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安的容貌旖丽，是盛放的牡丹，有着张扬夺目的美。但她的性情是娇娇柔柔的，一点心灵上的创伤便会愁容成雨打的小白花。


    美人落泪如同西子捧心，怎么都是好看的。即便云杳觉得她不强势起来辜负了那张绝世荣光的脸庞。


    云杳余光瞥向小师弟，堪堪瞧见他优越的下颌角。紧绷紧绷的，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作为一个识时务者的女配，她不应该挑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利用人家。


    可是......


    云杳摸摸胸口，感觉不到自己的良心。


    她伸手一挽，拉住小师弟的手腕，脑袋歪过去靠在小师弟身上，把自己整个人镶嵌到少年怀中，扬起一张挑衅的小脸，对着淳于安趾高气扬道：“小师妹，你找小师弟什么事情，说吧。”


    潼花没忍住，倒吸一口气。


    “师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淳于安急得跺脚，脸蛋飘上红云。


    云杳感觉她着急得嘴角都要冒泡了，偏生讲不到重点。


    不要怜惜她，大声说出来，狠狠在观看留影镜的同门面前打她的脸。


    云杳眼睛都放光了。对完成任务即将迎接修为的激动胜过了羞耻和愧疚，一个激动把挽着裴屿的手都给松开了。


    整个人向外倾斜而去，缓缓离开了他的怀中。


    温热绵软骤然退去，裴屿适才上弯的唇角弧度掉了下来。他轻轻一拉，沉浸于任务中的云杳又被他给带了回来。


    明知对方虚情假意，他还是下压着嘴的弧度，冷着一双凤眸毫无感情地把人带回来。


    生而为魔，想要什么就主动争取。强扭的瓜不甜，解渴就行。


    潼花双手捂住自己圆圆的脸颊，克制住没喊出声来。


    考核纵然重要，但此情此景更是难得一见。她决定不打扰三人，站在边上屏住呼吸只留两只眼睛悄悄看。


    和潼花一样，云杳的瞳孔也是缓缓放大的，内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淳于安摸了一把眼泪，抽泣着哭了出来。


    “哇。”


    裴屿未曾分一个眼神过去，自以为冷意弥漫的凤眸眸光落在云杳毛茸茸的脑袋上，便如同冬雪逢春化开来，丝丝缕缕暖意浓浓。


    云杳慌张，手忙脚乱要跑过去，走了两步没走动，低头一下，是裴屿把她给扣住了。


    对面的淳于安缓过抽泣来，睁大眼睛一看，眼泪又落了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指望女主来打她脸是指望不上了，云杳只能选择自曝。


    她用力扒开裴屿的手，那双白玉壁一样的手臂却跟红硬的铁烙一样，不被撼动分毫。


    “小师弟，我在利用你。”云杳受不了了，抬起头来，认真得一字一顿道。


    “嗯，我知道。”


    嗯？云杳眉心一跳。


    “师姐欢心便好。”


    云杳眉心不跳了，百思不得其解拧在一块。


    “哇。”听到两人对话，淳于安哭得更大声。


    “不许哭了。”脑袋乱糟糟的，哭声一阵阵钻进来，云杳转身用力挣脱开裴屿的怀抱，两步上前站到淳于安面前。


    仅差两个拳头的距离，她的鼻尖就要怼上淳于安。


    哭声渐渐停止，淳于安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几个字，连成一句话。


    “师、师姐，小师弟、和、和大师兄，你不要、不要都要，给我、给我、也、留一个，好不、好嘛。”


    潼花再次吸气。


    云镜上的都是真的！


    云杳的眼中也绽放开色彩来，她恨不得摇晃淳于安的肩膀，让她继续说下去。


    淳于安又不讲话了，用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瞧着云杳，如同在巢穴中第一次探出脑袋看世界的动物幼崽。


    “那不行。”云杳不看淳于安，抱胸狠心拒绝。


    她就要冷酷无情。


    淳于安不敢哭出声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掉，是个漂亮小可怜。


    云杳用余光悄咪咪看了她一眼。


    这会儿难道不应该谴责她吗？师妹别哭了，师妹说句话呀！


    轻咳两声，云杳：“我就要脚踩两条船，以后还要三条、四条、五条！”


    根据女配要招惹欺骗五个男主感情的剧情，这句话是没错的。


    她已经自曝到把脸送过来了，就等淳于安打脸完成任务。


    终于，淳于安的眼泪慢慢停住了。她愣愣地，“师姐，这是不对的。”


    云杳心下一喜，“怎么就不对了？”


    “道侣姻缘契只能结一个人，不能五个人。”


    “我不结契，我不负责。”云杳就差没把“我是渣女”四个字写在脸上。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样子完成任务的话，等她飞升，名声尽毁。


    不过跟沦落为炉鼎比起来，名声不算事。


    “师姐，你、你不可以这样子。”淳于安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她咬着下唇越过云杳看裴屿，一双眼睛满含希冀。


    师姐这样坏蛋，小师弟应该会跟她离开吧？


    裴屿的目光一直在云杳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其他人。


    旁人看来这是死心塌地，但云杳只觉得自己背后毛毛的。


    “师姐又在说胡话了。”是裴屿。


    她才不是胡说八道。云杳张嘴，一个字没往外蹦，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身后人微扯，她往后跌去，“呜呜呜”不成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才不是，开玩笑的！


    “这位师姐不知何名，考核无法陪同，还请慢走。”裴屿的视线可算是放了一瞬给旁人。就是这话和大师兄相比，同样是毫无差别伤人。


    淳于安两眼含泪泡泡，投身进她队伍中的师姐怀中，“明菱师姐，我好伤心。”


    “师姐好过分，师姐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她一面和小师弟卿卿我我，一面又夜入大师兄洞府。可她竟然不愿意给小师弟和大师兄名份。不愿就算了，偏偏大师兄还抱着她练剑，小师弟也时时刻刻站在她身边维护她。”


    一时半会还真听不出来她是在谴责云杳三心二意，还是在为裴屿姬衔伤心。


    不过好歹也是揭露了云杳脚踩两条船的事实了。


    “系统系统，我完成任务了。”不枉费她站在这里和淳于安掰扯了半天。


    【在云镜上，你、裴屿、姬衔、淳于安被传为混乱四角恋。只要你表现出自己三心二意花心徘徊于裴屿和姬衔之间，再让淳于安出来打脸，也算任务。】


    系统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点出问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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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被淳于安打脸。】


    “灵兽之森的考核有留影镜的，外边的同门两只耳朵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我现在肯定是风评被害名声尽毁，这还不是打脸吗？”


    【......可是你的同门们认为你的行为堪当当代年轻一辈修士的楷模，不论男女。他/她们不仅没有谴责你，还想让你出书。】


    云杳含泪咽下一口血。


    这个修仙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回想那日师姐们把小师弟光溜溜绑过来给她，她就应该对大家的开放程度有所怀疑的。


    “小师妹。”云杳再一次挣脱裴屿，走过去拍拍淳于安肩膀。


    扑在明菱师姐怀里光落泪不出声的淳于安泪眼婆娑抬起头，“师姐。”


    好有礼貌的女主，哭成这样了还理她。


    “师妹，你可以打我一下吗？”云杳抓了淳于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不行，不可以。”淳于安惊慌失措收回手，一个不小心巴掌就落了下来，盖在了云杳脸上。


    “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是师姐要谢谢你。”


    云杳立马摇系统，“快给我修为，我完成任务了。”


    【......投机取巧。】


    “不要学我大师兄说话。”


    “你就说打没打脸？！”


    系统又不说话，直接给了奖励的修为。


    它真是怕了这个宿主。


    系统又不是来送温暖的，它和宿主是合作关系。宿主这样完成任务，届时还不知道剧情能不能顺利被推动。


    淳于安带着明菱师姐等人跑了。


    云杳一转身，潼花长大了嘴巴，裴屿凤眸晦暗看着她。


    “师姐不愿接纳我，是因为喜欢女子？”裴屿比云杳高出许多，站在她身前，投射下的阴影极具压迫感。


    潼花还在持续吃惊中。


    “对，我就是喜欢淳于安师妹。”云杳梗着脖子说。


    裴屿的心路历程她猜不明白，但先让裴屿死心总是没错的。


    不然这会儿多喜欢她，以后恢复魔尊的身份可能就要多砍她几刀。


    少年弯腰俯身，垂眸看她。


    凤眸微凝，眼中是散不去的偏执冷光，含带着铺天盖地的摧毁和阴戾。


    这一刻，云杳看到了真正的魔。


    “小师弟，有留影镜呢。”瞬时，她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了裴屿的眼睛，声音小小在他耳边说。


    魔尊卧底要是暴露了，她好多剧情会被扰乱。


    被挡住了眼睛后，世界趋于黑暗，高挺的鼻梁抵住了少女手腕的绵软，鼻息间是桃花的芬芳。


    少年仅露出来的半张脸上，薄唇红润，微微弯起。


    “师姐。”少年如春风一样得意的声音中流淌着恣意的笑。


    “我知道了，师姐为何左言他顾。”


    细密的睫毛在云杳手心挠痒。云杳撤回一只手，瞪了裴屿一眼。


    你又知道了？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少年少女对立而站，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清丽娇俏。背后魑魅魍魉舞动枝干的树木尽数成了无害的背景，好似森林之中，就剩下了这两人。


    留影镜外，大家努努嘴，不着痕迹往高台上的大师兄看去。