按下心底泛起的情绪，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从窗户射入房间，是个好天气。


    她看向地上蚂蚁一般的行色匆匆的路人与车流，心里想着，猎人世界也有996的打工人吗。


    感觉坐在办公室的那段经历已经过去很久了，简直像上辈子一样。


    半个多月的锻炼一招回到解放前，200斤的负重她再也穿不上身，除了还能调用念能力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时不时袭来的头痛像在她太阳穴上蹦迪。


    重新凝练了一块木牌，挂在胸前。


    出去觅食。


    ……


    电梯往下，经过50层的时候意外遇见了两个人。


    扶渊的眉尾微微颤动了两下，与那只白毛小猫和墨绿小狗对视了片刻。


    ......天空竞技场不愧是猎人世界知名景点。


    还是奇犽更快反应过来：“啊，猎人考试那个大婶！”


    小杰扯扯奇犽的衣角：“奇犽，是姐姐才对....”


    扶渊抿抿嘴角，装没听到：“是小杰和奇犽啊，一起吃饭不，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