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马千里，千里马的那个马千里，大家都叫我小马哥。是小鸡岛顺疯公司的快递员，偶尔送送外卖。


    我们这疙瘩成精的动物不少，前段时间来了只抽雪茄的蓝羽鸡，还有谈恋爱的猫狗——后来分了，刚来时实属吓了一跳，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后来一想咱们这是岛。


    岛上井井有条，有学校和管理员，还有灯塔，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到底属于哪个国家的附属岛，后来直接摆烂，骑着我的小破车驰骋大街小巷。


    管他那个国，玄武国也管不到老子头上。


    知道纯净小岛委员会主席是谁吗？


    江惠莲！天莲派大弟子，瞧瞧这含金量。


    还有小岛那五边形保安，金刚不坏第七层！在石更国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排位，嚯——


    以后我出去都得横着走！


    这只是措辞，横着走的只有螃蟹。


    那日我和以前一样送完快递，路过卖牛杂的小摊，挂了个“开业大酬宾”的横幅，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去尝尝鲜，于是我一转弯，在下一个路口拐回去，一个急刹停在他摊前。


    “老板来份牛杂，葱花香菜都要，不要辣，直接打包。”我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装逼归装逼，我没把灰溅到人家摊位上，快准稳贯穿我整个人生，整个小岛谁都没我快，江主任连我一根寒毛都抓不住。


    卖牛杂的小伙两眼放光喊着“猴赛雷”，似是礼尚往来，用气操作剪刀也花里胡哨装了一波。


    以气为引的御物啊，好久没见到了，手法尚为稚嫩，哄哄小学生应该是够的，再看看脸……这脸……


    我手一滑，车把手向下，直接连人带车扎进草丛里。


    “我丢，靓仔你没事吧！”牛杂小伙被吓了一跳，把我从草丛里拉起来，扶起我的小电驴，拍拍我身上的灰。“你们这些送快递的性子就是急，凡事都要慢慢来嘛。”


    此刻我听不见他说什么，整个人被脑内弹幕刷屏。


    哥们今年四十一，因为职业原因见识比普通人多很多，因此知道暗影刺客首席长什么样子。


    曾经的他，人挡杀佛，佛挡杀神，神挡杀人，黑发紫衣甚至黑眼圈上的每个色素都透露着霸气，小小年纪就是一活阎王。


    现在的他，T桖衫加蓝外套，穿着人字拖，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问我有没有事。


    “没……没事，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翻车。”


    太有事了哥！


    您那吊爆天粤语呢！？您那吊炸天的碎碎刀呢！？您那怀里的白衣美女呢！？


    “没事就好，诺，靓仔你的牛杂，一共八块。”


    我颤颤巍巍接过袋子，忍住尿裤子的冲动再次看他，头发乱糟糟的，帅气逼人的俊脸挂着傻傻的笑容。


    “靓仔？靓仔……”


    这真的是首席吗？差距也太大了，同胞兄弟？也没听说首席有兄弟啊，难道是魂穿？


    “靓仔，靓仔你还没给钱！给钱啊你个扑街！！！”


    回过神来我已经端着牛杂到小岛的另一边，牛肚牛肺泡在卤汁里，混杂着香菜的气味，它的存在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不敢动，万一这位小阎王突发奇想搞毒杀怎么办？我以检查路边无证摊贩为由，托江主任去研究院检查，成分健康得很，秒杀那些地沟油。


    不久前，我与首席有过一面之缘。


    那天我有单子在玄武国，取件后恰好遇到他们，正巧大雨，白衣女子拖着他，一步一个血脚印，即便是身负重伤到被拖着走首席依旧牛逼得要命。


    白衣女子说：“请问可以送我们离开吗？我弟弟快不行了，会准备好报酬的。”


    谎扯得真烂，看来确实情况紧急，说真的被美女请求的确是有点小激动，可惜那场大雨吹散了我的多巴胺，理智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


    “快啲带我哋走，唔系将你剁喇喂狗！（快带我们走，不然把你剁了喂狗！）”


    其实我是不怕首席的，主要看一个两个小孩狂风大雨在树林子里窜实属不忍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是真不怕首席，就算他拿刀威胁我也不怕，送他们去神农国只是因为顺路，真的是顺路！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玄武国都传首席被情所困跳崖，我好奇听了一嘴，具体事情没打听到，他俩本子倒是听到不少。


    但现在故事的主人公就在这里，干起卖牛杂的勾当。


    也许，首席只是隐居，跟那些不问世事的绝世高手一样？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江主任醉酒时说曾经有一个刺客还想跳槽带她去某个小岛卖包子。


    或者，白衣女子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傻了吧，爷有剧本（bishi）


    检查报告出来时，牛杂已经凉了，香菜都失去了光泽，紧贴着盒盖，我捏起一个牛肚——嗯～


    首席手艺真不错，可惜已经凉了。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没给钱？


    …………


    完啦我要凉了！！！


    回去时首席还在那里，旁边是叼着雪茄的蓝羽鸡，见到我便撸起袖子，一副要把我打死的气势。


    我当即扛着小电驴表演一个360?无死角滑跪，呈上我的钱包，首席一声“扑街”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嗓子里。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不给钱的，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驮过你的份上留我一条小命吧！”


    …………


    嘶……怎么这么安静？连磨刀声都没有。


    我一抬头，对上首席清澈愚蠢的大眼。


    “你认识我吗？”


    好消息：首席没打我。


    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首席失忆了。


    坏消息：我现在面临着一只失忆的首席，他一个劲的问我是不是认识他。


    从那只快要抖成筛子的蓝羽鸡来看我应该不认识他，可谁让我嘴贱抖露出来，为啥我不能超越光速穿越时空把几分钟前的我揍一顿啊！


    还是那蓝羽鸡靠谱，说当时首席犯癫痫，是我路过把他送去神医那，结果一醒就把人家打了，害得我留下心里阴影云云。


    很扯，但首席信了，不仅如此还拉着我的手泪眼汪汪表示以后牛杂打七折。


    首席言重了，您不把我打骨折就谢天谢地了。


    误会解除，钱包当然还是收回去辣，这个世道没有钱是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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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不能的。


    从蓝羽鸡那得知首席现在叫伍六七，叫他阿七就好，当然我是不可能这么叫他。


    “我看你的样子，像是认识阿七。”晚上鸡大保约我到海滩见面，这里未被开发，人流罕至，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何止认识啊！差点死在他手里！


    “他以前很出名，不过是恶名。”我点了支烟。“你要是想知道他的过去，我可以一五一十说给你听。”


    “算了吧。”鸡大保拒绝得很干脆。“那个衰仔以前什么样关现在咩事，少了他谁替我还钱。”


    蓝羽鸡直接走，用鸡翅冲我挥手：“走了先，今晚要早睡，明天还要上班呐。”


    这他妈明显是逃避现实。


    “建议给他绑个头发，看着精神点儿。”最好剃光头，至少不会被人认出来。


    鸡大保闻言只是加快脚步。


    鸡大保显然听进去了，第二天我就见到了头上多了三根毛的首席，少了几份杀气，多了几份傻气，真没想到发型对一个人的杀伤力是这么大。


    “早啊，小马哥，送快递去啊。”首席刚换了发型，拉一个人就要显摆。“你看我的发型潮不潮，是大保帮我梳的，说是回头率百分百。”


    潮不潮无所谓，但首席你这样好像个潮巴。


    但常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我很快把良心丢掉，脸不红心不跳地竖起大拇指：“潮爆了！”


    说罢我便拧动把手，小鸡岛上又多了一抹金色闪光。


    失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整个上午我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首席和现在的伍六七完全是两个人，只不过共用一副皮囊。如果真的是简单的失忆，那么首席恢复记忆后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我不知道白衣女子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背后的阴谋和未来的走向，但我能确定的是——


    我希望首席能保持现状，为他好也为我们好，在这里当一个快快乐乐卖牛杂的小屌丝。


    这种现状能维持多久？


    俄狄浦斯王曾被诅咒杀父娶母，他的父亲为了防止诅咒成真特意把儿子送出去，俄狄浦斯王被另一个国家的国王收养，听说自己的诅咒后连忙逃到另一个国家，途中杀死一个老人，后来俄狄浦斯解决那个国家的危机，被推上王位，迎娶先王的妻子。


    整本书最有趣的一点就在这里——他逃亡的那个国家就是他出生的地方，被杀死的老人是他的父亲，他的王后正是他的生母。


    我一个不信命的人，此刻却感受到命运的强大。


    玄武国的人都说，暗影刺客逃不了他们的宿命，他们生来便是投身于黑暗，我觉得纯属扯淡。


    谁生来就是投身于黑暗，不过是诞在这世间，跟周围环境有了牵连，久而久之形成丝线，有了因果，应了报应。


    他身上的因果报应可是多到数不清，真的能安稳生活一辈子吗？


    “小马哥，食不食牛杂，加了很多葱花香菜哦。”首席对我招手，在阳光下肆意行走，递给我牛杂，黑色的瞳孔下满是笑意。


    首席笑得真开心啊。


    若是将来恢复记忆话，他该有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