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景，大海之上。


    夕阳落在天边，点燃晚霞，落在海面，点燃碧波，落在羽毛之上，赋予青黑色金属光泽，遥遥远见。


    林宇望见前方海面漂浮的大鸟，整个人愣住。


    噗通！


    他跳水，飞快游过去，将飘在海面，长满羽毛翅膀的大鸟拖回失乡号。


    这东西确实是一只鸟，长有长而尖的喙，脖子细长，鸟的身体，羽毛青黑，两只爪子，翅膀有两对。


    总体长度，竟只比大蜘蛛小上一圈，只是看着苗条。


    “嘿嘿……诶嘿嘿嘿……”


    盯着这只大鸟，林宇咧嘴笑起来，


    声音很魔性，如果有正常人在此，怕以为他疯了，精神病，马上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傻事。


    下一刻，林宇果真扑到鸟身上，左摸摸右摸摸，上下其手，弄个不停。


    天黑了，大蜘蛛顶开挡板钻出，凑到林宇身边，无声地打量，眼瞳深处分明有着好奇。


    “既然长羽毛，又长翅膀，身子骨还轻，胸大肌如此发达，所以肯定是会飞的吧！”


    林宇停下，他刚才对鸟做了全方位体检，确定这就是只鸟，会飞，不会潜水，趾间没有蒲，没有鳃。


    既然会飞，又不是水生生物，总得是要落地。


    所以，就这片海域不远，应该有陆地存在！


    林宇的眼睛发光，早先郁郁一扫而空。


    他现在觉着，神秘存在消失才好，没人控制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自在！


    “吱吱。”


    大蜘蛛凑到跟前，长腿扒拉大鸟，嘴巴凑近，两颗牙齿缓缓张开。


    这种食材，这种味道，好久没吃过啊。


    “滚一边去！”


    林宇瞅见大蜘蛛动作，寒毛瞬间炸起，翻身抬脚就把大蜘蛛踹下甲板，掉入水中。


    咕嘟嘟……


    好一会儿，大蜘蛛在远处浮出，脑袋转动，六颗眼睛望着林宇背影。


    而林宇，正给大鸟做心肺复苏，上人工呼吸，帮它把水吐出来。


    这鸟肚子下面的毛还热的，没死透呢！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林宇各种功夫都使出来，还喂了两颗柠檬刺激，大鸟终于出现自主呼吸。


    伸手摸摸身体，翅根部位有东西开始跳动。


    林宇一直守在边上，夜里渐渐有点儿冷，他搬来几块石板，用剩余不多的木柴生火取暖。


    时间流逝，早上的时候，大鸟呼吸稳定，体温也起来，翅膀、爪子偶尔抽动。


    “哈哈哈……天不亡我啊！”


    林宇迎着朝阳，面朝大海，狂笑不止。


    失乡号快要山穷水尽，缺少合适油料保养，木材腐烂很快。


    每次清理能拔出几十条蛆虫，铲一层朽木下来。


    这样下去，最多坚持两三年。


    大鸟的生命力，比预估的还要顽强。


    林宇今天没呼风唤雨，暖融融的阳光落下，帆布、桅杆、甲板浮现灿金光泽。


    大鸟苏醒，挣扎抽动翅膀，长脖子抬起，眼睛睁开扫视四周，满是警惕之意。


    咚！


    一道人影从几十米桅杆顶部瞭望台跳下，落在大鸟身前，正是林宇。


    他刚才在高处观望，太阳出来后海面水汽蒸腾，空气扭曲，看不到哪里有岛屿。


    具体的方向还要落在这只大鸟身上。


    大鸟身上没有伤，却掉在海里差点淹死。


    大概是太累，林宇现在担心它找不到回家的路。


    “嘿，小宝贝，你会说话吗？”


    林宇脸上挤出自认为最为温暖的笑容，询问大鸟。


    “嘎嘎！”


    大鸟扯起脖子叫了两声，满是惊恐，四只翅膀扇动，想要飞走，却身体无力，只是扑腾。


    林宇脸色一沉，不太好看：


    “乌鸦？你刚才骂我？”


    “嘎嘎嘎！”


    大鸟继续扑腾，退到船舷边缘，翅膀铺开一大片，装作很凶猛，紧紧盯着林宇。


    林宇停在原地，目露思索。


    这玩意看起来没脑子，连大蜘蛛都不如。


    好歹是动物，不是昆虫啊。


    李前挠挠头，在甲板上踅摸到大蜘蛛吃剩的海鲜碎肉，丢到大鸟面前。


    “嘎嘎嘎！”


    大鸟受到惊吓，又是扑腾，险些翻进海里。


    “你这么喜欢嘎嘎乱叫，以后就叫你嘎子吧。”


    林宇远远站着，不去刺激大鸟，坐在船舷另一边嘀嘀咕咕，给取了个名。


    大蜘蛛，则叫‘喂’‘滚过来’，或者直接喊一声，这货就能听到。


    “嘎子啊，你说你家在哪儿呢？家里父母怎么样，有没有弟弟妹妹，想不想家啊。”


    “我跟你说，这无垠大海之上，没有任何落脚点，也就是你好运恰好遇到我，不然肯定淹死，再晚一会被海鲜们吃了。”


    大鸟听不懂人类叽叽咕咕说什么。


    它缩在船舷边，与林宇对峙。


    “哎，你要相信我是好人呐，昨晚都没吃你。


    我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人类，虽然没得到过任何奖状，小红花，但我之心善，品学兼优，是不需要别人认可的。”


    “快吃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嘛。”


    林宇叽叽歪歪个不停，一直坐着没动。


    半个多小时后，大鸟身体暖和很多，有了些力气，调整卧姿。


    许是感觉到饿了，试探性叼起面前肉块，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宇，然后仰头吞了下去。


    “好，好，好，好孩子啊，好孩子就该多次饭，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哪能挑食呢。”


    林宇眼睛放光，盯着大鸟吃完，慢慢起身。


    大鸟瞬间警惕，竟直接站起，四只翅膀张开支撑身体。


    白眼狼！


    林宇心里暗骂，满面笑容，到旁边又收集些肉块，把昨天钓的两条鱼也丢给大鸟。


    “嘎嘎嘎！”


    大鸟吓了一跳，翅膀扑腾，险些飞起。


    林宇差点没忍住冲过去抓住。


    现在可不能飞啊。


    好在大鸟嘎嘎一阵，起飞失败。


    又等一阵，大鸟吃了几条鱼，可能吃撑了，也疲惫，船上平静下来。


    林宇嗖嗖爬上桅杆，蹲在瞭望塔观测周围，一边盯着大鸟。


    这样一只大鸟，还长了四只翅膀，肯定很能飞。


    不知道离开陆地多远，仅用肉眼观察，碰运气，实在很难确定大陆方向。


    林宇开始转动脑筋，盯着碧蓝海面，忽然生出想法。


    蓝星上，海洋中存在洋流，那么这片大海上也存在洋流，周围存在陆地的话，可以根据洋流判断。


    于是，林宇开始盯着海面看。


    海水乌洞洞，黑沉沉，仅是表面看着碧蓝，不晓得多深。


    林宇和大蜘蛛也从不敢往深处去。


    早些年，大蜘蛛可是遇到比失乡号还大的恐怖家伙，一条腿几百米长，把船屁股戳了个窟窿。


    若非神秘存在把宇航员脑袋丢下去，失乡号要被掀翻。


    洋流？


    没看到啊！


    林宇抓脑袋，细细回想以前上课听到的地理知识，结合早年间在荒岛的经历，慢慢抓住一条线索。


    大地和海洋的比热容不同。


    白天太阳暴晒，大地升温快，热空气多，海上冷，温差会形成强风。


    反之亦然。


    所以，只要分辨风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