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洪州驿
作品:《流民她青史留名》 其实蒋峰毅并非没有怀疑过姜离二人的身份,况且,姜离在完全可以有所保留的情况下却做出了相反的选择,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试探他这个长官的能力,试探他这个长官的野心,甚至不怕被察觉。
因为姜离断定他正是用人之际,急需组建自己的班子,便以此为筹码来换取身份立足。现在的境况,不过是在信任双方人品的前提下,心照不宣、各取所需罢了。
姜鹤羽敏锐地察觉到蒋峰毅的目光中隐含的打量,猜到几分他的想法。她面不改色地岔开话题:“校尉,属下想知道,赎买一个官奴,一般需要多少银钱?”
蒋峰毅被她这没由头的话问得一愣,想了想,道:“这得视情况而定,要看是谁买,买的又是怎样的官奴。若是寻常人家,赎买一个没有特殊才能的、没有重大案底的官奴,应当是五十两到二百两银子不等。”
姜鹤羽点点头。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只是不知道赎绿萼需要多少,一会儿得去找管人事的赵大副官问问。
“是你要买?”蒋峰毅见她若有所思,一瞬间想起那个被姜鹤羽救下的小娘子。当时他们都对一个流民没太上心,没成想,倒是差点错过人家带来的关键消息。
“正是。属下缺个人手,想将她买下来,帮着打个下手。”
蒋峰毅挑眉。若真只是缺人手,有的是办法,又怎会花这么多银子就只为买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女奴?
他暗自感慨一声,倒也没什么意见,反倒乐见其成。一个心怀善意之人,就算她有所隐瞒,也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风险。他笑道:“如今你已成了我大夏朝的正式官员,不再是白身,便有权使用官奴。用不着花高价去买,只需出二两银子的转让费即可。”
这回姜鹤羽是真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升了官还能省下一大笔赎金。看来等到了洪州,得给彭青梧再多买些好酒。
她一张冰山脸上难得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蒋峰毅被逗乐了,挥挥手道:“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去找赵大把手续办了吧。”
姜鹤羽也正有此意,她抬脚欲走。感觉不对,回头看向杵在原地不动的江离,不解:“阿兄?”
“阿羽先去吧,我还有些事要与校尉商量。”
“那一会儿你直接骑马回去吧,我办完事自己走回去。”姜鹤羽也不深究。她对江离的事并没有很强的控制欲,两人目标一致,各有所长,做好自己的事,打好配合就足够了。
江离摇摇头,温声道:“路不好走,人又杂,还是等我去接你。放心,很快就好。”
姜鹤羽犟不过他,只得应下。
待姜鹤羽走远,没了小姑娘在一旁,蒋峰毅也放开了些。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在拍拍掌心的尘土:“说吧,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连你妹子都听不得。”
江离沉默良久,不答反问:“校尉如今觉得,蛇患一事,胡都尉到底是顺水推舟还是早有预谋?”
蒋峰毅皱眉:“我其实说不准。但就算之前的事情他只是顺带,从今日之后,怕也是难保不会对我下手了。
“哼,你是没看见他最后走时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被色.欲掏空身子的模样,还有脸反过来影射我作风不端!
“我当初还屁颠屁颠上赶着去巴结他,指望着给他多留下些印象,好早日给我升官,竟硬是没看出他早已对我有意见,也真是瞎了眼!”
蒋峰毅越说越生气,也顾不上在江离面前维护什么体面形象,先一通屎尿屁地骂了个痛快。
发泄完情绪,看到云淡风轻的下属,才意识到有损威严。他讪讪咳一声,正色道:“不管怎样,我们往后都得提防着点儿他。”
“光是提防还不够,”江离垂眸,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流,“校尉,你做得越好,立的功越多,他越是看不惯你。”
蒋峰毅眼中精光一闪,顺势问:“那你说怎么办?”
“何不取而代之?”
蒋峰毅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一言不发地深深看了江离许久。站起身,叉腰来回踱了两圈,停在他身侧,沉声问:“你为什么想对他动手?”
他问的是“你为什么想对他动手”,而不是“我为什么要对他动手”。是的,他想明白了,是江离他自己想要胡都尉的命。
“因为他看阿羽的眼神不干净。”江离并未试图辩解,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这是蒋峰毅第二次在江离身上察觉到一种阴冷如苔藓般的气息,与他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毫不搭边。上一次,还是在他给廖平用刑用到最后时,不慎暴露的一星半点,远不如今日这般压迫人心。
蒋峰毅背着手走远了些,将目光投向远处延绵不绝的山脉。冬日的冷风顺着缝隙,一股股钻进他已经修补多次的盔甲。
他想了很多,想起胡都尉那张粹着恶意的肥脸,想起这些年仿佛被一堵无形墙挡住的晋升之路,想起家中妻女一年也买不上几套新衣。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道:“好。杀了他,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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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一条弯弯曲曲的队列走在官道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迁徙的队伍不像往常那般沉闷,人群中叽叽喳喳,个个脸上都挂着喜意。无他,只因为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洪州驿站。
洪州驿站是这一路上最大的驿站,整个军队都需要在这里大量补充粮草军需。许多周边的小贩看到有大批量的外地人临时驻扎,都会趁机上前兜售货物,洪州这样的大城,货物种类自然远比其他地方多样。对于不能脱离队伍的流民而言,这是将省吃俭用抠出来的银钱用在刀刃上的好地方。
更重要的是,今日是除夕,是平头百姓千盼万盼的团圆日。
两件大事撞在一起,上面的长官几番商量,最终安排下来——全军歇息一日,待装完粮草军需,过完除夕,明日再继续出发。
已经辛苦今两个月的众人皆是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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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雀跃。
“娘子,这个年我们可得好好过。”
绿萼自从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归属于姜鹤羽名下,就如重获新生一般,每天都干劲满满,兴奋得不行。
姜鹤羽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好奇起来:“这边有什么特别的习俗么?”
“白日里要除尘除旧,除去一整年的晦气。傍晚时分做上一桌好菜,一家人痛痛快快吃上一顿团圆饭。饭后,大家围在火堆旁,喝着花椒酒,守岁到凌晨。”绿萼说着,不免心生向往,“娘子的故乡那边不是这样么?”
“也差不多是这样。”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人在公寓里,就是在执行任务。
她看着绿萼期待的模样,忍不住笑笑:“校尉说今晚会给每人发半斤熟肉一斤胡饼,给我们加个过年菜。我们一会儿再去街上买点儿食材,凑上一桌,同秦阿婆他们一家一起过。”
“我们?娘子……我也能去么?”绿萼眼中闪着光,小心翼翼地发问。海溢发生后,主家一死,她就成了流民,又是个奴婢,就连脚踝间那条用于防止逃跑的粗麻绳,也是被姜鹤羽买下后才刚被允许卸下,又哪来的机会去街上?
“你不去……”姜鹤羽故意话说半截,见绿萼的眉眼失落地低垂下去,捏捏她的脸颊,“我一个人拎得动么?”
她现在总算知道江离为什么总爱捏她的脸了,逗小孩儿实在是有趣。
“娘子!你真是太好了!”绿萼不像姜鹤羽,被逗了也不记仇,乐颠颠地挎上竹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郎君要去么?”
姜鹤羽还没出阁,按理说跟江离还是一家人,绿萼自然就将她的兄长当成了半个主子。
姜鹤羽这才想起,自从到了洪州驿站,似乎有好一会儿没看到江离了。这人平时同个跟屁虫似的黏着她,今日休沐,怎么反而不见人影?
她在四周好一番梭巡,才在远处栓马的杨树下,发现了鬼鬼祟祟避着人群的江离和彭青梧。
姜鹤羽站在原地狐疑地观望了一会儿,没有上去打断他们。这两个人,之前不知为何总是针锋相对势如水火,今日看着,又像是心平气和地在商量些什么,真是怪了。
她摇摇头,对绿萼道:“就我们俩去吧,不打扰他们了。现在过去,还能在城里吃顿午食。”
“好耶,有好吃的了!”
姜鹤羽以前还觉得绿萼是个稳重的,现在看来,只怕那是被苦日子磋磨出来的表象,如今这样才是她的真面目。她不解:“你这么活泼,跟着我不觉得闷吗?”
“怎会?”绿萼也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想,甜甜一笑,“娘子是很有趣的人呀,只是不爱说话。没关系,我喜欢说话,娘子不嫌我烦就行。”
姜鹤羽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想起了父亲留给她和母亲唯一的念想——那个出生后只存活了五天的妹妹。
她轻笑一声:“那你就多说一点,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