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云之君兮3

作品:《仙君饶命!我本不是狐狸精

    程狸不知道自己娘亲是谁,据说,他是在狐村村口那棵大榕树下被村长捡到的,当时村长正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八走过,正在那时,一道惊雷劈过,天地间轰然炸响。怀中还是一只狐狸的小八突然“啊啊”叫了起来——那是小狐狸刚出生时的啼哭。


    接着,大榕树底下竟也响起一道响亮的哭声,两道哭啼声像是打着附和此起彼伏,村长走近一看,竟还有一只狐狸!一看也是刚出生的狐犊子。


    当然,这都是听村长说的,到底是不是这样,谁知道呢?程狸早不记得了。


    只记得从记事起,年幼的它就一直在追问一个问题——


    “村长,为什么你们都是红毛毛,只有我是白毛毛?”


    村长咂了一口茶,躺在摇椅上悠悠道:“傻孩子,因为你还不够坏,等你完全变坏了,你就变成红毛啦!”


    哦,原来如此。


    它放声道:“我要学坏!”


    村长立刻坐起,一拍它后背,掷地有声:“很有觉悟!学坏,就要从细细个开始培养!”


    授学很快就开始了。村长教他扯谎,狐二叔教他打架,狐三姨教他演戏。


    程狸一边学,又一边追问:“村长,你们已经是红毛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坏下去呢?”


    “世道艰险,必须得学坏才能保护自己喽。”


    “哦。”程狸点点头,似懂非懂。


    学过几次后,程狸很快就这将几套招式运用得炉火纯青了,村长垂泪连连赞叹:“好孩子,哦不坏孩子!你很有天赋,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


    只是唯一村长对他叮嘱道,这一套对付谁都可以,决计不能用来对付小八,因为小八是他唯一的兄弟。


    小八出生后不久,他的娘亲和爹爹就因一场意外双双殒命了,因此程狸也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狐大叔和狐大叔母,不过想必按照狐村的传统,应该也是很坏的妖吧!


    小八在某方面,是八岐山狐族唯一格格不入的存在。例如,坑蒙拐骗撒野放泼对于程狸来说易如反掌,然而对于小八来说,却是难于登天。


    当程狸已经说出它狐生中第一百零一个谎言时,小八还停留在一说谎必定脸羞得红通通,支支吾吾难以启齿的阶段。因此,即便他是村长唯一的嫡孙,村长也气得要破口大骂他:“和你那死心眼的爹一样!”


    小八被骂也从不生气,只是笑着道:“爷爷,我是真的学不会啊。”


    等到晚上,程狸窜进房间,飞快吹熄灯后,小八已经双手交叉,躺得板板正正了,他眼睛眨了眨,轻声唤道:


    “善胤。”


    程狸已经飞身上床了,下巴磕在枕头上:“干嘛。”


    小八道:“撒谎是不对的。”


    “知道了,”在外面野了一天的程狸困得不行,闭眼答道,“所以这些事我来做,你不用管。”


    小八道:“那更不行了。”


    “好吧,好吧。”程狸随口答应道。


    于是在说了狐生中第一百零二个谎言后,他终于能清闲地睡觉了。


    .


    程狸决定先找个地方解决掉自己脸上的伤,于是他想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上青云地广人稀,对学子待遇极好,学子们的寝舍一溜从山脚排到山顶,都是独栋独院。唯有一处位于上青云的最顶端的寝舍一直无人居住,程狸觊觎此地已久,时常会溜到这里来,夜空晴朗时躺在那院子中央,漫天繁星浩瀚可观,且离得很近,仿若一抬手便可触碰到,私底下程狸称这里为星空小院。


    程狸轻车熟路地沿着南溪北道直奔这里。


    上青云的这条南溪是程狸见过最神奇的溪水,它自山下向山上流淌,从程狸和小八在山下住的那处院子里起始,自南向北流经整座上青云,直至汇聚到山顶星空小院的池塘里,这便是南溪的尽头了。


    程狸蹲坐在池塘旁,把脸凑到水面一看,然后掬起一捧清水,仔仔细细洗起脸上的“伤”,没一会儿左边脸便干干净净了。想到这里,程狸又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悠哉地把毛笔前端软毛放入池塘中漂洗,甫一入水,颜料便渗开来,池塘内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洗着洗着,程狸便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令狐宗仪这个傻缺,还真以为他脸上有伤!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程狸怎么会做?


    倏忽间,风中传来一阵淡淡草木清香,程狸警觉回头:“谁!”


    五步之遥,一道蓝色身影静立不动,来人长身玉立,衣袂轻扬,正默然注视着他。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未先言语。


    这是程狸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少年人。此人生得清俊凛冽,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背后是丹青画就的淡淡青山。


    这是今天第三次遇见他了。


    程狸弯眼笑了笑,冲他挥手:“你好啊。”


    那人一见他盈盈而笑,淡漠疏离的眸中厌恶之色更甚,像是多看一眼都难以忍受之。


    他漠然垂眸,转身欲走。


    程狸看得清楚,嘴角笑意也冷了下来。


    他站起身,懒懒道:“站住。”


    那人似乎要打定主意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转眼就要走远。


    程狸眼中浮起讥诮之意,手腕一抖,将手中毛笔向身前人掷去。


    “嗖——”


    在即将触及到对方时,戛然停留在前方人并立的二指之中。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冷若冰霜:


    “无可救药。”


    程狸一听,乐了,他道:“我还以为你当真不同我讲话呢!”


    他嘻嘻笑着,凑上前去,上下打量那人后道:“身手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目不斜视,懒得看他。


    程狸道:“你偷听了我的名字,却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这交易好不公平。”


    那人像是从来没听过这番不要脸的歪理:“我几时同你做过交易?”


    程狸道:“你可真健忘。”


    他双手背在身后,踏着青草走了两步,道:“那我便帮你回想一下。嗯......令狐宗仪要来追我前,我是不是有同你讲,如果他来问,你就说我往东边走了?”


    “怎么没过一会儿,他就准确无误地朝我这里追来了?”


    程狸蓦地一转身,指向贺千寻,语气里带了些责备:“这位兄台,你好不守信用啊。”


    “我从未答应。”对方冷冷道。


    “你没答应,但你也没否定呀,”程狸理直气壮,“你当时不说话,我可不当你默认了嘛。”


    “巧言令色,刁钻撒诈,”对方毫不留情地揭穿,“你说令狐宗仪推你下山崖,可你掉下来时,竹簪分明完好无损,好端端在你发上别着,更遑论脸上有什么抓伤。”


    “倒是他遭你暗算得逞,连同仇长老一起,被你耍得团团转。”


    闻言,程狸道:“好吧,被你发现了。”


    他收敛神色,终于不笑了。


    他每每笑时,唇角和眼尾的走向都是上扬的,总是一副快活恣意的模样,但当笑容褪去时,才鲜能窥见几分眉宇间的桀骜锋利。


    他仰头上前,离贺千寻只有咫尺距离,一字一顿警告道:“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自求多福。”


    说罢,冷哼一声,手一用力,欲夺走贺千寻嵌在手中那支属于他的毛笔。


    岂料贺千寻那双如潭水般幽深的眼眸也向下俯看程狸,道:“不装了?”


    他面上无波也无澜,手中力度却不减,程狸紧拽两下也拽不回,笔牢牢嵌在对方指间。


    他内心嚎叫:“可恶,居然比我高半个头,失了气势啊!”


    忽然,贺千寻手一松,程狸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贺千寻定定看着他:“拭目以待。”


    程狸回到寝舍时,小八正站在门口张望,一见着程狸便问:“善胤,你去哪里了?”


    程狸拨了拨鼻尖,眼睛望天准备开始瞎编。


    小八微笑道:“不许骗我。”


    程狸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轻咳一声进了屋子,给自己倒杯茶水,慢悠悠喝着。


    小八在他面前坐下,道:“你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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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令狐吧?”


    程狸看他一眼,干脆往桌子上一趴,玩起杯子:“找了。”


    “那......你们?”


    程狸坦言:“打了。”


    “果真打了?!”小八把他拉了起来,一边端详他的脸一边问,“他没受伤吧?”


    还用说么?一想起令狐宗仪被他打个鼻青脸肿后又吃了仇长老几耳光,程狸就又想哐哐捶桌大笑。


    他哼了一声:“谁让他不知好歹要来吓你?”


    “令狐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非要得罪他?”


    程狸无所谓地摆摆手,“打都打了,早得罪了!再说,得罪他了又如何?再敢找茬我还揍他,揍到不敢再犯为止!”


    小八叹了口气:“你我二人在这上青云本就身份于他人有异,更应小心谨慎才是,毕竟这样的机遇是爷爷好不容易求人求来的。”


    他站起身来,朝门外走。


    程狸立刻也站了起来,警觉道:


    “干嘛去?”


    小八道:“去找令狐公子道歉。”


    “不许去!”


    “我很快就回来。”


    “他住半山腰,我们还没学御剑,你怎么个很快法?”


    “你还不知道吗?长老已经让他搬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程狸一怔。


    再回过神来,小八已经走到东院去了。


    令狐宗仪正叫了几个人替他拾掇归置东西,他拍了拍衣襟,双手背在后,四处打量这处院子,“啧啧”几声,嫌弃之色已快要溢出眼睛来,把脚底下一盆开得正好的花踢飞。


    “什么破地方!”


    “令狐少爷!”任荒越一路小跑过来,“内间已经收拾好了。”


    “走,去看看。”


    任荒越跟在后面哈腰:“要我说,令狐少爷,你这一搬过来,非得让程狸那小子吃点苦头不可!可不能轻易放过他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令狐宗仪怒火中烧,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当即一脚把任荒越踹翻在地。


    “你他妈没别的话说了是吧?”


    正巧这时,小八迈步进了院落,刚好看见这一幕。


    “这是......”


    令狐宗仪一见是他,白眼一翻,道了声“晦气!”


    话说自那程狸从思过堂走后,令狐宗仪还留在堂内涕泗横流,闭眼哭号:“我就是看不惯他装模作样!他暗算我!!!”


    仇长老硬生生又是忍住了抽他一耳光的冲动:“上青云还有谁你看的惯?!柳在为你说别人抢你风头,解霜你说人家倨傲嚣张,任荒越凡事顺着你了,你又说人家摇尾谄媚。再这样下去你是不是连我也看不惯?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索性两只眼睛戳瞎就眼不见心不烦!”


    “马上给我滚回你寝舍收拾东西搬到程狸那院子里去!总叫你俩合不来,干脆凑在一起,有本事就把对方打死,我还算你是条好汉!”


    “什么啊,长老......”


    令狐宗仪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仇长老一脚踹了出去。


    附带一句:“滚!”


    就是这样了。一回想,就越想越气,令狐宗仪转身进了屋子,“啪”一声把门踢上了。


    小八将任荒越扶了起来,道:“你没事吧?”


    任荒越怕令狐宗仪不高兴,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和他拉开距离。拍了拍胸口那个带灰的脚印,面无表情道:“没事,我习惯了。”


    小八垂眸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把手收了回来。


    他走到令狐房门口,轻轻扣了扣门:“令狐公子......”


    他是专程替程狸向令狐宗仪道歉的。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程狸已经冲过来了,二话不说揽了他脖子要将他拖走。


    程狸气冲冲道:“不许跟他道歉!”


    小八兀自挣扎着,右手伸向房门口,即使渐行渐远,他嘴里仍在:“令狐公子......令狐公子!”


    于是程狸把他嘴也捂上了。


    道歉?道歉是不可能的。说起他和令狐宗仪的恩怨,那可是几本春秋帐都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