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暗巷遇伏(3)
作品:《破重山》 朔风卷着碎雪拍打在脸上,封灵籁左颊的血痕顷刻凝成冰晶。她抿了抿渗血的唇角,铁锈味在齿间漫开,倒让混沌的神智清醒三分。
十步开外,堂主正捂着血肉模糊的右眼嘶吼。鲜血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在墨色衣袍上洇开大片暗红。
“贱人!”他嗓音破碎如砂纸磨过刀刃,“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堂主握着那柄怪刀,不顾一切地朝着封灵籁冲了过来。他的步伐凌乱而急促,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章法,只是凭借着心中那股疯狂的恨意,盲目地向前冲去,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摧毁。
封灵籁眼眸微凝,寒光自眸底一闪而过,如寒潭中骤起的冰棱。她足尖轻点,身形似灵燕般轻盈一转,便避开了他这毫无章法的疯狂一击。那怪刀擦着她衣袂而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割破了她裙摆的一角,在风雪中飘飘扬扬。
“躲得好!”堂主狞笑着再度挥刀,伤口崩裂的血珠随动作甩出一道猩红弧线。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任由右眼窟窿里不断滴落的血水在雪地上烙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封灵籁在漫天刀光中腾挪,单薄背影似雪原上最后一株白杨。
怪刀又一次贴着她的颈侧划过,她突然折腰俯冲,染血的指尖勾起雪地里半截断箭,划向堂主握刀的手腕。箭镞挑破腕脉的声响混在风啸里几乎微不可闻。
堂主踉跄后退,怪刀在掌心震颤着将落未落。他望着手腕喷溅的血线,独眼里终于浮起惧色,却又在转瞬化作更浓的癫狂。
暴雪忽然倾天盖地压下,两人之间隔开一道雪幕。
封灵籁趁机抹去糊住视线的血冰,却见那道黑影已劈开风雪直扑而来。怪刀映着雪光,刀头的婴儿头骨诡异地朝她笑着。
她将自己的空门敞给对方,旋身也欺入了对方空门,冰凉的箭尖抵上堂主喉结,她的肩头也传来刺骨剧痛——怪刀已砍进锁骨三寸。温热血线顺着刀槽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绽开一串红梅。
堂主独眼瞪得凸出,喉结在箭尖下剧烈滚动:“你...…”
话音未落,封灵籁手腕猛地向前一送,箭尖刺入血肉的触感清晰传来,她甚至能感受到堂主喉间脉搏的最后一颤。
可就在这生死一瞬,堂主独眼中骤然迸出狠戾,竟不顾咽喉被贯穿的剧痛,猛地拧转刀柄。
怪刀在她肩骨里硬生生剜了半圈。
封灵籁闷哼一声,冷汗混着血水浸透后背。她咬紧牙关,箭矢又往前送了三寸,直至箭尾没入对方脖颈。
堂主的面容骤然扭曲,青筋暴起,口中涌出黑红的血沫,可那握刀的手却仍死死不放,像是要将她一同拖进地狱。
风雪呼啸,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二人。
血珠从封灵籁睫毛滴落,在雪地上砸出细小的红痕。
“你…杀不…不完……”堂主嘶哑的声音混着血沫溢出。
话音戛然而止。
他瞳孔骤散,身体如朽木般向后栽倒,怪刀终于脱手,砸在地上。可那只独眼仍大睁着,直勾勾望向灰蒙蒙的天穹,仿佛在质问什么。
封灵籁踉跄着后退两步,肩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蜿蜒成线。寒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她这才发觉自己竟一直屏着呼吸。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踏着染血的积雪走上前,俯身拾起那柄半掩在雪中的怪刀。刀身映着惨淡的天光,映出堂主那只犹自圆睁的独眼——充血的眼白里凝固着滔天的怨毒,像口永远填不满的枯井,要将所见之人都拖入无间地狱。
封灵籁忽然笑了。
她挥刀砍下这个手下败将的头颅,还未凉透的血喷溅如雨,在她素白的衣襟上泼洒出大片红梅。
堂主的头颅滚落在雪地上,那双独眼仍死死瞪着她,仿佛诅咒般不肯闭合。寒风呜咽着掠过暗巷,卷起几缕散落的发丝,黏在她染血的脸颊上。
封灵籁喘着粗气,手中的怪刀仍在嗡鸣,仿佛渴望着更多的杀戮。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她已感觉不到冷——或许是因为血快流尽了,又或许是因为心底那股烧灼的恨意仍未平息。
她拎起那颗仍在滴血的头颅,忽然仰天大笑。笑声穿透风雪,惊起远处枯树上栖息的寒鸦。
笑着笑着,便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她抬手去擦,却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封灵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走向巷口。身后雪地上,蜿蜒的血迹很快被新雪覆盖,仿佛这场生死相搏从未发生过。只有她手中那颗头颅,仍在无声地诉说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美鲛人!”
戚玉嶂的声音穿透风雪,她下意识抬头,模糊的视线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踏雪疾奔而来,衣袂翻飞如鹤翼展空。
她张了张口,想应一声,却突然膝头一软——她坠落的姿态像折断羽翼的鹤。
戚玉嶂飞扑而上,恰好接住那道染血的白影。
封灵籁跌进他怀里,肩头温热血迹在他的衣襟上绽开朵朵红梅。
“戚...玉嶂…我报仇…了……”
封灵籁的声音轻得像是呵化了的雪。她染血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胸前衣襟,睫毛上凝着的血冰随她轻颤簌簌落下,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细长红痕。
戚玉嶂扣住她后心的手陡然收紧。怀中身躯冷得像冰,唯有肩头伤口汩汩涌出的血还带着温度。他忽然想起一年前从海中救起她时,她也是这样,像一片彩云一样,被海浪打散。
“别睡。”戚玉嶂解下外衣裹住她,声音比落在她眉心的雪还轻,“我带你回家。”
*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清越的歌声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少女托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唱曲的人。
“师娘,您唱得真好听。”少女声音里满是憧憬,手指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点膝盖。
师娘莞尔一笑,指尖拂过琴弦:“灵籁想学吗?”
“想!”少女猛地直起身子,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等我学会了,天天都给师娘唱......”
......
“灵籁,你又在偷懒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蹲在树下的少女一个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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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她仰起沾着草屑的小脸,指着树梢辩解:“师父您看,那只松鼠抱着松果的样子多有趣!”
松鼠被师徒二人的说话声惊动,蓬松的大尾巴一甩,抱着松果窜上了更高的枝头。几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正好落在少女的发间。
“看把松鼠都吓跑了。”师父负手而立,眼底却含着笑意,“《诗经》背到哪一篇了?”
少女吐了吐舌头,手指绞着衣角:“《卫风·淇奥》还差最后几句......”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要埋进领口里。
师父轻叹一声,袖中忽然变出个油纸包:“先吃些点心吧。你师娘新做的桂花糕,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少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正要伸手去接,却见师父将纸包举高:“背完再吃。”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少女急急地开始背诵,一边踮着脚去够那个散发着甜香的纸包。
秋风掠过竹林,沙沙声应和着少女清脆的背书声,惊起一群南飞的雁阵。
……
“师妹!快来,后山的蛐蛐可多了,我教你捉最厉害的那只!”二师兄蹲在草丛里,袖子高高挽起,手里捏着一根草茎,眼睛亮得像是藏了星星。
“二师兄,你慢些,我追不上啦!”少女提着裙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发梢还沾着几片蒲公英的绒毛。
……
“师姐,你看我编的花环好看吗?”小师妹捧着一顶野花环,雏菊、紫菀和不知名的小白花交错缠绕,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
少女眼睛一亮,狡黠地眨了眨:“让我瞧瞧——”话音未落,她伸手一捞,花环稳稳落在自己头上,她转身就跑,笑声清脆得像山涧的溪水,“现在是我的啦!”
刺耳的笛声骤然撕裂了宁静,像一把生锈的刀划破绸缎。
白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吞噬了少女眼前的一切。师娘温柔的眉眼、师父宽厚的背影、二师兄爽朗的笑声、小师妹发间的花环——全都在这惨白的雾气中溶解消散。
“师父!师娘!二师兄!小师妹——”少女的声音在浓雾中颤抖,她跌跌撞撞地奔跑,绣鞋沾满泥泞。枯枝划破她的衣袖,露水打湿她的鬓发,可她不敢停下。
远处忽然浮现几道朦胧的影子,师娘月白的裙角在雾中若隐若现。
“等等我!”少女嘶哑地喊着向前扑去,却看见那些身影随着她的脚步同步后退。
十步的距离像一道永恒的诅咒,任凭她如何奔跑都无法缩短。
“别丢下我......”她终于跪倒在潮湿的泥土上,泪水砸碎在交错的掌纹里。雾气深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叹息,像是谁在轻轻唤着她。
封灵籁猛然睁眼,刺目的天光如银针般扎进瞳孔。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牵动浑身伤口,肩胛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她齿间溢出“嘶”的一声抽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蜿蜒出冰凉的水痕。
“哟,终于醒了。”
一道戏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阴影漫过她颤抖的睫毛。那人逆光而立,手中握着的骨笛,像极了吹散她美梦的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