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他想起前几天殿下情绪失控，在他怀里又哭又笑，难过的哽咽，又问他莫名其妙问题的样子。


    是不是那个时候，殿下就已经知道爸爸没有死，可这明明是好事还是为什么殿下那么难过？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爱的人一直在骗你，利用你，你会怎么办？


    殿下……


    所以，是爸爸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相庭月心里百般的话，此刻却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不知从何说起。


    “从头说吧，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商景拂松开云颂泽，转头看着相庭月，“小叔叔腿不太好，我们坐下说。”


    云颂泽心里咯噔一声，目光不受控制的瞟向爸爸的腿，隔着一层裤子，什么都看不到。


    回忆起曾经，对于相庭月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慢性凌迟？


    但人只有学会面对过去，才能更好的走向未来，不惧经历，不畏今后。


    相庭月坐在实验台的一边，眼尾细小的皱纹反而为他增添成熟的魅力，温润的眉目如水墨画般沉淀出稳重的气韵。


    清淡平和的嗓音缓缓讲述起十几年前，一切的开始。


    二十二年前，松鸿川刚刚晋升上将不久，一个污染区突兀的降临在了第四区的一颗无人星，最先发现这个无人区的是当时帝国首富秦家的商队，也就是秦逸臻的家族。


    但是帝国对污染区讳莫如深，从不曾公开过污染区的相关消息，一经发现就会马上派遣军队进行火力摧毁，秦家对此毫不知情，出于好奇便进去一探究竟。


    污染区刚刚落成却也凶险，进去十几个人，最终只有一半活着出来的，而这些活着出来的人从那里面带出来了一些东西，几经辗转被相庭月的研究所收购回来。


    其中两枚六棱椎晶体被送到了相庭月手中，就此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


    “那两枚最后成为神级机甲核心能源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商景拂不由好奇的问。


    似乎很多事情都是从这两枚奇怪的晶体开始的。


    她和云颂泽坐在相庭月的对面，实验台上摆满了商景拂从空间钮里掏出来的零食和饮料，一个小茶壶正在咕咕冒着热气，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凝重。


    云颂泽也看着相庭月，也同样好奇，小时候问过，但那时候的相庭月似乎也并不清楚。


    神级机甲在此之前根本闻所未闻，所有人都以为像精神力一样，3S级便是顶峰了，却没想到相庭月不仅做出来了，而且一做就是两个，关键就在于机甲核心能源。


    神级机甲的核心能源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神秘物质，据说得到这种物质想要制造多少神级机甲都不在话下，还能让人即将崩溃的精神海得到稳定，让多少人对神级机甲趋之若鹜。


    但从没人亲眼见过，更别提亲身验证真假。


    相庭月摇了摇头，似无奈般轻声笑叹：“我最开始也以为那是污染区特有的某种产物，可是经过我这十几年来的查证，我才确定，那根本不是污染区里会有的东西。


    那是人类在分化出第二性征之前，真正的第三次进化时，拥有超神精神力觉醒者的精神力核。”


    商景拂倒吸一口凉气，与同样惊悚的云颂泽对视一眼，“也就是说，在人分化出第二性征的腺体之前，人就已经进化出了精神力？”


    那么帝国一直以来代代相传的“腺体与精神力是人类第三次进化的产物”这一常识，就显然是个谬论！？


    “对，这些觉醒者最早出现了类似本相的精神实体化，并且在死后精神力也不曾消散，而是变成了类似晶体的东西留存下来。”


    相庭月杏眼低垂，透过朦胧的白雾，有种飘然若仙的错觉“我们的先辈们，即便离去也依旧在庇佑我们，而污染区本身是暗物质母巢为了给自己觉醒意识而掠夺生命力，精神力等作为能量。


    精神力核恰好具备世间最强，且稳定庞大的精神力，会被暗物质母巢盯上也并不为过。”


    但这并不是终点，秦家悄无声息的在污染区中走了一圈，虽然有人员损失，但是并没有如帝国世代相传的那般可怕，于是就有人动了心思。


    像一阵风在小范围的人群中散开来，猎宝团，佣兵团等等私人组织也开始了探索污染区的行动，想要借此牟利。


    而相庭月也被这两个前所未见的精神力核勾动了心思，隐姓埋名跟随探险队一起进入污染区，随着一次次探索，他对污染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之后，他不禁开始思考污染区是什么？


    污染区究竟是怎样形成的？


    污染区为什么会吞噬人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进出的污染区越多，相庭月在某一天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腺体的蠢蠢欲动，精神力大量消耗不算，他明显的感觉自己在变得衰弱，而腺体越发活跃。


    这一发现让他对污染区幸存者概率差产生探知欲。


    而不出所料，进入污染区后牺牲的Alpha和omega远比beta多得多，而精神力越强的人幸存的概率越大。


    他是神话本相觉醒者，3S级精神潜力并不是他的极限，而是等级的极限。


    神话本相·青莲主生命，是神话本相里少有的纯辅助型本相。


    虽然没有任何战斗力，但是却能敏锐的捕捉一切生命迹象。


    带着问题去寻找答案，往往比漫无目的的寻找线索来的更快。


    相庭月再次进入污染区，并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采集样本和寻找珍惜材料上，而是开着自己的本相重点关注进入了污染区的A和O。


    当第一缕生命力突破精神力封锁，从不知何时悄然张开的腺体外瓣逸散开始，相庭月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后他便开始了建造神级机甲，一边研究污染区一边与赵皇后联系。


    皇族的密库中收录了帝国最全的资料和古籍记载，寻找关于污染区更早的记录。


    又过了一年不到，秦家进污染区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曝光了出来，而后整个秦家就被随便捏造了个罪名，全族流放，流放到荒星的过程中又遭遇了星盗。


    全族上下除了当时仓促被塞进逃生舱里的秦逸臻逃过一劫，其他秦氏族人全军覆没。


    说到这里，云颂泽忽然间想起，秦逸臻之前要求他将枢密官带到荒星，他把人交给他之后，后续就没再关注了。


    他转头看向商景拂，小声问：“殿下，秦副帅要枢密官，是……”


    商景拂点点头，“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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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因为污染区获罪的，枢密官想让秦家的商队帮他从联邦偷渡东西过来。


    秦家意外发现拒绝了，枢密官怕事情败露，于是将秦家处理了，永绝后患，星盗也是枢密官找来的。”


    云颂泽微微皱眉想起了枢密官书房暗室里放着的永生计划书，心下微微发沉。


    这件事相庭月倒是不知道，闻言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秦家出事之后，他一直于心不安，以为是自己频繁出入污染区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才牵连了秦家被查。


    后来第一台神级机甲神霄月影被创造出来，他唯恐怀璧其罪，故意没有将系统安装进去，将其放进机甲舱中封存起来交给儿子，作为他的后手。


    但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在他搭建第二台系统之时，他的助理背叛了他，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晕后送上了星舰，想要将他拐出帝国。


    两台神级机甲仓促之间只来得及藏起了破晓之冠，而神霄月影没有核心系统和配套机甲舱，一般人根本带不走，就随着相庭月的实验室一并落锁。


    与此同时第四星区的边缘星战场遭到了联邦的突袭，松鸿川先是帝国的上将，无法将自己的责任弃之不顾。


    但他很快便交代好了应对策略，将指挥权交给了副将后，独自开着射月前来救援爱人。


    联邦数十架星舰围攻而来，松鸿川寡不敌众，被联邦生擒，和相庭月一起被送往联邦。


    途中松鸿川找准机会反击，抢夺下星舰驾驶权，想要带相庭月突围，却被隐藏在星舰上的联邦特工从背后重创，在他面前剁下了相庭月的左手。


    让松鸿川痛苦崩溃，帝国战功赫赫的上将，身高一米九出头的硬汉男A被逼到痛哭求饶，在他看到一点希望之后，又生生剜出他爱人的腺体。


    将人折磨的痛不欲生，精神崩溃，一刀捅穿他的心脏。


    “他们……都该死！”云颂泽深邃的黑眸一片赤红，骨相隽秀的脸庞因为澎湃的恨意和杀意显得森冷可怖，下颌骨绷出凌厉如刀的棱角。


    用力攥紧的拳头，浑身肌肉紧绷膨胀，近乎爆炸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痛苦。


    眼中没有眼泪，只剩纯然杀意与疯狂，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只待一击毙命的时机。


    只是听着相庭月讲都让商景拂心痛如绞，更遑论亲身经历的相庭月又是如何轻描淡写的将这段含着血的记忆讲述出来的？


    商景拂眼底也通红一片，紧咬的牙关咯吱作响，用力闭了闭眼，哑声问：“然后呢？”


    “然后鸿川的尸身被他们扔进冷冻库，我失去了腺体对他们来说已经没用，直接扔出了星舰。”


    相庭月嗓音依旧平和，细听却带着细微的颤抖“谁知道我命这么大，被荒星的驻防军救下，送到了荒星。”


    他的爱人惨死，自己被迫害失去腺体和左手，本已万念俱灰，可他不甘心。


    于是他隐姓埋名只当相庭月已死，他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陆竹。


    一手建立醉梦堂与清枭盟和遁影星团分庭抗扰，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将真相公之于众。


    荒星消息落后，赵皇后病故后半年多他才得到消息，那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腺体才是人类进化最大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