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灵音话落，人已站在了封灵籁身前，她脸上神情尽是惊惶与难以置信。


    封灵籁惊道：“殄文？借命之术？你且说清楚！”


    肖灵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颤抖着声音说道：“殄文，乃是阴间文字，寻常人根本不会用，更遑论识得。这借命之术，是极为阴毒的邪术，施术者以特殊符咒为引，沟通阴阳，强行夺取他人阳寿为己用。看这阵仗，分明是有人要借太子的命！”


    封灵籁闻言，刚要追问，殿门外已传来方才那位拦路太监尖细的嗓音：“更深露重，二位该出来了。”


    她眉头一皱，压低声音对肖灵音道：“先别声张，出去再说。”


    肖灵音点点头，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迅速捧起托盘。两人刚踏出殿门，便见那太监提着灯笼，正眯着眼打量她们。


    “殿下可还醒着？”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封灵籁神色如常，行礼道：“殿下饮了茶，这会儿才睡下。”


    “那你们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有劳公公了，我们这就告退。”


    离开东宫后，肖灵音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即禀报皇上！”


    封灵籁却一把拉住她，沉声道：“不可！宫中耳目众多，若打草惊蛇，不仅查不出幕后黑手，反而会害了太子性命。”


    肖灵音急道：“那该如何是好？太子危在旦夕！”


    封灵籁目光深邃，望向远处漆黑的宫墙，缓缓道：“先查清这殄文的来源，找出施术之人。你精通玄门之术，可有破解之法？”


    肖灵音思索片刻，道：“借命之术需以生辰八字为引，若能找到太子贴身之物，或许可以暂时阻断术法。”她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只是...那阵法似乎已经运转多时，恐怕来不及了。”


    “太子的命必须保住，我们先回府再从长计议。”


    疾驰的马车上，封灵籁与肖灵音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太子寝殿的诡异见闻一一道来。戚玉嶂凝神听着，修长的手指在膝头轻轻叩击，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深。


    夜幕深沉，直至三更梆子敲响，三人终于踏着夜色回到了府中。


    小曲早已在府内焦急等候，见她们三人安然无恙地归来，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扑通”一声落回了原处。


    戚玉嶂瞧着他满脸的疲惫与担忧，温声催促他先去歇息。


    小曲前脚刚离开，曲正文后脚便匆匆赶到了。


    一时间，四人围坐在桌旁，气氛略显凝重。


    封灵籁与肖灵音对视一眼，随后便将在东宫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一一详尽地讲给了曲正文听。


    当曲正文从封灵籁与肖灵音口中得知，东宫之中竟暗藏着十几个木箱，且那些木箱里装着的皆是朝廷官员的尸首时，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整个人瞬间被震惊的情绪紧紧攫住，双眼瞪得滚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待戚玉嶂面色凝重地报出那些尸首所对应的官员人名时，曲正文原本端着茶杯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茶水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眉头紧锁，似是忆起了什么，神色凝重地缓缓开口：“我听我爹偶然提及，陛下近来雷霆手段，秘密处置了好几位官员，当时名单里就有你们方才报出的那些人名。那处置过程极为隐秘，朝堂内外皆无人知晓他们究竟是如何丧命的。谁能料到，如今他们的尸身竟会出现在东宫之中！”


    曲正文话音落下，屋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几人神色各异、晦暗不定的影子。


    封灵籁率先打破沉默，她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愤懑与疑惑：“东宫向来是储君居所，如今竟藏着这些被秘密处置官员的尸身，陛下到底在谋划什么？难道他想为太子铲除异己？”


    戚玉嶂眉紧蹙，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目前下此结论还为时尚早，但无论如何，东宫出现这些尸首，都绝非小事，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堂动荡。”


    曲正文双手抱臂，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不管太子还是陛下有何意图，此事一旦泄露，陛下定会龙颜大怒，朝堂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我们既已知晓此事，便不能坐视不管，得想个法子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太子还是陛下的授意，更要妥善应对，以免引火烧身。”


    肖灵音：“但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需谨慎行事，既要探明真相，又不能让对方察觉我们的意图。”


    曲正文：“依我看，直接派几个得力手下去查，若真是太子所为，咱们就收集证据，呈给陛下；若是陛下之意，咱们也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保住自身，又能避免朝堂动荡。”


    封灵籁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可鲁莽。直接派人去查，很容易打草惊蛇。而且，若是陛下有意为之，我们贸然行动，只会让陛下对我们心生猜忌。我们得从侧面入手，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


    “你可有良策？”曲正文问道。


    她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首先，我们要密切关注太子和陛下身边近臣的动向，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与他们接触频繁之人。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是否在秘密商议什么大事。其次，从朝堂上的风向入手，留意各方势力的态度变化。若是有大臣开始暗中串联，或者对某些事情表现出过度的关注，那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者，我心中尚存数点疑窦，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其一，陛下缘何于皇后仙逝之后，方行废后之举？皇后骤然崩逝，究竟是天命难违、寿数已尽，还是有人暗中筹谋、蓄意为之？其二，当下国内局势，内忧未靖，外患犹存。平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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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忠勇无双，戍守北境，方使北齐之敌铩羽而归。值此多事之秋，陛下何以如此急切，下诏召他还朝？其三，若东宫祸事真乃太子所为，何以太子旋即病势沉疴、卧床难起？观其形貌，实难信为苦肉之计。”


    “其四，今国势日颓，大厦将倾，值此危急存亡之秋，陛下缘何于此紧要关头，骤然处置诸多官员，其中不乏朝廷砥柱、社稷栋梁？陛下的这番举动，实难称圣明，若论昏聩之君，亦不为过矣。其五，明远侯此人，恰似一团迷雾萦绕在我心头，令我实在难以捉摸。他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究竟是那运筹帷幄、执掌棋局的执棋之人，步步为营，精心布局，将各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是仅仅是一枚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棋子，在命运的洪流与他人的操控下，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地卷入这场纷争呢？”


    封灵籁话音落下，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片刻后，曲正文率先打破沉默，他眉头紧锁，眼中透着思索的光芒，缓缓开口道：“无名姑娘所言极是，这几处疑点确实令人费解。陛下废后之举时机蹊跷，皇后崩逝与废后之举紧密相连，背后定有隐情。而平武将军被召还朝，如今北境虽有小胜，但局势仍不稳定，陛下此举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莫不是朝中有人进谗言，离间君臣？自古以来君怕臣功高盖主。”


    肖灵音也按捺不住，说道：“太子病势沉疴一事，我也觉得蹊跷。若太子真犯下东宫祸事，以常理而言，即便要装病避祸，也不至于病得如此严重，竟至卧床难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我们发现了太子寝殿之中竟被人暗中布下了借命阵。此阵阴邪至极，意图借太子之命。若我所料无误，咱们先前瞧见的那些木箱里的尸首，想必便是这借命阵运转所需之物，说白了，就是被用来献祭的祭品。”


    一直沉默的戚玉嶂也开口说道：“如今陛下骤然处置诸多官员，朝廷人心惶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那些被处置的官员，有不少都是对国忠心耿耿、能力出众之辈，陛下如此行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如今局势复杂，我们既不能盲目猜测，也不能坐以待毙。当务之急，是要分头行动，进一步深入调查这些疑点。”


    封灵籁静静听着众人的议论，微微点头，“所提及的这些疑点，自然是我们接下来要深入追查的方向。然而当下，有一件最为紧要之事，需我们即刻付诸行动——那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救下太子。”


    肖灵音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连忙附和道：“没错，此事十万火急，刻不容缓！我这就先回房去翻找古籍，说不定某一本书里，就藏着破解这借命之术的法子。”言罢，她匆匆起身，脚步略显慌乱地朝着自己房间快步走去。


    戚玉嶂抬手拍了拍曲正文的肩膀，顺势站起身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关切，朗声道：“瞧瞧这夜，都深得跟墨似的了。咱都回去好好歇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才有力气去把真相给探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