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远行》 -
熬到周六,月考结束的松弛感早没了,联考分数出得慢,对于苦逼的高三学子来说,不出分的每一天都饱受折磨。
最近李斌跟吃枪药了似的抓得贼严,谁敢在课堂或者自习上扰乱秩序,轻则罚站,重则直接被请到办公室里进行“思想批评教育”。
辛闻远捧着一摞语文报纸回班,她面色凝重,跟第一排的同学说:“听语文老师说上午能出分。”
前排嗡地炸了,袁满立马出去绕了一圈,搜集了一堆小道消息回来,他捂着左胸转过头说:“完了沈哥,我现在心直突突。”
沈知行眼睛都没抬,歪着头懒懒地回了两个字:“我也。”
“真他妈恶心,非逮着我过生日出分,我晚上这顿饭还咋吃,我妈要知道我数学答题卡没涂完都能拎着四十米大刀追着我跑。”袁满叹了口气,满脸惆怅。
“晚上我……”
“停,”袁满打断他,“你必须去昂,之前都说好了不鸽我,这回就当是班里的小团建了,你三年都没咋跟我们聚过,今天必须给我个面子。”
沈知行其实是想问需不需要自己早到一会儿帮忙,看着袁满难得认真的表情,他没过多解释,干脆点点头。
袁满这下满意了,他拍拍胸脯:“今儿晚上我要大吃特吃。”
旁边没人接话,袁满闲不下来,跨了几步跑到何才那桌凑热闹,把能请的全招呼了个遍。
沈知行早起头疼,不喝咖啡脑子不清醒,他按了按太阳穴,伸手轻轻捏了两下脖颈。
其实他也在忐忑不安。
虽然短时间提成绩简直是天方夜谭,自己考成这样也在意料之中,可沈知行还是暗暗期待成绩能有点儿起色,哪怕一丢丢也好。
就像老李说的,日子太苦太累了,总得有个“奔头”*,让它掺着人好不容易品出来的甜味继续走下去。
下了第二节课,大课间足足有半个小时。
铃响没多久,李斌夹着两张纸往讲台上一站,教室外游荡的学生又被堵了回来,众人盯着那两张纸冷汗直流。
李斌甩了甩手上的成绩单,语重心长地说:“都长点心吧,你们这成绩看得我心脏病都快被气出来了。”
熟悉的话术,熟悉的表情。
众人一阵窒息。
在对待成绩的事情上,班里大部分同学都默契地把头一低,做好准备迎接李斌狂风骤雨似的言语输出。
李斌没急着打开多媒体投屏,清了清嗓子说:“知道你们累了半个月,老师们也都看在眼里,但是,”他话锋一转,拎起手中的成绩单,“咱们不能白努力了啊,你们起早贪黑到最后一点效果都没有,那还不如直接放假休息玩呢。”
教室里鸦雀无声,有几个同学肉眼可见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倒计时:“都睁开眼睛看看还剩多少天,学习都是在给自己学,没给父母和老师学,走没走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得过且过到最后后悔的是自己。”
讲台下一群人点头如捣蒜,李斌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儿,接着说:“这次年级第一出在人家(2)班,他们班平均分落了咱们将近0.7分,各科小分我还没查,都高三了,学习态度这块哪儿出问题你们自己清楚。”
“高一的时候咱们能甩他们1分左右,现在高三被人家反超了,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李斌把成绩单投屏到多媒体上,四十多个脑袋齐刷刷抬头,所有人都按顺序找自己的排名,再悄悄打量别人的成绩。
前几名还是固定的那几个,沈知行一个一个名字往下找,最后目光停留在名单中下游,看到成绩的时候,他转笔的手一顿。
自己年级排名跳到152,全市已经排到1800多名了。
即便出分之前料到这样的结果,沈知行还是难免有点儿低落,不过他从高二开始经历太多次,到这个阶段已经麻木了。
“不过啊,有一个同学还是值得表扬的,”李斌指了指成绩单中间偏上的位置:“江远的物理是全年级唯一一个上100的,我还特意查了一眼全市的物理最高分,江远和他只差了2分。”
所有人愣了几秒,然后集体沸腾了。
大家都领教了这次物理卷子的威力,连平时被戏称为“物理大师”的周立才也一蹭一滑卡到90分,江远的103分简直就是把所有同学踩在地上摩擦。
“卧槽!卧槽!太燃了!”袁满欢呼起来,他转过头使劲给江远鼓掌:“远哥你以后就是我新的神啊啊啊啊啊!”
班里同学齐刷刷望向江远,目光里夹杂着羡慕和佩服。
沈知行被盯得心里发慌,身侧的江远反倒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黑板,看不出一点情绪上的波澜。
江远的成绩在班里排12,年级组卡在50,沈知行猜测他数学应该属于发挥失常,108分绝对不是他的水平。
这人才转来半个月,而且还是在感冒的情况下考成这样,简直算奇迹了。
牛。
沈知行默默给江远点了个赞。
“还有很大上升空间啊,”李斌看向江远,颇为肯定地说,“再接再厉不要骄傲,多给前几名点儿压力。”
旁边的人微微颔首回应。
一直等到众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前面的成绩单上,沈知行才终于松了口气,和以前丧到连着几天不想学习不一样,他现在有股平静的无力感。
躺平做不到,努力还没结果。
-
周六没有晚自习,不管成绩如何,出分后大家心里负担少了很多,难得享受一个周末。
袁满正低着头刷手机,他微信上甩给沈知行饭店地址,抬头说:“沈哥我先回去放书包,一会儿巴蜀地见。”
“好。”沈知行点头。
江远被老李叫去了办公室,袁满一走,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远处居民楼的灯光,五楼的学生和老师陆陆续续都走了,走廊里一片寂静。
沈知行没有等人的习惯,他写了张便签贴在江远桌上,告诉他自己先走了。
至于饭店的位置——
他考虑到袁满可能没有江远的微信,又给列表的黑头像转了一遍。
巴蜀地开在美食一条街,店面新开张,来吃的人都图个新鲜,袁满刷视频刷到vlog博主测评才决定来尝尝。
袁满预订的二楼包厢,沈知行到的时候屋里有六个人,他们围在一起打游戏,看到沈知行的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
以往沈知行没参加过这种小型的聚会,没想到他会来,几个人都有点意外。
何才反应快,他撞了撞袁满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没想到啊你小子,沈哥都来了。”
“那是,”袁满喝了一口可乐,站起来说,“沈哥你坐里面来,他们马上就到了,你先吃点水果。”
“没事儿,你们玩你们的。”
沈知行手机提示震了一下,他点开微信。
屏幕上,江远给他发了条消息:
【-:几楼?】
【z:二楼左手边第一个包厢】
【-:好。】
门口传过来动静,江远提着生日蛋糕进了包厢,他的视线先落在沈知行身上,扫了一眼后对袁满说:“生日快乐。”
“卧槽……”袁满把手机丢在桌上,双手接过蛋糕,“这也太精致了,都把我整不好意思了,太谢谢你了远哥。”
边上那几个连游戏也不打了,纷纷跟江远寒暄了两句。
还没等袁满开口让江远找位置随便坐,眼前的人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在了沈知行旁边。
看来他俩关系挺好。
又过了十多分钟,人终于齐了。
付悦彤和魏昕茹最后到的,付悦彤特意回去化了淡妆,穿着蓝色长裙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啦,”付悦彤向耳后捋了下头发,指着江远右手边的空位,眨眨眼睛问,“我能坐这儿吗?”
见江远没说话,袁满担心冷场,他乐呵呵地摆手:“行行行,你坐哪儿都行。”
服务生搬来两箱啤酒,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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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箱子一瓶一瓶往桌上递:“赶上明天不上课,咱好不容易聚一回,咱男同胞们喝酒,女生喝饮料昂。”
啤酒顺着桌子转了过来,江远没接,他告诉袁满:“抱歉,今天不喝酒了,我喝茶水就行。”
“呦,”圆桌对面的韩奕吹了声口哨,“物理大师怎么这么扫兴啊,寿星点名让大家都喝点呢。”
这话里怎么听都带着刺。
毫无交集的人突然这么说,原因不难猜,学生之间的恶意无非是由于一个人成绩好,另外一个纯嫉妒。
沈知行听完“嗤”地笑了,他把筷子往盘子上一扔,整个人往后倾,伸直胳膊搭在江远的椅背沿上,姿势散漫又随意。
“我没记错的话,他还在吃消炎药,”沈知行抬眼,尾音微微上扬,“难不成你想看他喝完酒躺地上吐白沫?”
韩奕被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挠了挠头,语气有些尴尬:“我又不知道他感冒还没好,那你……”
“我喝。”沈知行打断他,拿过啤酒摆在面前。
气氛一瞬间凝固,张春河小眼睛一转,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用胳膊肘怼了何才一下,两个人打圆场:“今儿咱主要陪寿星图个开心,谁想喝啥都随意昂。”
“就是,”袁满起了瓶啤酒,倒满递给韩奕,“我先点名让你喝。”
众人都很默契,刚才不太愉快的小插曲算是翻了篇。
一直等到菜上齐大家才动筷,吃之前张春河他们几个长声怪调地起哄,非得让袁满带头讲两句。
寿星今天反倒腼腆起来,旁边那几个男生挤眉弄眼地更来劲了,眼珠子全往魏昕茹那边瞟。
“说就说,”袁满一抻衣服,举着杯子站起来,“咱就根本没在怕的。”
他匆匆看了一眼魏昕茹,故作深沉道:“我就希望未来不管咱们高考考到哪儿,以后在哪个城市上班,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能聚在一起吃饭,大家今天吃好喝好就行了,就当是考完试放松放松。”
大家都鼓起掌,何才听完拍了拍胸脯,臭屁道:“有一种儿子突然长大的欣慰感。”
又是一阵哄笑。
巴蜀地的川菜很正宗,点的菜各有特点,大家一致认为水煮鱼最好吃,鱼肉嫩滑鲜香,麻辣入味。
十多个人聚在一起刚开始还都有些拘束,一个小时过去全打成了一片。
酒精锅加热的毛血旺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可聊的话题越来越多,唠高兴了还会扯几句八卦,杯子碰撞的响声接连不断,混杂着此起彼伏的谈笑声,难得热闹。
沈知行不会一小口一小口喝酒,不管跟谁喝都是直接爽快地一口闷。
那几个平常爱吹牛皮说自己能喝的男生也上头了,借着酒劲,袁满拽着沈知行的胳膊不撒手,指着他的脸说:“有生之年啊,我他妈头一次发现沈哥喝酒原来这么痛快。”
“就是就是,”何才打了个饱嗝,揉着肚子说,“第一次发现沈哥还有这样一面。”
“我来说句实话!”
张春河这个小眼镜看上去真喝高了,他又晃晃悠悠举起杯子,嘟囔道:“沈哥我说不好听的你别生气,你他妈平时太没有人味儿了,看着贼高冷,我们几个都不敢跟你说话啊。”
袁满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地反驳张春河:“我沈哥平常属于清冷氛围感帅哥,才不像你们这些屌丝。”
“滚蛋,”几个人略过袁满,跟沈知行说:“沈哥,我们跟你喝一杯。”
沈知行连着喝了三杯,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握着杯子抬手去够啤酒。
还没等碰着瓶子,就被旁边的人按住了手。
这人手还是那么凉。
沈知行没说话,他拍开江远的手,拿着瓶子倒满。
眼前的人脸没红,跟袁满他们说话的时候条理也很清晰,看不出有多大变化。
江远盯着沈知行的眼睛,低声说:“第八瓶了。”
“哦,”沈知行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努力理清江远的意思,“你说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口,江远就确定沈知行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