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史学家」


    《秦宫梦》第五回秦王政夜审麒麟子太子世民泪洒连坐册


    【却说这一日】


    咸阳宫掌灯时分，那九重殿角压着沉沉黑云，蒙毅提着羊角灯在前头引路，照见太子世民衣摆上沾着些碎雪。秦王政正批着韩非新献的《五蠹》竹简，忽听得殿外靴声囊囊，抬头便见个雪团似的人影立在丹墀下，眼眶子红得赛过西戎进贡的珊瑚珠。


    【秦王政便问】


    "这早晚跑来，可是又为那连坐法？"


    太子不答，只从袖中抖出一卷绢帛，上头密密麻麻记着些人名。秦王接过看时，却是骊山刑徒的名册，每页朱笔圈着"冤"字，洇得绢子斑斑驳驳，倒像啼血杜鹃的羽毛。


    【太子哭道】


    "父皇且看这个''冤''字——左边是个兔儿，右边是个凤凰。兔儿钻网罟，凤凰泣血，可不正是连坐的写照？昨儿扶苏从陇西来信，说有个十三岁孩童因邻人私斗被黥面，如今在长城下日日刻''仁''字，刻得指骨都现出来了..."


    【一语未了】


    忽听得"咔嚓"声响，原是秦王折断了案上玉如意。李斯在屏风后捏了把汗，却见君王竟蹲下身，拿那断如意在地上画起来："你道这''仁''字该怎样写？上边一横是天，下边一横是地，中间站着个人——朕的麒麟儿，你既要改秦法，可想过这天与地塌了怎生是好？"


    【太子闻言】


    将腰间玉佩"啪"地摔碎，捡起两片残玉拼作圆月："商君立法时，秦不过巴掌大的地界。未来六合一统了，父皇却还捧着块碎玉当完璧吗！"说着泪珠子滚下来，正滴在那"冤"字上，竟把墨迹晕开成朵海棠模样。


    【正闹着】


    忽报蒙恬求见，捧着个榆木匣子。打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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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却是副孩童的骸骨，掌心里攥着块刻"仁"字的砖片。秦王摸着那砖片半晌不语，窗外雪光映得他鬓角发青，倒像是老了十岁。


    【末了】


    秦王忽把太子揽进怀里，玄色龙袍沾了少年满脸金粉："傻孩子，朕难道不知连坐残忍？只是..."话到此处，却见蒙毅慌张进来，贴着耳根报说楚地生乱。秦王的手便慢慢凉了，改口道："且去罢，明日朝会再议。"


    【太子退出殿来】


    雪下得更密了，蒙恬追着递伞，却见储君从怀里掏出那本名册，一页页撕碎喂给北风。纸灰飞过十二金人头顶，倒似万千黑蝶，扑向那轮被雪啃缺了的月亮。


    【后人叹曰】


    秦宫雪夜一席话，抵得儒生万卷书。金殿议政那日，到底添了句"除谋逆外，连坐减等"。太子在律简旁用小楷注："此法当如春雪，见日即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