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3

作品:《春日有禧

    手一抖,验孕棒掉在地上,季舒楹慌忙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处理完残局后,拿着手机开始疯狂搜索——


    验孕棒的准确率高吗?


    两道杠有没有可能没有怀孕?


    ……


    得到的答案都不尽如人意。


    离家以来的所有勇气都在此刻消失殆尽,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季舒楹从厕所里出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神放空。


    过了一会儿,季舒楹低下头,将脸埋在膝盖里,紧紧咬着唇,差点哭出来。


    她就知道,酒店的避孕套质量差得离谱,这种垃圾避孕套牌子就该破产!倒闭!


    可这能怪她吗?虽然高中上生物课时不太认真,老师也讲过避孕套成功避孕的概率很高,接近98%,这种2%极低的概率也能被她撞上,真的是见鬼了!


    还是那晚上操作不当?季舒楹醉得迷糊,仍记得确认过,对方确实带了套的。只是后来精力不济,那一夜到底翻来覆去了几次,她也数不清了。


    过了五分钟,又或许是十分钟,季舒楹重新打起精神,低头翻找着通讯录。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同盟。


    需要一个人,来分担她此刻的不安和担忧。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怎么了楹楹?”


    女声从听筒那头传来,犹带着困意,像是刚睡醒不久,含糊,“这个周末想我陪你?还是钱不够花了?”


    听到姐妹熟悉的声音,季舒楹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事情讲出来。


    打电话给姐妹是本能,理智却在此刻刹车。


    那边林真真还在含糊不清地问:“是的话我再转你三十万,不过我爸知道我上次偷偷接济你,也冻了我信用卡,你得省着点花了,实在不行我把上周订的几个包退了……”


    季舒楹勉强维持的理智瞬间崩塌。


    那件事发生后的一个月以来,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唯独发小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真真,我——”


    声音也哽住。


    “怎么了怎么了?”林真真原本还有些没睡醒,现在一下子清醒了,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毕竟季舒楹离家出走以来,除了第一天买醉痛哭了一场,后面的一个月,她没看到季舒楹掉过眼泪。


    旁边的床伴听到动静,低声问怎么了,被林真真不耐烦地推开,“先出去,别打扰我打电话。”


    季舒楹听到林真真那边的动静,知道对方大约是昨晚又玩了一通宵,只是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无暇去调侃对方。


    “我——”


    怀孕了,现在该怎么办?


    季舒楹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扣着手机的指尖也顿住。


    按照林真真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第一时间会确认孩子他爹是谁、然后麻溜地给她爸妈打电话交代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太大了,不属于离家出走这种在长辈看来小打小闹的程度。


    圈子里最讲究体面,根本瞒不了。


    到时候,所有季家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本身这段时间季家就动荡不安,外界多少人等着看热闹,看季父季母的闹剧怎么收场,讨厌她、看不惯她和母亲的人,不知道背后还要怎么落井下石。


    得先按下。


    理智回拢,季舒楹迅速收了眼泪,维持着声线的平稳,“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清了清嗓,尾音故意拖长,反而带了几分似嗔似怨的味道:“怎么,现在给你打电话都得排队吗?怪我打扰你的好梦了?”


    “我哪有这个意思。”林真真对季舒楹这倒打一耙撒娇的一套,从小到大都没有抵抗力,立马举械投降,“谁敢怪季大小姐你啊。”


    季舒楹轻哼一声,“好了,听你声音就知道你又玩了一宿还没睡饱,继续睡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找你宝贝。”


    ?


    所以打电话真只是为了听她声音?


    林真真摸不着头脑,不过季舒楹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高中时失眠了就偷钥匙去教学楼天台放风筝,地理课上学到了极夜,第二天就偷偷包机跑去希尔科内斯,说好了出国又临时改主意要参加高考,一起‘叛逆’一起挨骂。


    应当也没什么大事。


    林真真打了个哈欠,“好,那我挂了。”


    挂断电话,季舒楹捏着明天取检查报告的单子,无意识地折成一折,一折,又一折。


    屏幕闪动着,有人打来电话,季舒楹没接,只是盯着屏幕,出神,有些茫然。


    另一边。


    S市第一人民医院后门,一辆黑色轿车低调入,保安认出司机,机灵放行。


    车内,一个年轻棕发女人正靠在椅背上小憩,她穿着宽松的针织连衣裙,手轻轻扶着腰,肚子微凸,脸上浮现着一点柔和的母性独有的温柔。


    旁边的男人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下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领带微松,淡蓝色袖口挽起,露出一小截线条紧实的小臂。


    修长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滑动,胸前的一枚律师工作证随动作轻微晃动。


    江宜菱睁眼,看向裴远之,踌躇了一下,还是有些不安地开口:“抱歉,又麻烦你陪我来医院,清野那边实在是走不开,他家里又一直反对我两……”


    “没事。”


    裴远之关掉文档,合上屏幕。


    江宜菱不说话了,只是第一次跟丈夫的好友相处,有几分惴惴不安。


    她在投行工作,酒桌应酬上,偶尔也从大佬们的口中听过裴远之的辉煌战绩,却没想到自己老公会认识对方,更没想到两人关系不错。


    这半年来,丈夫也提到过几次,有困难实在没法了,可以找裴远之解决,事儿都办得漂亮又快。


    今天这次,也是紧急情况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她初回S市,没有信得过的人,保姆是婆婆派来的,段清野不放心,临时打了电话让兄弟过来帮忙。


    轿车在停车场停稳,裴远之勾着衣服下车,走到另一边,替江宜菱打开门。


    裴远之一眼看出江宜菱心底的不安,语气稍微和缓了几分,“我跟清野是朋友,不必太客气。”


    “……好、好的。”江宜菱点了点头。


    有裴远之这句话的保障,她稍微放松了一点,手撑着腰走在前面。


    裴远之跟在身后,一边看着周遭人流,一边吩咐了助理几句。


    产科副主任是他外婆的学生,他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寒暄了几句。


    挂掉电话后,裴远之指尖快速滑动着屏幕,一目十行处理着工作消息。


    临时受托,所里所外都还有一堆事务需要他审阅点头。


    只是社交软件里,一个群不断冒出@他的消息。


    裴远之点开来。


    段清野:【@Ferek  老二,你们到医院了吗?挂号了没?菱菱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段清野:【@Ferek 别忘了买点橘子,她不舒服想吐的时候吃橘子会好一些】


    【对了,今天S市是不是降温了?记得提醒她带件外套添衣,别感冒了】


    段清野:【@Ferek 人呢  我很急!!!】


    ……


    Ferek:【?】


    段清野:【对我宝宝温柔点,检查报告拍照发我,回来记得安全送到楼上,等保姆到了再走】


    段清野:【还有,别把平时工作那幅样子带过来,她胆子小,别给她吓哭了】


    Ferek:【说晚了】


    段清野:【??????不是你不会真把我老婆凶哭了吧?】


    段清野:【她怎么没回我消息,你不会真给我老婆吓哭了吧????啊??@Ferek  】


    段清野:【等着,我现在就请假订最快的机票回来】


    Ferek:【你现在从日本游回来,大概来得及参加你孩子的满月宴】


    段清野刚想打电话过去,紧接着收到一张照片。


    是在医院门口,照片里的人看着状态不错,没有哭过的痕迹。


    段清野长松一口气:【吓死我了……帮我照顾好菱菱,要是我回来发现她哪里磕到了碰到了,我一定跟你算账!】


    裴远之轻嗤了一声,骨节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你老婆,关我什么事。】


    熄灭屏幕,裴远之将手机扔进西装口袋,不欲再浪费时间跟这群狐朋狗友聊天。


    余光扫到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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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步伐加快,高大的身躯挡住另一侧挤向前面人的人流。


    -


    又发了会儿呆,季舒楹还是想去找林真真面谈,但她不会说是她,而是‘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一个问题’。


    总之,最下下下策,才是找当夜正主商量。


    打定主意,季舒楹拎起包起身,视野里却意外出现一道略显眼熟的身影。


    那支银色腕表的主人,她并不陌生,毕竟今天上午还在KS碰过面。


    只是……


    季舒楹低头,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一点,工作时间。


    裴远之怎么会在这里,谈判结束了?


    而后又想起更怪异的事——


    他,一个男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医院产科?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季舒楹眉头一跳,有种不祥预感。


    下一秒,她听到一个柔曼的女声。


    “……不好意思啊,等会还要……”


    季舒楹身体僵住,抬眼。


    说话的女人正侧头,看着旁边的男人,侧颜清秀,气质温婉,戴了一对珍珠耳环,浅杏色针织长裙掩不住微凸的肚,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稳而柔和的气场,像是母性的光辉。


    旁边的裴远之正在打电话,此刻手掩住听筒,稍微低下身来听女人说话。


    一个冷淡,一个温柔,俊男靓女,像一对年轻夫妻,在产科长廊里,看起来分外登对亮眼。


    两人具体聊了什么,季舒楹没听,耳膜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裴远之居然结婚了?


    不仅有家室,孩子都有了?


    她居然跟一个有家室的419了!


    尽管知道一个多月前那一夜,是自己的选择,成年饮食男女,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一个多月前的事发生后,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渣男。尤其是有家庭还出轨的男人。


    季舒楹啪嗒一声合上手机,提起包,怒气冲冲走了过去。


    产科长廊,大着肚子的孕妇在家属的陪同来来往往,头顶屏幕上,普通话标准的女声播报着排号,喧嚷却又不失秩序。


    “渣男!”


    一道略显年轻的清亮女声,如同惊雷炸开,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循声望过去。


    “怎么会有你这种衣冠禽兽、见色起意、狼心狗肺的渣男!”


    说话的女人眉眼精致,漂亮得过分,乌黑长发下一双清甜的荔枝眼,明艳又张扬,拎着一个HERMES金棕包,胸口剧烈起伏着,白皙的面颊因激动而隐隐染上粉晕,“结婚了还在外面乱搞,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和孩子吗!”


    被她骂的男人一身正装,身影颀长,单手插兜,臂弯间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微垂着眼看面前的女人,神情淡然。


    “哇——”


    围观群众低低惊呼了一声。


    瓜!


    有瓜!


    还是超级劲爆的一男二女的瓜!


    连旁边路过的一个大肚子的孕妇,都悄悄放慢了脚步,看着这边的一男二女。


    没想到这个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一派精英熟男、气质优越的模样,竟然脚踏两条船,真是人不可貌相。


    揭穿了这个渣男,季舒楹看到裴远之旁边的女人脸上浮现出错愕,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又转头看向裴远之。


    像是因为过于震惊,又乍然被这样的爆炸消息惊吓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看裴远之,他没什么表情,反应出乎季舒楹意料的平静,好像被骂的人不是他,道德亏损的人也不是他。


    季舒楹血压更高了。


    明明出轨了,被她当众揭穿还不心虚脸红,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季舒楹气得耳朵涨红,呼吸急促,“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越说越气,她拿起包直接砸过去——


    预想中的画面却没发生。


    裴远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对方的皮肤很凉,掌心却宽大有力,乍一相触,像是雪遇到火,季舒楹手腕细微地抖了抖。


    她很快反应过来,正要挣扎,裴远之视线滑过季舒楹的脸,彬彬有礼而又淡漠地开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