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暗巷遇伏
作品:《破重山》 小曲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嘟囔道:“姐姐别戳......我正梦见师父考校功课呢......”话音未落,又一头栽回书页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戚玉嶂摇头轻笑,取过一件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窗外白雪洋洋洒洒飘落,他起身关上微开的窗扉。
身后珠帘轻响。他转身,封灵籁已换了一袭月白裙立在门边,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步摇。这般素净打扮,倒衬得她纯白无暇。
“睡着了?”她挑眉看向案几上趴蜷成团的小家伙,裙摆拂过青砖地面,带起一阵清浅的香。
戚玉嶂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袖中手指微微蜷起:“装睡呢。方才还说梦到我考他功课。”
“哦?”封灵籁忽然俯身,在小曲耳旁低语,“那正好,试试我新学的针法。”
话音未落,小曲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医书哗啦啦落了一地:“弟子这就去背穴位图!”眨眼间便窜出了偏厅,只剩珠帘还在轻轻晃动。
两人对视一瞬,同时笑出声来。
须臾,封灵籁先止了笑,她递给戚玉嶂一张字条。
戚玉嶂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东宫失火,太子失踪,恐已殒命。”
他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封灵籁,还未开口询问,对方却像是早已洞悉他的心思,抢先回答:“消息来源可信,至于来处......容我卖个关子?”
“好。”
戚玉嶂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肖灵音与曲正文并肩而入,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凛冽寒风。
前者那张素来沉静的玉容此刻竟透着一丝苍白,朱唇轻启间,吐出四个字:“太子死了。”
封灵籁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我们方才还在商议太子失踪之事,你们怎就......”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寒风吹散的薄雾。
肖灵音广袖垂落,露出腕间三枚古旧铜钱。她指尖轻抚过钱纹,声音似浸了霜雪:“巽卦变坎,泽水困局。铜钱入爻......”顿了顿,“太子命星已坠。”
封灵籁与戚玉嶂闻言,四目相对,前者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指尖轻叩案几道:“倒是可惜了这些五行灵物。”
曲正文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青瓷碰撞声里透出几分凝重:“还有更坏的消息,江南漕运的折子今晨刚递到御前,三十万石粮饷沉了江。陛下已着明远侯星夜南下查办,如今平武将军又......”他顿了顿,眉间沟壑更深,“北境与南境,怕是要门户洞开了。”
封灵籁指节猝然泛白,力道似要将骨血都碾碎,茶盏在她掌心碎成齑粉,瓷片混着茶汤簌簌坠地。
“这巍巍朝堂,竟已沦落到连可用之臣都寻不出半分?”她声线裹着霜雪,寒意直透骨缝。
曲正文垂眸凝视袍角洇开的茶渍,那抹暗褐在月白锦缎上蜿蜒如伤,喉间滚出的话语似砂砾磨过:“能用的……早被陛下那柄屠龙刀斩尽了。”他猝然抬眼,眸中烽火骤燃,映得眉宇间英气凛然,“家父今晨已将请战折子呈了御前……三日后,我与父亲便要奔赴南境。”话音悬在半空,他喉结艰涩地滚动,终是吐出那句沉甸甸的托付:“这皇城……就劳烦诸位守着了。”
肖灵音霍然起身,她死死攥住曲正文的手臂,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震颤:“你当真是疯了?南境如今是什么龙潭虎穴?那是吞噬生灵的修罗地狱!你读过几卷兵书?学过几招剑术?便敢妄言要踏进那片尸山血海?”
曲正文忽而轻笑出声,那笑意却似寒潭映月,未及眼底便已消散。他攥紧拳头,声音清冷如霜:“我生于东安,长于东安,既是这方水土孕育的权贵之后,亦是万千百姓中的一粟。若连我都不愿挺身而出,难道要寄望于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或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弱?东安儿郎的热血,早已洒满边疆,如今,难道要任由家国沦丧,山河破碎?”
言罢,他缓缓解下腰间那枚温润如初雪的玉佩,指尖细细摩挲过每一道细腻的纹路,仿佛在与过往的时光作别,“这世间,不缺智勇双全的将领,缺的,是那愿以血肉之躯,筑起家国脊梁的忠魂。”
封灵籁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寒光如利剑出鞘,直刺人心:“忠魂?为那等昏庸无道之君,值得吗?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痛下杀手,百姓的性命,在他眼中,不过蝼蚁草芥。你这一腔赤诚,最终只会化作滋养腐朽王朝的养分,何其悲哀!”言毕,她愤然拍案,案上茶盏应声而裂,茶水四溅,如同她心中无法平息的怒火。
肖灵音腕间铜钱叮当作响,惊破了这凝重氛围,她闭目掐算片刻,忽而睁眼,眸中惊惶未褪:“巽卦变坎,本主困局,然铜钱入爻……竟隐现离火之象。”她取下腕上缠得铜钱,往空中一抛,铜钱落,卦象出。她声音微颤,“离为兵戈,为血光,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她忽而抬手,指尖铜钱悬在半空,似在卜算什么。“离火之象愈发明晰了。”她声音微沉,“南境有变,北境亦不安宁。这皇城……怕是要成孤岛。”
封灵籁忽而转身,眸光扫过窗外飘雪,声音清冷如霜:“若平武将军踏碎千山霜雪而归,这残局可挽?”
“平武将军...竟还活着?”曲正文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颤,随即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喉结上下滚动间,已恢复了往日从容:“若真如此...北境有他坐镇,我东安边疆,倒是能暂得喘息之机了。”
肖灵音眸光一凝,直直望入封灵籁眼底,声音轻而锐利:“你怎知平武将军尚在人世?莫非......”她尾音微扬,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戚玉嶂见状,不动声色地横跨半步,恰好隔断两人视线,朗声笑道:“曲公子三日后便要启程南境,今夜不如去天香楼设宴,权当为他践行?”他袖袍一拂,案上茶盏应声而转,将方才凝滞的气氛搅得活络起来。
肖灵音眼波一横,直直刺向戚玉嶂。
曲正文见自家师姐眉梢含霜,正欲上前打圆场,却见她倏然展颜一笑,那笑意如三月春风拂过冰湖,端的是明媚动人:“戚公子说得极是。既是为我师弟践行,今夜这席面——不如就由戚公子做东?”
“这是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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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白雪似玉。
天香楼外,曲府的青帷马车静静停驻,车辕上积了层薄雪,在月色下泛着莹莹冷光。
曲正文与封灵籁四人拱手作别,锦裘翻飞间便钻入了车厢。马蹄声渐远,在雪地上碾出几道蜿蜒的痕。
长街寂寂,唯有更夫的梆子声偶尔划破夜色。
肖灵音望着那远去的车影,忽觉肩头一沉——原是又落了新雪。
“无名。”她忽然唤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雪吞没,“你可愿执掌这万里山河?”
封灵籁仰首望向晦暗的天穹,任由冰凉的雪花落进掌心。那晶莹的六角冰晶在她温热的肌肤上渐渐消融,化作一滴微凉的水珠。
她指尖轻捻着那滴雪水,低笑一声:“不想。”二字说得干脆利落,“你觉得...”眼尾微挑,带着几分讥诮,“我像是能收拾这种烂摊子的人?”
“由不得你想。从你啼哭落地那刻起,命盘上的星…早为你排好了轨迹。”
“可我不信天命,我只信我自己。”
“所有人都是这么说,可最后他们都逃不过天命。”
“狗屁!”
在穿过一条暗巷中段时,封灵籁脚步蓦然一顿,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指尖下意识收紧,她一把扣住戚玉嶂的手腕,另一只手拦在肖灵音身前。“别动。”她声音压得极低,在昏暗的巷道里几乎化作一缕气音,“有埋伏。”
巷子深处传来瓦片轻响,戚玉嶂会意,立即将小曲与肖灵音护在身后,右手已按在左臂之上。
肖灵音指尖微颤,嗓音里浸着几分惶急:“这可如何是好?你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带。”
封灵籁闻言轻笑,抬手将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她漫不经心地活动着手腕,眼底漾开一抹恣意的神色:“刀剑不过是身外之物——赤手空拳,我依然强。”
“三个方向,”戚玉嶂的嗓音冷得像冰,“左二右一,还有个在屋顶。”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数支淬毒暗箭自阴影中激射而来。
封灵籁身形如烟,广袖翻飞间已截住一支破空而来的银箭。她以箭代剑,腕间轻转,寒芒乍现如雪,周遭箭雨竟纷纷断作两截。
戚玉嶂反手将小曲推入肖灵音怀中,掌心内力一吐,二人便如蝶般飘出箭阵之外。
“快跑!”
然而,巷口处,一道黑影无声落下,堵住了去路。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久违了。”
那声音似从九幽之地渗出,带着蚀骨的寒意,在逼仄的巷弄里幽幽回荡。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阴鸷的气息冻结,箭阵残骸坠地的清脆声响,此刻竟显得格外惊心。
封灵籁眸光一凛,广袖下的手指悄然收紧,她闪身挡在肖灵音与小曲身前。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在此设伏拦路?”戚玉嶂沉声问道。
黑影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好似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那就要问你身旁的姑娘了,她可是坏了我好事,让我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笔账,我可是日夜都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